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急了也会咬人：中国基础教育之“磨坊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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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家里偏屋是个磨坊，里面盘着石磨，用来磨麦子。簸箩、面箩，包括驴套、驴的蒙眼布、抽驴的短鞭，一应俱全。全村的人隔三差五都来借用，陶洗了麦子，在这里磨成白面，白面不舍得做馒头的，一般是在晚上和成面团，擀成面条，稀稀的煮上一锅，填饱一家人的肚子。连驴也要借用，那时候不是家家有驴的，我家人口多，就买了一头驴。印象中，驴是很温顺、很听话的一种驯养动物。

起初还好，因为都不富裕，磨麦子的频率不高，驴也清闲累不着。卸磨后牵出去，遛上两圈，得意的高歌一曲，开心的吃草去了。可是慢慢的情况发生了变化，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天天要吃上馒头，磨麦子的就多了，驴也闲不住，累得叫声也不再响亮，“咴咴”的像马。更令它难以忍受的是，活干不完它就没时间吃草，饿着肚子、挨着鞭子、蒙着眼睛，盲目的一圈又一圈绕着石磨转，没有方向，看不到希望，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实在饿极了，就偷偷的扭头朝向案板舔上一口。有时，什么也没捞到，被主人发现，就是一顿猛烈的鞭抽。一天，驴终于忍不住，它反抗了，在主人抽它几鞭子后，突然冲向她，疯狂的又踢又咬。冒打误撞，一口咬住她的腿肚子，连筋带肉扯下一大块，可见当时愤怒至极。当然，给那个村妇也造成了永久的伤残。

这是个真实的故事，它给我年幼的心灵留下的印记永远难以磨灭。我才明白：驴急了也会咬人！

近几年，越来越觉得我们的教育，特别是基础教育也堕入了“磨坊模式”。这种蝴蝶效应一旦开启，就很难终止。

于是，进入“磨坊模式”第一章：疲劳战！陷入这个怪圈，就都成了可怜的驴！

教师工作越来越多，越来越琐碎，时间越来越少，吃饭也来不及细嚼慢咽，上厕所都是跑着，睡觉做梦还在备课、上课，或者与学生争吵，忍受家长的谩骂。长期下来，自然心情越来越差，精神越来越糟，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淤积了太多的无名火，不发泄就会烧毁自己。

学生也像那可怜的驴。面对挤满所有时间的课程表，长叹一声：再见了蓝天，再见了白云，再见了花鸟虫鱼，再见了青春童年。幼小的心灵怎堪重负？他们的火气更邪、更旺。

自然而然进入“磨坊模式”第二章：师生互掐！

体罚、辱生、殴生应运而生，辱师、殴师、弑师相对而来。暴力，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了。这是双输的游戏，是谁指挥导演了这黑色的魔咒？好像没有幕后黑手，又好像都是幕后黑手。

于是，教师把教学当成生存的方式，而不是事业；学生把学业看作辛苦的煎熬，而不是理想。“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原本尊师如父的美德不复存在，师生如仇敌，教室如战场。

家长的激情加入，舆论的狂轰滥炸，领导的息事宁人，渐渐的使教师成为弱者、落败者。校园欺凌如雨后春笋，也只是压抑的冲撞、发泄。《未成年人保护法》在一定程度上成了欺凌者屡试不爽的铠甲。

而教师，丢盔弃甲，找不到方向，灰了心，丧失了斗志，只好转身低头看紧自己的“奶酪”，才突然发现：谁动了我的奶酪？

进入“磨坊模式”第三章：维权、讨薪。

“哪里有剥削，哪里就有反抗”。这几年，全国很多地方出现的教师维权、讨薪的案例，我就不再一一列举。可是，鞭子掌握在“村妇”手中，食材掌握在“村妇”手中，《教师法》在某些人那里早就成了装饰品，而不是实用工具。可怜的“驴”除了踢、咬，又能怎样？时间长了，伤害的不只是村妇，不只是驴，还有整个磨坊！

有时想起当年的事，我就思考：人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而驴的生活质量却降低了。假如，村妇们自己过上富足生活的同时，能够充分考虑到驴的感受，让驴有休息撒欢的时间，给它充足的草料，它也不至于就发飙反抗吧？！

老师和学生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不要求你额外照顾老师，就依法治教吧，把法律赋予教师的权益还给教师，何来维权、讨薪之说？不能只顾挥舞着道德与法律的大棒鞭挞教师，法律里面还有教师的奶酪呢！对于学生，国家早就一再强调素质教育，你就把时间还给学生不行吗？但是学生仍然被越勒越紧，直至窒息。

凶手到底是谁呢？蝴蝶效应真的无解吗？

“磨坊模式”第四章：还没有奏响，我期待是一段欢快高亢的转折，而不是灰暗喑哑的延续！

       2017.12.19

作者简介：美丽人生，河南省桐柏县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喜欢诗歌、散文，早年醉心于读写之间，后因变故中断。近年重新拾笔，崇尚自然，崇尚人伦，记录点滴感悟。诗文散见于省市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