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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艺·对话丨@许剑龙谈萧勤:只是抽象艺术家?那是历史还不够了解他

带你一起学收藏的 在艺App 2021-09-25

ZAIART  X  CALVIN HUI

从“宇宙”到“宇宙人萧勤



萧勤&黄宏达《无限》数字艺术装置 2020年,松美术馆展览现场





“我觉得今天的我们,应该把格局和眼界放得更大一点,从一个更宏观的层面去了解萧勤”,说完这句话之后,许剑龙顿了一下,随后轻声且坚定地又说了一句:“对,更宏观一点”。


2021年3月13日,萧勤回顾展“宇宙人萧勤”在北京松美术馆举办,这个时间距1961年,萧勤与画家卡尔代拉拉(A.Calderara)及雕塑家吾妻兼治郎(K.Azuma)创立庞图国际艺术运动的时间,恰好是60年。而展览“宇宙人萧勤”也是通过萧勤最重要的系列创作,共90几余件作品,系统性地回顾了萧勤自60年代至今的人生及创作经历。



3812画廊联合创办人及主席、“宇宙人萧勤“策展人之一许剑龙与艺术家萧勤




@许剑龙

萧勤人生de五个阶段



1935-1955/从上海到台湾


说萧勤,很难不去回顾他的家世背景,与寻溯许多当代艺术家的出生和成长经历不同的是,萧勤的成长经历,某种意义上来说并置着两个时代的思想特殊性,以及其中稍显敏感的政治和文化背景,却是梳理和理解萧勤创作的基础。


《礼记》中对于“书香门第”的阐述是:家族先辈和成员不仅是读书人,且知识文化水平受到社会认可并颇具社会地位和影响力的家族。以这点来看,萧勤是绝对意义上的书香门第:其祖父萧煜增是清末举人;伯父萧杞柟曾是天津卫生局医官兼副局长,与詹天佑共事;父亲萧友梅是中国近现代音乐巨匠,著名的作曲家与音乐理论家,更是中国现代专业音乐教育的开拓者与奠基人,曾是孙中山挚友及政治秘书,更与蔡元培共事;而大堂姐萧淑娴是著名的音乐教育家&作曲家;二堂姐萧淑芳则不仅是中国近现代著名的书画家、中央美术学院教授,还是著名教育家、艺术家吴作人的妻子;堂妹萧淑熙是美籍生物学博士。



孩时的萧勤与父亲萧友梅、母亲戚粹真及妹妹萧雪真



如此家庭出身的萧勤,注定不可能平庸!而上天给了萧勤先天的环境优势,也同样为他准备了的磨砺。萧勤5岁时,父亲在上海逝世了,5年之后,其母戚粹真也随之离世,只余下10岁的萧勤和妹妹萧雪真。兄妹俩被迫被分别寄养于姑姑与堂姐家,自此,萧勤一生的命运也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萧勤的姑父王世杰,正是曾经的武汉大学的首任校长,民国著名的政治家、教育家,也是曾经促成《双十协定》签订的国民党政要之一。不多久,《双十协定》作废,国民党败退台湾,萧勤也随着姑父一家迁至台湾,自此故乡于他,是将近70年的回望——2018年,萧勤才在上海中华艺术宫举办了名为“回家”的回顾展。


至亲离故、寄人篱下、远走他乡,那样的时代背景,一而再的流离经历,对于当时年仅14岁的萧勤而言会是怎样的影响,大约是不难猜想的。随后的1951年,17岁的萧勤考入台湾省立台北师范学校,跟随近代中国著名版画家周瑛学艺术创作,同时跟随朱德群练习素描。隔年,萧勤遇到了李仲生,一个穷教书先生,但却是影响萧勤此后整个创作生涯的人。正是在李仲生的启蒙下,萧勤与同学欧阳文苑、夏阳、霍纲、李元佳、萧明贤、陈道明等成为了台湾最早学习和实践“现代艺术”的一批人,并于1955年一起成立了“东方画会”,这也是中国最早的抽象艺术团体。



东方画会艺术家合影左起:欧阳文苑、李仲生、陈道明、李元佳、夏阳、霍刚、吴昊、萧勤、萧明贤
摄影:欧阳文苑,1956年于台湾员林



《京剧人物》 36cm x 47cm 布上油彩 1956



“这一时期,是萧勤的绘画的探索期,纵然颇有自己的想法,但依然是在模仿和学习中,希望找到一条自己的路”,许剑龙补充道:“因此这一时期,萧勤的许多创作中,清晰可辩的有学习大师的痕迹,如结合中国传统古画与文艺复兴风格的系列“肖像”、类似涂鸦的“抽象”和“京剧”系列、亦有非常明显波洛克风格的实验水墨实践等”。



1956-1960/艺术行旅的启航


然,人生至此还需要再裂变,何况萧勤本就不是个“不安分”的人。而50年代的中国,刚刚结束了抗战在休养生息,西方的现代艺术文明却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体系和风格,于是1956年,拿到西班牙政府颁发的奖学金之后,萧勤便动身前往马德里,追寻自己的艺术理想。


后面的故事,大多数人都知道——因为意识到马德里圣菲尔南德皇家美术学院(Real Academia de Bellas Artes de San Fernando)保守的教学风气,萧勤毅然放弃了奖学金,转身去往巴塞罗那,因为20世纪中叶的巴塞罗那是巴西的现代艺术中心,而欧洲的现代艺术中心是米兰。



1959年萧勤于巴塞罗那的个人工作室



在巴塞罗那期间,因为没有了奖学金,生活陷入窘迫的萧勤,通过撰写艺术评论文章维持生活,同时也认识了一批西班牙非形象主义的艺术家如达比埃(A.Tapies)、固夏特(M.Cuixart)、米娅莱斯( M.Millires)等,并开始了与欧洲艺术家持续的交流。


1959年,在佛罗伦萨数字画廊(Galleria Numero)举办了意大利首个个展之后,萧勤迁居了米兰。



1962年萧勤于米兰的个人工作室作画



《道》布上压克力 69x64cm 1962



“1959年,萧勤从西班牙转向米兰这个时间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这一年之后的1960年和1961年,是他开始建构整个’庞图精神’和’庞图系统’的重要时期”,许剑龙强调到:“可以说,从1960年开始,那些关于技艺的、方法论的东西已经成为过去,而他进行艺术创作的核心及以东方艺术的原则为核心进行创作的思考已经非常清晰明确。也是从这一时期开始,萧勤真的成为了’萧勤’。”



1961-1967/“庞图”与萧勤


1961年,萧勤与画家卡尔代拉拉及雕塑家吾妻兼治郎一道发起并创立了庞图国际艺术运动。而在此后的6年间,分别于米兰、巴塞罗那、佛罗伦萨、鹿特丹、罗马、博洛尼亚、苏黎世和台北先后举办了13场庞图艺术展。这期间值得一提的一场展览,是于1963年4月19日至6月9日,萧勤在德国莱凡库森市立美术馆策划的中国现代建筑雕刻绘画展览,便是通过这个展览,赵无极、丁雄泉、朱德群、林寿宇、熊秉明、贝聿铭等艺术家及建筑师被推荐给了西方的观众。因此,这个展览可以说是当时华人现代艺术家一次极为难得的历史性联展。


而60年代,在西方的现代运动走向没落之际,人类的宇宙探索工程却迎来了纪年——1961年4月12日,苏联宇航员尤里·加加林((ЮрийГагарин))成为太空第一人,乘坐太空飞船“东方I号”绕地球飞行;随后的1962年,美国首次让人类进人太空轨道,宇航员约翰·格伦(John Glenn)乘坐“友谊7号”绕地球3周…这一系列的事件引发了萧勤对于宇宙的好奇,也成为了萧勤极具代表性的作品“光之跃动”、”太阳”、“宇宙放射”、“能量”系列创作的动因,可见萧勤对于“宇宙”命题的着迷。



1965年摄于瑞士苏黎世Suzanne Bollag画廊,第九届庞图国际艺术运动展览

左至右:卡尔代拉拉、拜司基、萧勤



然则,萧勤的思考却并非仅仅是出于好奇,更有对于未知和本源的探寻,而在“光之跃动”中也可以明显看出与1961至1963年期间,庞图运动开始时创作的“道”、“炁”、“动态”等抽象画作系列的关联,只是画面的气氛、情感、色彩、构图及张力表现得更极致。这一时期的创作,被公认是萧勤式东方理性抽象的第一个颠峰。如今回顾,“光之跃动”几乎是萧勤此后七十年艺术创作的一个方向,甚至就连萧勤自己也说:“《光之跃动》是我60年代精神能量的最强体现,汇聚了我的阅历与人生观念。整个过程之中,我都是一边创作一边感悟,最终升华至另一境界”。


这一时期,萧勤对于几何图像的使用也非常明显,但却并不是西方抽象绘画程式中对于几何图像的使用或解构。



《光之跃动-5》140×110cm 布面丙烯 1964,松美术馆展览现场



而对于《光之跃动》,许剑龙则是直接坦言自己最初被这一系列触动时的激动心情以及随之引发的好奇,也是因为这个系列,许剑龙开始研究萧勤的创作。


从“光之跃动”到“宇宙”再到认识萧勤、代理和推广萧勤的创作及展览,最后到今天的「宇宙人萧勤」,许剑龙说,“光之跃动”是萧勤与他忘年之交的缘起,但随着对萧勤创作的进一步了解和两人真实真诚地相交,「宇宙人萧勤」已不仅仅是工作,而是他作为一个朋友“必须去做的事情”——“萧老今年已经86岁了,真的是岁月不饶人,他的记忆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好了,灵活性也不复当年,最近一年的身体也不是太好,每天都要洗肾,可他一有机会还是在思考或创作。他一直说我和他肯定上一世就认识了,我自己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我希望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向更多的人推荐萧老的创作,他真的不应该被狭隘地认知”。




1967-1989/从纽约回到欧洲


1962年大约是萧勤的“幸福年”,因为他在这一年,与意大利艺术家毕卓(Pia Pizzo)在意大利成婚,而“庞图首展”亦于同年举行,此时,萧勤的艺术人生开始走向高峰,其艺术创作不仅备受欧洲艺术界的关注,甚至开始影响西方后现代艺术的发生与发展。于是庞图运动发展沉淀了6年之后,1967年,萧勤到访了纽约,并在纽约认识了马克·罗斯科(Mark Rothko)。也是在这一年,萧勤的女儿莎芒妲出生了。



1967年萧勤与刘国松伉俪、何铁华、黄博镛、萧明贤于纽约合影



此时的萧勤处于“庞图时期”(约1961至1967年)的后期,虽依然是致力于深入研究东方禅学和道家哲学来抗衡西方强大的话语权,却并不似60年代中期那般,明确地强调中西方文化的差异,画面的颜色也不似“庞图时期”那般鲜亮,甚至稍显沉厚,尤其是纽约生活的那几年(1967年至1972年)。


1967年,萧勤带着极大的憧憬和期望到了纽约,希望可以在美国打开一片更广阔的天地。然而也许资本主义真的太过于现实,或者60年代末70年代的纽约真的太沉迷商业,以至于在纽约的5年,对于萧勤而言是极其痛苦和煎熬的一段经历。这也是为什么,萧勤在这段期间所创作的硬边系列绘画,不仅画面色彩饱和度普遍偏低,且总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灰蒙蒙的质感,而那显得拘谨、沉重和压抑的气氛,总让人想起70年代纽约沉郁的街头。


“在纽约的5年,与萧勤最初的设想完全不一样,所以1973年之后,他重新回到了欧洲,决定不再去在意资本和市场了,于是整个人的状态变得非常放松,他又一次找到了自我。这个状态对于萧勤之后进一步深入禅宗的研究是非常重要的“,许剑龙轻声又坚定地如此强调。



《张力-VI》86.5x88.5cm 布上压克力 1968



《禅之一二七》60×90cm 彩墨 亚克力彩 纸本 1981



诚如许剑龙所言的,正是因为在纽约的5年极其煎熬,如此复又回到欧洲的萧勤,才更深切地了解了“自我”,并在进一步研读禅宗时发现了许多与其所追求的现代主义艺术极其契合的思想,于是他的画风再一次改变,创作出了极富东方意味的“禅“系列。自此,萧勤的绘画彻底放弃了西方理性的逻辑拘束,进而真正地、自由地去探寻着中国现代艺术的真谛。


也是从这一年开始,萧勤的画面不仅出现了高饱和度的补色/冷暖色并置,更开始出现了明显的笔触甚至笔法,而在80年代之后,边界及画面风格在萧勤的绘画中已几不可见。他,更自由了。这其中,或者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阔别三十一年之后,萧勤回来了。回来地第一站,便是在北京红旗礼堂做了一场关于西方二十世纪艺术地演讲,据说那一场演讲吸引了大量地学者,和当年刚开始从事艺术创作的年轻人。


那场演讲之后,萧勤开始更多地在亚洲举办展览及演说,实现自己年轻时所希望的,“在中国推动现代艺术”及“使中国艺术现代化”的理想。



1990之后的萧勤&“宇宙”


奈何,也许是萧勤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还没有完成,也许上天认为萧勤的艺术应该更极致,于是1990年,就在首次到访韩国的旅程中,爱女莎芒妲于洛杉矶意外身故的消息重创了萧勤的身心,他因此沉寂9个多月无法创作。可却也是女儿的意外身亡,令萧勤参透了生死大限对于人和宇宙的真正意义,由此开启了他创作的又一高峰。


对于萧勤人生的这一个转折,许剑龙是既感性又非常客观的,他毫不讳言爱女的过世对于萧勤是极大的悲剧和打击,若可以选择,没有人愿意接受如此置换。可换句话来说,正是因为这个打击足够沉重,而萧勤强大的内心和精神不仅承受住这一打击并从中真正参悟了“生死”和“生命”,萧勤的艺术才是真正深刻的。许剑龙甚至补充道:“我会为我的藏家推荐萧勤60年代的创作,但就我个人来说,随着人的成长与经历,我如今对萧老90年代的作品有更不一样的体会,尤其是透过他在1991年至2000年这十年间对于生与死的参悟,以及在创作上的转变,可以很清晰地看出他对于人生的看法和态度,那是一种从个人到生命大爱的精神升华,特别感动我。”



艺术家 萧勤



所以,从1961年创立“庞图国际艺术运动”,希望以东方哲学“静观精神”的核心推动中国艺术的现代化,到1963-1966年创作“光之跃动”、”太阳“、”宇宙能量”等主题相关的系列,再到80年代从”炁”系列的演变,到开始探索宇宙大能量、大自然与对人生存状况的关切,然后到1991年创作《莎芒妲之升华》《度大限》《往永久的花园》《超越大限外》《光明彼岸》《協奏》《生命力》《三昧地》等作品,从最初的“缅怀爱女”一步步到歌颂生命的永恒 ,最后到2000年重新审视“宇宙”的概念,并以“宇宙风景”为题创作一系列作品,艺术对于萧勤来说已经不是理想或者使命,更不是表达,而是己心法门。





Q:以你对萧老的了解和研究,以他在欧洲的影响力,相对于常玉、赵无极、朱德群,你认为什么他会被低估?


A:时间没到,市场也没到。每一个阶段的市场都有对应那个阶段市场的价值观。某一个时期的市场会在某一个板块或者某一派别风格上特别“热”,那是在整个社会的审美和时代的舆论上所作的判断。所以对于某些艺术家来说,即便他有显著的成就,艺术性和学术性都非常高,但时代的价值观天平却偏向了另外一边,这就说明,这个艺术家可能需要再等等。

回看过去十几的艺术市场,我个人觉得,亚洲的现当代艺术板块总体上是以拍卖市场作为主导在发展的,而过去这些年间,整个市场几乎都以赵无极、朱德群、吴冠中和常玉等这几位留法的战后艺术大师为风向标,审美喜好上更偏抒情抽象或者浪漫温馨的风格。而萧勤这样生活在意大利,创作风格非常理性,且具有强烈的精神意味的艺术家,刚好与整个市场的审美风向相悖,此其一。


《宇宙脉动》140x290cm 布面丙烯 1965



其二,是因为萧勤的身份背景,以及我们之前在判定艺术家身份时的“谬误”。萧老是1935年出生于上海,真正的书香世家名门望族,但因为时代环境和政治背景,不得已离开祖国故土去了台湾,在那里渡过了自己的青春期。而在20来岁,正应该建立世界观和社会观的年纪,他离开台湾只身去了欧洲,从此在意大利一住就是几十年,直到80年代才回到亚洲。于是,当我们来追溯萧勤的国籍和身份时,首先对于他国籍的判定则是“外国人”,因为他是意大利籍华人。


而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国内的艺术市场刚刚起步,画廊零星,更别说拍卖行了,于是能够满足做展条件的华语地区,除了台湾就只有香港,而台湾也是萧勤成长的地方,于是相当顺理成章的,萧勤回到了台湾并在台湾做了大量的展览。台湾政府将他划定为“台湾艺术家”,拍卖公司在推荐华人艺术家的时候,对萧勤的介绍也是“台湾艺术家”“台湾美术大师”,这一点对于国内的政治立场、社会环境和公众来说是有些微妙和敏感的。


我个人并没有任何政治立场的偏向,当然我有自己的国籍认知和文化认知,但我始终认为,从萧勤的整个人生经历和创作立场来说,艺术市场需要从一个宏观的角度来定位萧勤——他不是一个什么台湾艺术家,而是20世纪战后艺术板块中重要的华人艺术家!我认为只有将这个定位摆正了,对萧勤的认知,对整个战后华人艺术板块的格局才能打开。


在这个基础职场,再梳理他的童年和身世——50年代时的人生经历;60年代与70年代在西班牙、米兰和纽约的过往;80年代回到亚洲;90年代女儿离世后的思想和精神转变;最后2010年如何通过一个又一个的展览一步步“回家”——只有这样,对于萧勤的认知才不会是局限的。所以,让历史重新为萧勤定位,是我从代理他开始,最希望做到的事情。



左:《在永久花园的莎芒妲-2》130×160cm 布面丙烯 1999,松美术馆展览现场中:《生命力-1》 110×140cm 布面丙烯 1999,松美术馆展览现场右:《超越大限之冥想》 80×110cm 布面丙烯 1996,松美术馆展览现场


《超越永久的花园-2》140×280cm 布面丙烯 1993,松美术馆展览现场



Q:你计划怎么做?


A:这是一个全方位的工程,做好展览——每年至少要有一个美术馆级别的个展、做好国际出版和学术性的推广、把控好作品的市场价格,做更优质的媒体宣传和渠道推广,将萧勤更多地介绍给年轻一代的观众和藏家,真的蛮多事情要做的,但也委实急不来。


Q:萧老的创作对于西方艺术界的意义及其对西方后现代艺术的影响是有目共睹,但他对战后中国抽象艺术的发展影响,你认为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


A:我觉得这个问题也应该宏观地探讨,萧勤最伟大的地方是,他以现代主义艺术的方式,将中国文化最核心的精神和思想文明带到了西方,在一个以西方思想和立场作为主导的时代和环境里,填补了中国艺术家在世界战后艺术版图的一个空缺,这个意义特别重要。而通过庞图国际艺术运动,他不仅让西方艺术界了解了中国的哲学思想,更通过交流使世界各地的艺术家相互都受到影响,并将这种影响带回到自己的国家和文化背景中。庞图精神从60年代至今,一直都是遍地开花的,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成就,不仅仅是对中国而言的。



《太阳-5》 82×104cm 玻璃马赛克  1961-2015,松美术馆展览现场



《飞越大限外》205×270cm 布面丙烯 1996,松美术馆展览现场



《内悦》143×290cm 布面丙烯 2014,松美术馆展览现场



Q:你是什么时候认识萧老的?


A:其实在没有认识他的很多年之前,我就已经知道并且喜欢他的作品了,最初就是因为《光之跃动》。因为被打动,所以就开始了解萧老的人生经历和创作,并且也很深入地研究过他,只是没有一个很合适的机会去认识他。直到2015年,我为澳门美狮美高梅担任“主席典藏”艺术顾问及策展人时,向何超琼主席推荐了萧老的《光之跃动》,于是才有了相互认识的机缘。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2016年年初,我从抵达高雄机场大堂时就看到萧老和基金会执行长吴素琴女士在出站口等着接我。我当时只觉得,萧老是一个彬彬有礼又非常优雅的长辈,即便已经80岁了,目光却沉定有神。见到之后,我们一起吃了饭,说了我的来意还有我对他创作的了解,感觉像两个本就认识的人一般。走的时候,萧老还坚持要亲自送我去火车站。这个细节,我至今都还记得。


Q:我想确认一下,你知道萧老还有他的创作,是在你作为职业艺术顾问之后,还是之前?这有个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如果是你作为专业艺术顾问之前认识萧老,你被他的创作打动可能是相当感性的,反之,则应当是有相对理性的认知标准的。


A:在我成为了职业的艺术顾问之后,确实就像你所说的,是一个非常综合但理智的认知和判断。


“宇宙人萧勤”,松美术馆展览现场



Q:但我感觉现在的你相比最初,在谈及萧老和他的创作时,反而更感性一些。


A:对于历史、客户和市场来说,我肯定还是非常客观的,但是出于我自己,确实是会更感性一些,尤其是在认识他,对他从60年代到90年代再到2000年之后的创作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之后,随着与他的交流越来越多,了解也更深入,就或多或少会带有一些情感的因素。而且我和萧老,可以算是忘年交。我一直都相信,我跟他的相识是一种注定的缘分,就像他一直说的,我们上辈子肯定关系非常好。这也是我认为推广萧老和他的创作已经不仅仅是一项工作的原因。


Q:我觉得2000年之后,在萧老的“宇宙风景”系列里“庞图精神”已经不是他最初创建庞图国际艺术运动时候的想法了,而是一种更宏观的思想理念和立场,尤其在今天,它是一个令不同国家、文化背景、种族都可以在其自身的精神框架下,找寻“自我”和“本我”的思想逻辑。


A:确实是如此的,这也是我们今天在展览“宇宙人萧勤”中融入数字艺术体验的初衷。萧勤从60年代开始创作“太阳“、“宇宙“、“能量“,到2000年之后的“宇宙风景”,再到今天的“宇宙人萧勤”,他一直在“宇宙”的主题中探索,但60时代的“宇宙”、2000年之后的“宇宙”,和今天的“宇宙”在画面的呈现是不一样的,可如果认真系统地看,你仍然可以从中研究出萧老艺术语汇的宏大体系及其跨越六七十年的思想连贯性。这是一种厚积薄发的成熟精炼,极致纯粹的状态。


60年代,萧勤探讨的“宇宙”是对于未知的好奇和有关人的存在的思考;2000年之后的“宇宙”,是经历过后对于生命的感悟;而今天我认为萧勤的“宇宙人”,不仅是一种哲学,更是打破空间与时间概念、个体与集群关系的,对于永恒的理解——自我即宇宙,宇宙即虚无,虚无即永恒。而如今,一个全球科技化的时代,借由网络、信息等数字化媒介,时间和空间变得愈加虚无,因此在当下语境中探讨的“宇宙”,较之那个物理意义上代表时空的“宇宙”实际上更具有现实意义。所以在这次展览里,观众看到的那件数字沉浸式的装置,是科技水墨艺术家黄宏达在其对于“宇宙”系列作品了解的基础上,所进行的二次创作。当时我们跟萧老提这个想法的时候,他也很兴奋,认为是一种非常有意义的尝试。



萧勤&黄宏达《无限》数字艺术装置  2020年,松美术馆展览现场



Q:这次展览都展了“宇宙”主题的哪几个系列?


A:涵盖了萧老自60年代到现在的几乎全部具有代表性的系列作品,如60年代初,刚抵达米兰时,开始以东方精神和哲学进行抽象绘画创作的“道“、“炁“、”静观“等极具时代意义的系列;1963-1964年创作的“动态“、“光之跃动“、“缘生“、“妙心“等,1963年-1965年创作的“太阳“、“宇宙“、“能量“系列...在这些系列的呈现中,穿插着他自1961至1967年在意大利和欧洲发起的13次“庞图运动”的时间线索,可以非常系统地串联这几个系列之间的关系。


随后是1967年,他到美国之后创作的一系列带有东方哲学性的硬边系列绘画,以及结识美国的现代艺术家,如马克·罗斯科等;之后是70年代中期从美国回到米兰,精神得到解脫之后,重新探索并创作出“禅“系列,回归到最纯粹的精神性表达;然后是80年代初复又回到“炁“和“宇宙大能量“的主题创作;跟着是90年代,莎芒妲过世之后,萧勤另一个重要转折期的系列作品,如《度大限》《永久的花园》《沙芒妲》《光明彼岸》《三昧地》《心灵的体现》《协奏》《生命力》等等;最后就是2000年之后,萧老再回到“宇宙风景”主题创作的一系列作品,可以说是他“宇宙”主题创作非常全面的一次呈现。



“宇宙人萧勤”,松美术馆展览现场



宇宙人萧勤”更难得的地方在于,这次展出的2000年之后创作的作品,可以说是他过去二十年间创作的一次比较完整的面貌呈现。除此之外,此次展览还展出萧老创作的铜雕、陶瓷、马赛克等材质的作品。


我个人觉得,这个展览是萧老于2018年在上海中华艺术宫的个展“回家”之后,最重要的一个回顾展,从这个展览中,不仅可以看出艺术家萧勤整个艺术人生的经历,还有他对于自我、生命和宇宙观点的转变。我真的希望,大家可以将视角放的更大一些,更宏观地来看萧勤和他的艺术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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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
3812画廊|萧勤国际文化艺术基金会
©️画廊及艺术家基金会所有,禁二改/盗用
鸣谢:萧勤国际文化艺术基金会

采访/文字/编辑 | 郁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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