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点2021丨是什么造就了古代书画市场中这些千万级以上的尖货？
2021年，全球经济下行压力继续加大，拍卖行业依然笼罩在疫情的阴影之下，中国古代书画板块却在激荡中保持坚挺。
纵观2021年中国古代书画拍卖市场的总体表现，亿元级别拍品共计4件，五千万元以上级别的拍品共计15件，千万元以上级别的拍品共计78件。其中亿元级别的拍品数量与2020年持平，五千万元以上的拍品数量有所上升。
各大拍卖公司积极应对，都交出了相对满意的答卷。
数据范围：2021年度内地和香港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成交数据（不含私洽）
样本公司：北京保利、中国嘉德、华艺国际、佳士得、永乐拍卖、北京荣宝、香港蘇富比、中贸圣佳、西泠拍卖（春拍）、中国嘉德香港、十竹斋拍卖·北京（春拍）
数据截至时间：2021年12月25日
但由于古书画的“不可再生性”，存世量有限，经二十余年来持续挖掘，出现了货源不足、“生货”少见的情况，2021年拍场上的这些价超千万元的拍品多数为市场上的“熟脸”，“生货”并不多。尽管如此，本年度的拍场还是有许多亮眼之处。
被明清书画“统治”的亿元俱乐部
和2020年一样，2021年亿元俱乐部同样诞生了4件明星拍品（其中3件诞生于2021春拍）。但卖家选择对他们手中持有的佳作有所保留，4件拍品的成交总额相比2021年有所下滑。
其中，北京保利春拍中徐扬宏卷巨制《平定西域献俘礼图》4.14亿元成交，以2021年度古代书画第一、全球第三的成交纪录问鼎。这也是北京保利继2020年吴彬《十面灵璧图》之后，再次打破古书画的价格纪录，此画较2009年首拍时上涨了2.7亿元。《平定西域献俘礼图》源自清宫旧藏，是乾隆宫廷军事典礼的纪实画作，也是清代宫廷绘画的代表性作品，具有重要的图像和文献价值。拍场上徐扬的作品可靠者仅三五件，以《南巡纪道图》卷、《归庄图》卷、《西园雅集图》轴为代表。
中国嘉德秋拍周之冕《百花图卷》以1.4835亿元成交，同时也创造了周之冕作品拍卖新纪录。
明 周之冕 百花图卷 手卷 设色纸本
尺寸：31.90×1717cm
成交价：1.4835亿元
北京荣宝拍卖石涛巨作《山麓听泉图》最终1.2075亿元成交，力拔头筹，也打破了石涛个人第二高价纪录，该作收录于《中国古代书画目录》第一册等数十种重要文献，石涛画集鲜有不收此画者，可列为流通品中石涛立轴画第一名品，原为王文心所藏，后归荣宝斋。
清 石涛 山麓听泉图 水墨纸本 1693年作
尺寸：222.5×72.8cm
成交价：1.2075亿元
而香港蘇富比弘仁《书画合璧册》以1.28456亿港币成交，成为2021年首件价超亿元的中国书画作品，也是弘仁最贵画作。此册收藏传承有绪，曾是六舟和尚玩赏之物，后归曹仲英“默斋”所藏。册页10开画9开书法，山水画笔墨简淡，清新素雅，仿倪云林风格，应为其晚年作品，后由六舟和尚达受辑成。
清 弘仁 书画合璧册 设色纸本（可左右滑动）
尺寸：十九开册 各18.7 x 13 cm
成交价：1.28456亿港币
除了上述4件亿元拍品，五千万元以上的高价拍品同样值得关注。2021年五千万元以上的拍品成交总额与2020年基本持平，数量相较2020年有所上升。
2020年古代书画板块五千万元以上的拍品，共计11件，而2021年则上升至15件，共有5家公司占榜。其中中国嘉德6件，北京保利5件，华艺国际1件，香港蘇富比1件，永乐拍卖1件，北京荣宝1件。由此可见顶级藏家对于传承著录清晰、学术力量深耕的市场顶级好物，依然不惜千金出手。
清代书画占据半壁江山
四僧、王室“挑大梁”
在此次的统计中，千万元以上的拍品共计78件，其中清代书画38件、明代书画20件、宋元20件，由此可见，明清书画千万级拍品占80%左右，其依然是市场上的主流。在38件千万元级以上的清代书画中就包含了3件亿元拍品。与此同时，“四僧”作品表现不俗，占据了绝对“统治地位”（12件）。
其中，八大山人表现最为抢眼，有6件作品拍出千万以上的价格，也显示出了藏家对他作品的热衷及独特的市场地位。石涛（4件）、弘仁（2件）紧随其后。而髡残的作品在市场上一直以来比较稀缺，也是“四僧”中有市场记录最少的一位，因此一旦出现真迹价格必然不菲。
“清四僧”千万元以上书画2021年成交情况
此外，由于创作者的特殊身份，无形中被冠以“品位”“荣耀”等精神层次色彩，因此清帝王书画依然是古代书画市场的热点成交板块。乾隆皇帝的书法在这个板块里面一直占据着领头羊的位置，2021年乾隆帝书画作品共有3件超千万元成交。
雍正、乾隆千万元以上书画2021年成交情况
乾隆帝 御笔嵩阳汉柏图 宋代藏经纸本立轴
尺寸：58 x 29 cm
成交价：4140万元
虽然雍正帝的书画行情比不上儿子乾隆，但2021年其两幅御笔书法成功跻身千万级拍品俱乐部，楷书“建牙伟略”以1667.5万元成交，另一件雍正帝御笔“福”更是以1265万元高溢价顺利交割。值得一提的是，清宗室子弟弘旿《松桂长春》最终以2990万元成交，刷新弘旿作品拍卖纪录。
清 弘旿 松桂长春 设色纸本 立轴
尺寸：126.5×55.5cm
成交价：2990万元
此外，徐扬、金廷标、冷枚等为代表的清代宫廷书画行情不俗，不过数量不多，影响面有限。
清 金廷标 听泉图 立轴
尺寸：112.7×148.3cm
成交价：5750万元
宋元书画备受推崇
明人书画表现不凡
宋元书画收藏存世总量本就非常少，在博物馆的定级体系中常被定为一级品，在市场上的流通量更是少之又少。2021年各家拍卖公司在预展时亮相的宋元书画就备受藏家关注，而宋元书画因其稀缺性也更易引起高价。最终，共有20件拍品进入千万级以上的拍品行列。
2021年中国嘉德秋拍夜场“高花阁鉴存——谢稚柳、陈佩秋伉俪收藏纪念专辑”7件宋元绘画，成功交易4件书画均过千万，分别是：郭忠恕(传)《避暑宫图》7762.5万元、马远(传)《松下弹琴图》3450万元、佚名《秋林牧童图》1725万元、王冕(传)《梅竹松石图》1150万元。
郭忠恕（传）《避暑宫图》立轴 设色绢本
尺寸：174×102cm 约16.0平尺
成交价：7762.5万元
北京保利秋拍夜场中三件宋元名作也创下不俗战绩，其中备受瞩目的元代名迹王振鹏《锦标图卷》以7590万元成交，成为王振鹏个人的第二高价；具有重要文物价值、版本价值与艺术价值的宋御府拓定武兰亭卷——游相兰亭甲之一以5750万元成交；宋人写本《续高僧传》则以2300万元顺利成交。
王振鹏(元) 锦标图 手卷 水墨绢本
尺寸：31.5×185 cm. 12 3/8×72 7/8 in. 约5.2平尺（画心）
成交价：7590万元
此外，宋元小品画也是2021年千万级别拍品中的一个亮点。华艺国际春拍中，宋人《高士临眺》团扇，中国嘉德秋拍中，宋人《高士观梅》团扇均以善价成交。由此可见，宋元书画虽然流传不多，但是一旦进入市场便成为“尖货”，引得藏家竞相追捧。
南宋 佚名 高士临眺图 扇面 设色绢本
成交价：1748万元
南宋 佚名 高士观梅图 扇面 设色绢本
成交价：1253.5万元
此外，明代书画2021年千万级以上的拍品也“身手不凡”，“吴门四家”、徐渭、王铎、董其昌、蓝瑛等艺术家作品，题材丰富、价格相对可观。“吴门四家”中沈周有2件作品进入千万级别，唐寅、文徵明分别占据一席。此外，“吴门后生”尤求的《秋窗博弈图》 手卷以5313万元成交，改写了个人拍卖纪录。
松江画派的代表人物董其昌3件千万级拍品中，《临诸家帖册》以5775万港币成交，创下了董其昌书法册页世界拍卖纪录。而明代小写意花鸟画家周之冕的《百花图卷》成为凭借其罕见卷幅和高超的绘画技巧，成为本年度“秋拍之王”。
《石渠宝笈》著录
依然是“金字招牌”
近年来，《石渠宝笈》著录的作品附加值不断提升。“石渠宝笈”仍然为金字招牌，凡确经《石渠宝笈》著录的书画作品，往往都有不俗的市场表现；有的作品在拍场上一旦亮相，常常刷新艺术家个人作品成交纪录。
石渠宝笈
但是《石渠宝笈》中，虽然有至精之作，但也有历代大量的伪作和仿作，书中著录的某家作品并不一定就是这家的真迹。因此对《石渠宝笈》著录书画，要一分为二地看，既要重视它的史料价值和珍贵意义，也要正视它的缺陷和不足。而《石渠宝笈》的著录只能保证两点：一、所录作品确在清宫收藏过；二、《石渠宝笈》著录的赝品不会晚于乾隆或嘉庆。
尽管如此，《石渠宝笈》著录依然是判断作品真伪的重要标准。在书画市场赝品泛滥日益严重的今天，有《石渠宝笈》作为“保障”，藏家打眼的几率则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因此“石渠著录”的作品，依然是当今古书画市场上的“硬通货”。
纵观2021年古书画板块中，15件五千万以上的书画作品中有4件曾被《石渠宝笈》著录，分别是徐扬《平定西域献俘礼图卷》、周之冕《百花图卷》、陈淳《水仙图》、金廷标《听泉图》。其中被列入的清代宫廷画家（如徐扬、金廷标）的作品在2021年度表现更是突出。
显赫私人珍藏
频出佳绩
从2021年拍卖中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中国书画中的顶尖之作以及来自中国显赫私人珍藏，其在市场上表现十分强劲。透过这些著名藏家从古至今、面貌多样的藏品，不仅展现出他们的非凡品味，亦能令藏家以更多元和全面的视角欣赏中国古代书画。
佳士得香港秋拍中国书画板块中，来自最后一位传统文人鉴藏家王南屏先生及其家族所珍藏的恽寿平《国香春霁图》、董其昌《仿倪黄山水图》；来自叶恭绰家族珍藏的傅山、傅眉《醉翁先意》册页；来自日本细川家族收藏的沈士充《招隐图卷》均以千万元以上的善价成交。
明 董其昌 仿倪黄山水图 立轴 水墨纸本 1626年作
尺寸：133 x 50 cm
成交价：1225万港币
香港苏富比春拍中曹仲英先生“默斋”藏古代书画弘仁《书画合璧册》更是以1.28456亿港币成交。而秋拍中亮相的龚贤《山水通景》四屏同样来自曹仲英先生家族的珍藏，其最终成交价也超过了一千万。
清 龚贤 山水通景 四扇屏
尺寸：280×58cm×4
成交价：1469.5万港币
此外，中国嘉德秋拍《十砚斋聚珍》中呈献十砚斋主人珍藏半世纪的九件宋元明清佳作中，王蒙《煮茶图》以3680万元成交，宋人《高士观梅图》以1253.5万元成交。而龚贤、傅山、梁清标、纳兰容若、洪昇等七十八家《致高江邨同人书画册》则450万元起拍，6923万元成交，成为嘉德秋拍中的一匹“黑马”。谢稚柳、陈佩秋伉俪收藏纪念《高花阁鉴存》，7件宋元绘画，成功交易4件，均过千万元。
而这拍品之所以能纳入到显赫私人的收藏体系中，证明作品本身就具备极高的艺术价值，再加上这些藏家长期收藏、鉴赏书画积累下的经验更是为这些作品进行了强有力的背书，故而这些作品一旦释出，多会受到买家们追捧，且以善价成交。
学术价值、文物价值
成为藏家关注的焦点
拍卖虽然是一种商业活动，但近年来浓浓的文化情怀也在不断渗透到这一活动中。随着近几年来书画市场的冷静、藏家们的知识文化层次不断提高，他们的书画收藏行为并非仅为金钱炒作，而是越来越重视作品背后的学术价值、文物价值。
而一件作品能以善价顺利易手，与作品背后所蕴含的学术、文化历史价值密切相关。拍卖行以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举办各种主题的研讨会；专家学者也会对当季拍卖预展中表现抢眼的作品进行研究性写作；藏家们也在密切关注着与古书画拍品有关的学术动态。
有了拍卖行的学术性推介、业内专家的研讨以及结集出版，藏家对拍品的认识更加清晰透彻，进而也减小了对于拍品的后顾之忧，拍品的上升空间也由此打开。因此在日后的拍卖行业，作品的学术与文物价值将会越来越受到拍卖公司、藏家以及学者们的关注。
如《宋御府拓定武兰亭卷—游相兰亭甲之一》、宋人写本《续高僧传》、王振鹏《锦标图》经过专家学者们在“欣于所遇—宋元名迹三种”学术研讨会上的发言讨论，让藏家和观众重新认识了宋代拓片、写经以及元代界画的价值所在。
“欣于所遇—宋元名迹三种”学术研讨会现场
而周之冕《百花图卷》、恽寿平《山水花卉册》、弘旿《松桂长春》通过“彩笔长春—明清花鸟画的嬗变与革新”研讨会，则向藏家展示了这些作品背后学术价值，以及明清时期花鸟绘画的发展脉络。
“笔彩长春—明清花鸟画的嬗变与革新”学术研讨会现场
如今中国古书画破亿已经不是新奇事，千万元以上的成交价格也是“家常便饭”。有人说艺术品市场正步入一个“疯狂”时代，其背后潜藏着新的危机正在向传统书画和古玩领域蔓延。
其实不然，2021年近80件千万级以上的古书画的成交，则说明古代书画市场在如此艰难的时刻，依旧呈现出积极活跃的态势。藏家们对于难得一遇的书画精品，依旧会坚持自己的判断，不惜以高价竞得。各类学术研讨会的举办、相关著作的出版，也反映了古书画拍卖市场正朝着更加学术、冷静的方向深耕。
2022年，古书画拍卖将再次出发，疫情之下的中国古书画能否顶住压力、迎难而上？二级市场又将会做出怎样的战略调整？一起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