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兰｜橙美西班牙
trust (trustdo) 心丝路第 16 缕丝
------------------
徐凤兰｜橙美西班牙
徐凤兰｜摄影
羊年春节第一次去西班牙。原来，西班牙不仅有三毛梦中的橄榄树，还有硕果累累的橙子树，长在田野，种在城里、路边、家门口，点缀着二月里的好风光，美得令人难以置信。
出于好奇，我捡过一个，拿它当天赐纪念品。旅游回来，好多天回不过神来，忍不住好奇把“纪念品”尝了，这才知道与我们每餐在当地吃的橙子一样香甜。顿时，冬天也阳光普照的西班牙被再次激活回味。
一见橙子是绿化树
第一次发现城里有橙子树，是在西班牙南部的科尔多瓦。科尔多瓦是西班牙经典旅游路线的中间站，往北是托莱多、马德里、巴塞罗纳，往南是格拉纳达、龙达、塞维利亚。整个西班牙旅游，从这一站开始，异域风情变得浓郁。
科尔多瓦曾有400年作为摩尔王国的都城。西班牙所在的伊比利亚半岛最早的土著居民是伊比利亚人。公元前六世纪以后，凯尔特人、腓尼基人、人、罗马人、西哥特人先后来到这里。留下最多印迹的是罗马人和阿拉伯人。公元711年，摩尔人（对信奉伊斯兰教的亚洲和北非阿拉伯人的统称）从摩洛哥渡过直布罗陀海峡，登陆伊比利亚半岛，用八年时间，由南往北征服了大半个西班牙，开始了长达八个世纪的统治。科尔多瓦的繁荣始于8世纪。到公元10世纪，科尔多瓦已是当时欧洲最大的都城，与君士坦丁堡、巴格达齐名，同为世界三大文化中心。当年50万人口，有700多座清真寺，70个图书馆，900所公共浴室，欧洲第一盏路灯出现在这里，其先进与繁盛可以想象。
路边橙树
我们的西班牙之行以巴塞罗纳为起点往西南走，经首都马德里、古都托莱多到达科尔多瓦。进城时看见结满果实的橙子树出现在街边，像迎宾的笑脸、鲜花、彩灯，让中国“老外”眼亮神清，一扫风尘。在这里，橙子树是城市的绿化树，而不是被圈养的只当作摇钱树的经济作物。
寺外橙树
看见大清真寺外清澈的池水了，人没沾水也爽润起来。看见橙子树了，老外再次欢呼雀跃，拍照没够。与路边的绿化橙相比，这里的橙树就是美化树了，集中，热烈，亮丽，橙子的鲜艳赋予了沧桑的清真寺新活力。
起初，对大清真寺的参观有点漫不经心，以为在亚非欧看得不少了，还会有啥稀奇？进了“宽恕之门”，到了寺里，这才发现此大清真寺的非常特色：在850根立柱撑起的清真寺中央，矗立着一座基督教堂！
从清真寺看基督教堂钟楼
具有摩尔建筑和西班牙建筑的混合风格的科尔多瓦大清真寺，曾经是世界第二大的清真寺。公元前786年前后， 白衣大食王国国王阿卜杜勒·拉赫曼一世在罗马神庙和西哥特式教堂的遗址上修建了这个清真寺， 后来经过后人的扩建，到1236年时， 该寺院一次就可容纳2万5千信徒从事宗教活动。它占地4000平方米，分为前半部的橙子中庭和后半部的清真寺主体建筑，在大门边还有高达93米的钟楼，原为清真寺的宣礼塔。13世纪后清真寺改作科尔多瓦大教堂，现在它已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
教堂内
从大清真寺出来，我听到一位中国少年感慨：宗教真是神奇，能让异族在一起。
这是大清真寺对人的触动和感动。
罗马桥和远处的大清真寺
罗马桥，科尔多瓦另一镇城之宝，罗马时代的作品，在阿拉伯时代得以加大扩建，使用至今。桥头有一罗马门。穿过罗马门，走过桥去回看远处的清真寺，看桥下流向大西洋的河水，旅伴说想留在这儿不走了。旅行是人生得以扩展宽度、厚度和高度的机会。在有过“大时代”的科尔多瓦，再游出一个粘度，也是自然。
我也留恋科尔多瓦，是以为橙树仅此地特有，怕离开后再也见不到了。
又见橙子是乡亲
到了格拉纳达和塞维利亚，又见橙子，如见乡亲。橙子原产于我国南部，在阿拉伯人统治西班牙时期，橙子和大米等物种通过丝绸之路传到这里。
满果橙树
很久以来，格拉纳达和塞维利亚这两个曾只在音乐文学里知晓的地名，于我遥远似虚拟，当双脚真的走到这里，还有好一阵不真实感：它们都是国际大都会？！
阿尔罕布拉宫
到了慕名已久的阿尔罕布拉宫。穿行在花园里，又见橙子，又见清水，让人感叹从沙漠中来的阿拉伯人对绿洲和水的特殊感情，执著地体现在园林艺术里，他们走到哪都把伊斯兰教的“天园”从书上搬到哪。《古兰经》说，阿拉伯人心中的乐园是“下临贯穿的河渠，果实常年不断，树荫岁月相继”。阳光、清水、绿植和橙子，构成了地上的“天园”，让人身心都得休息。
阿尔罕布拉宫花园水系
排长队进宫了。脑海响起吉它曲《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轮指弹出的细密感在心里问：《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回忆了什么？是真主知道，还是上帝知道，亦或神知道、主知道？不同宗教都说自己的经书天启神授，都说造物者无形看不见却充满智慧和力量。可是，人类只有一个地球，一个天空，莫非他们原本就是同一？
想到13世纪有个西班牙教士写过这样一个故事：三个智者，即犹太人、基督徒、穆斯林，在森林里遇见一个陷入绝望的无神论者，他们争先恐后用自己的信仰开导他，都希望他加入自己的宗教，以便得到拯救。当不信神者再次感到人间的关爱、生命的愉悦开始祈祷了，他们仨大为震惊，但都拒绝知道他在默祷中选择了哪个宗教，并深深自责，因为他们感悟到三人信仰中深刻的一致性，意识到分裂、排斥是一种罪恶，于是互相请求对方的原谅，决定把这次奇遇作为一个新开端，共同讨论，直到找到一个共同的信仰。
阿尔罕布拉宫狮子庭院
我在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还在一个瞬间恍若回到了印度莫卧儿城堡。西班牙和印度，这两个国家的旅游资源有得一比：都是不同文明交汇之地，色彩瑰丽，多姿多彩。穆斯林711年登陆西班牙，715年占领印度西北部，建立统治之后也逐渐阿拉伯化。他们吸收了水平较高的波斯文化中的精华，产生了“波斯阿拉伯式”的新样式的城堡和园林，水系、凉亭、绿树荫是庭院的构成要素。比较而言，我感觉阿尔罕布拉宫里面还算精细，外面略显简约，像古典里的现代，是伊斯兰文明落在基督文明地盘上的模样。西班牙，这个受过多个外族统治，掌过世界海上霸权的国家，国土面积虽只有50.6万平方公里，但意识和尺度都有气魄。
哥伦布纪念柱
想起巴塞罗纳海边的一座纪念柱。柱顶站着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柱下坐着西班牙伊莎贝尔女王，这样的设计顺序会被充许，西班牙能在大航海时代崛起为强国就不足为奇了。在哥伦布受到女王召见之前，他曾把自己的航海计划呈给过葡萄牙、英国和意大利，均遭拒绝，只有刚刚完成国家统一大业的西班牙伊莎贝尔女王慧眼识才，同意赞助哥伦布远航，他们才得以相互成就。
三见橙子成“半个橙子”
塞维利亚，让人第一眼就喜欢。
塞维利亚不同风格建筑
它大气又典雅，精致又浓郁的异域风情，给了文学艺术家们很多灵感，《唐璜》、《卡门》、《费加罗的婚礼》和《塞维里亚的理发师》里的角儿都出自这座城市。他们的活动背景即这座城市的建筑，有融合之美。例如西班牙广场。西班牙每个城市都有一个西班牙广场，塞维利亚的西班牙广场堪称第一。
塞维利亚西班牙广场
我们乘马车来到塞维利亚西班牙广场，看这座为1929年世界博览会而造的建筑。它是一个巨大的半圆形，中心有一个大喷泉，半圆弧线上是连体建筑，建筑下有许多别致的壁龛，每个代表了西班牙的不同省份。建筑前有护城河，河里能划船，河上有数座桥，桥下河水贯穿到半圆直径的两端，中间开成入口，两边立有柱灯，与河边的护栏相连，像壁龛、桥一样，都装饰着加了橙黄的蓝白橙瓷片，清丽又华美，瓷片使用之多，让我这个来自瓷器故乡的中国人大开眼界，可见西班牙人是多么地喜欢瓷器，所以用得尽情尽兴，令人着迷。如果没有这些橙蓝白的壁龛、桥、柱灯，塞维利亚西班牙广场就是一组咖色建筑，孤单乏味，而有了这些清丽华美的小桥流水护栏柱灯，广场就成了风景这边独好的乐园。
塞维利亚西班牙广场的美是“1+1”式的，给游人的感觉却是“1+1>2”的效果，让人有新鲜又亲切的甜美感，像疲渴的旅人吃了半个橙子。另一半橙子呢？给旅伴分享啊。
橙树与建筑互为衬托
“半个橙子”是西班牙人对亲密爱人的称呼。浪漫吧？叫一声“半个橙子”，凡夫俗子也变成了世界杯的吉祥物，阳光、营养、甜蜜。西班牙人热情奔放，敢爱敢恨，要不塞维利亚能出唐璜、卡门、费加罗这样“不朽的爱人”呢。
橙树与壁画
想到巴塞罗纳天才建筑师高迪，还有与他合作的客户巴约先生、米拉太太、奎尔先生，是他们提供了机会让高迪得以施展，世人才看到了独一无二的原创景观：
巴约之家
巴约之家——游人可以住在神话传说里，神话不是墙上的贴画，传说不是口述的故事，而是家的阳台、窗棱、壁炉、座椅、烟囱、楼顶，它们都是英雄救美的道具、场景：勇敢的圣乔治挥剑战胜巨龙，救出被囚禁的美丽公主，恶龙的血化作玫瑰，圣乔治将玫瑰献给了公主。住在这里，既是英雄又是公主，既是玫瑰也是巨龙，少了谁都成不了神话传说。
米拉之家
米拉之家——人可以住在石头波浪的屋里，有像缩在山洞里开口如眯眼的窗户可以看月亮，有铁皮似丝绸舞蹈的阳台可以晒太阳，即便住在城里，也能日日夜夜亲近苍天大海。高迪说过“直线属于人类，曲线属于上帝”。
奎尔公园
奎尔公园——人可以欢聚在巨长的蛇椅广场，乐不思蜀。分不清周围高迪的石头树是自然天成，还是大自然的树是他作品的克隆，直到坐在蛇椅上，腰背都得到给力的支持，不再研究，只是单纯欣赏。有说高迪不许情人在奎尔公园缠绵，因不愿受刺激。我觉得也可能是他认为“身体意识”不配他的“灵魂作品”。高迪终生未娶，为自己钟爱的建筑，笃信的上帝奉献了一生。
圣家教堂
圣家教堂——游人可以在外面上完美术课、听了圣经故事再进去徜徉在巨柱丛中，如入原始森林，一边有绿蓝调的光束照射，一边有红橙调的光茫沐浴，仿佛迷途看到光明，温暖、有救，再登塔上顶，仰天合十，真的就能与上帝沟通了？
高迪先生塑像
想来，高迪是有这感觉的，至少他希望如此，所以造了这样的空间供人体验、探索，信他所信，享他所享。他的建筑特别注重对天台的设计。在他的作品里，确实会忘掉凡尘，只有可见的神话、大自然和看不见的超自然。高迪与他事业上的“半个橙子”，共同撑起了巴塞罗纳最亮丽的风景。
塞维利亚教堂外
回到塞维利亚，再看王宫花园，只会被水泥与石头砌成的高台走廊式院墙的美感染，而不再追究本土与外来。再看塞维利亚大教堂，也不去辨它的圆顶和尖塔是伊斯兰还是基督，而觉得浑然一体才是西班牙，否则就不对了。这就是塞维利亚，她让“拿来”与“本土”共存共荣，揉成自己的“原创”，别有风味，让来过的人都被迷住，流连忘返。
橙树与高塔
拜伦在《唐璜》里写：唐璜出生在塞维利亚，一座可爱的城市，这城市以柑橘和美女而名扬海内外，谁要是没见过她，那可真是不幸……
我有幸去过塞维利亚，见过橙子，惊艳了，也会感叹城市规划者的浪漫和精明。
橙树下散步
如今，西班牙是居法国、美国之后世界第三大旅游国。这里有橙子的贡献，尤其是非圈养的橙子树的贡献。它们从果园到街巷，完成了从单一食用到复合效益的升级，成为城市的大美特色。
西班牙的橙子树——绿色软实力，门前路边的摇钱树。
▼
▼
徐凤兰
国家心理咨询师，心戏剧玩家，现居波兰华沙
近期文章可点击阅读：
抽丝剥茧｜trustdo
凤兰的每一篇，都是细细咀嚼回味出来的感觉，带着美，带着香，带着对生活的挚爱，带着心底里的温暖，带着对自然的礼赞。看了这篇，是不是也寻摸着，你走过的地方与生活，究竟有什么触动了你的心？
...｜心丝路｜...
心身谐调，丝丝灵动思路新
trustdo
徐凤兰｜文
小南｜审校
欢迎转发
. 纸媒转载等合作请联系授权 .
▼
T台｜读译｜随笔｜收藏｜心丝路｜Sing a Song
MON . . . . . . WED . . . . . . F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