渡十娘｜走到回头路口的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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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坚妮
编辑｜渡十娘
拜登总统就任一年了，他把美国带出一年以前混乱恐怖的境地了吗？
我们先来看看他上任时认定要攻克的三大目标：控制疫情，让国会通过他的一揽子经济和社会整治亿万元预算，统一分裂的国家至少减缓民情的愤怒。
拜登目标之一：控制疫情
先别说全球疫情不以任何人意志为转移地变异来去，讓我們來看看疫情控制：美国2021年因新冠死亡的人数竟然超过2020年一倍多，总计80万（去年30多万）。那些去年相信邮寄投票会帮助拜登选举（疫情是民主党为拜登取胜散布的谣言）而不肯戴口罩的人，今年相信疫苗是支持拜登的大科技医药公司用来发财的工具，如果说2021年病毒对所有人一视同仁，2021年病毒欺负的主要是不肯戴口罩和打疫苗而為了政治信念牺牲的人，尽管如此，坚决反对打疫苗的依然坚持“我的身體我做主。” 把病毒無法控制消滅归罪为拜登的领导无方好，归罪为不相信医学科学的愚昧好，关键是你做主你受害的同时，你也把病毒带给了无辜的人和延展了疫情。现在新一波的omicron变异病毒直线攀升，下一轮又会有多少无辜者牺牲？
拜登目标之二：让国会通过他的一揽子经济和社会整治亿万元预算
拜登的一缆子经济和社会整治预算，在民主党占优势地位的国会支持下，通过了1.9万亿的疫情刺激预算和1.2万亿的基础设施整治预算众院，算是也达到部分目的。但是这1.2万亿开始因为和2万亿的“重建计划”（社会福利整治和气候变化预算）捆绑，被民主党激进和保守两边议员拉锯扯锯拖延数月，直到民主党在维州和新泽西州州长选举失利给他们当头一棒，他们才将2万亿剥离，先通过1.2万亿的基础设施预算。结果就是拜登雄心勃勃的计划搁浅，政治上没有得分。后来再一次努力通过2万亿的“重建计划”又被自己民主党的西维州参议员决定性否决而无法通过。1.9万亿的刺激资金年初进入市场之后，发生了三十年来最高速的通涨，加上疫情造成的物流出现阻滞，物价飞涨，油价升高，手上有钱的人不愿意进入劳工市场填补需要的职位空缺，拜登的民意调查跌至跟川普最低时期的同样水平。
拜登目标之三：统一分裂的国家至少减缓民情的愤怒。
拜登在上面两大主政措施上的种种不顺利，其实也是他第三个目标无法实现的证明。這就是美國的分裂。川普发动的“让美国重新伟大”运动其实是一场成功分裂美国人的运动，不要小看这种分裂，因为誰最能夠煽動民眾情緒，誰就有可能獲得一部分對現狀不滿的民衆的選票，製造分裂已经成爲掌握權力的手段途徑。共和党绝对不会支持民主党的拜登政府做任何事情和通过能给民主党加分的法案。在華盛頓國會經營一輩子，素來有能力團結對方議員協調議案的拜登對分裂的局面根本措手無策。根據Gallup最新的調查測試，拜登在民主黨内的獲得的信任評價是90%，在共和黨内是6%，和川普最低落的2020年的兩黨站隊支持率幾乎一樣。明年中期选举如果共和党夺回众院，控制了参众两院，加上最高法院共和党推选的6名法官占多数席位，拜登无法作为地渡过他在白宫的最后两年已经是可以忽略的小事，美国将面临保守派利用共和党全面发动国家保守主义的文化战争，利用对司法机构和政府控制颁布法令推出保守政策，从推翻堕胎合法化，到修改教科书和平权法案，将民权运动以来美国在平权方面的进步倒行异施，进行反大科技企业和文化知识界和主流媒体的反智运动，这势必造成更激烈的反弹和分裂和对立。
美国独立宣言的开篇说 “人人生而平等，造物主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为了保障这些权利，人们才在他们之间建立政府，而政府之正当权力，则来自被统治者的同意。任何形式的政府，只要破坏上述目的，人民就有权利改变或废除它，并建立新政府。”在此基本共识之下，美国的国父们建立了一个三权分立的制度来约制政府权力，用宪法保护人的平等权利。作为世界上第一部民众自己订立的宪法，两百多年前产生过程经历了无数的协商和妥协：要摆脱英国的统治而独立必须获得南方奴隶州的加盟也就要对奴隶制度妥协 ；在国家军队和警察没有建立起来的情况下要使用民兵对抗英军和印第安人，也就要允许民众持枪；逃离英国国教压迫的新教徒要求保护教会不受政府控制的自由；受启蒙运动启发和研究英法制宪皇权制度的精英们深知限制国家权力的重要。。。也就是这些妥协下产生的宪法，给美国人留下了今天面对的困局和无法自圆其说的矛盾，今天美國发生的很多事情，恰恰就跟如何使用宪法解释权利有关，比如说：
枪支泛滥受害者和持枪主义者的矛盾：其实今天的美国已经有军队和警察代替当年要靠民众持枪的需要，要坚持持枪合法化的人对视而不见，时代环境变了，宪法不变，为了不得罪这些选民，两党政客都不敢真正管制枪支；
保护自己和侵害他人的矛盾：国家政府无权介入私人身体领域，所以不愿意戴口罩打疫苗的人认为“我的身体我作主”，但是同时他们又可以从宗教立场出发认为女人的身体是上帝和政府做主，国家和政府有权控制女人堕胎的权力，过去几十年来，保守派和共和党已经把堕胎问题完全变成了一个保证获得宗教组织和保守人群的拉拢选票工具；
政教分离的矛盾：宗教组织既要教义的神圣和教会的独立，又要利用政府将非教徒的生活权力和选择归置于只有他们认为合法合理的道德规范里，用基督教规范社会道德；既要反对堕胎合法化和给同性恋和变性人群同等权力，又要借用司法和政府力量来维护传统教义和法规，教会用选民选票与共和党交换利益，联手掌握各级政府和司法机构权力，利用宪法对宗教自由的保护的同时破坏政教分离的设置；
否认对黑人不平等对待的历史和改善黑人地位的矛盾：把当年解放黑奴的南北战争说成是一场南北经济利益的争夺，所以美国不存在所谓的黑人历史问题，任何帮助黑人从根本上改善社会地位的政府措施都被归为“白左”们要搞的“社会主义”，解决黑人犯罪问题只能使用镇压和监狱；
身份政治和种族歧视的矛盾：混淆白人种族优越主义和基督教和美国移民国家历史的关系，将美国白人对印第安人和其他人种的歧视看成是“文明”对“落后”的关系而承认和接受种族歧视：
宪法对总统选举选票定夺，总统的权利保护和司法机关的执法权，国会的立法权和弹劾权，等等的解释。
美国的人口比例和经济结构在过去三十年里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上面这些多重历史因素背景下产生的新旧群体利益和意识形态冲突成为美国政客操纵民意谋求权利的最佳筹码，经过川普上台几年的推波助澜的煽动，分裂走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今天大家看到美国土地上发生的示威游行，抢劫，暴乱，枪枝泛滥滥杀无辜，左右两边互相指责，表面是一种政府失控，背后是两党无法合作妥协，分裂无法调和的结果。
联邦最高法院由保守派法官控制
美国立法、司法和行政三权分立的平衡也在最高法院被保守派法官完全控制而改变。2022年全美关注的重大事件便会有最高法院可能推翻罗诉韦德的堕胎合法裁决。自从1973年堕胎合法化以来，美国的福音派教会和极右保守派一直在企图推翻堕胎合法化，利用州的立法蚕食堕胎的合法性，到现在这已经不是一个仅仅关系妇女能否堕胎的问题，而是一个坐标：对于共和党来说，是成功控制最高法院和回答保守派选民的要求，对民主党来说，是美国的最高法院对所有争议的裁决都可能被推翻和回复到1950年的保守状态，而今后三十年他们将要与偏右和保守的最高权力作艰苦的对峙（因为最高法院占多数的保守法官平均年龄只有五十多岁）；对大多数美国人来说，被身份政治忽悠其中而无法自拔，他们面对一个不是从分裂中重生，就是在分裂中衰亡的前景，今次不是南北之分，而是红篮之分，是应该按照宗教保守主义白人种族优越主义的理念来统治还是多元化和平等包容来共存。2022年将给我们更清楚的指向。
原载《明报月刊》2022年第1期。作者授权“渡十娘”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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