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木生,用一生去证明,自己是一个忠诚的老师!
梁木生, 1958年出生于江汉平原的腹地——湖北潜江一个世代为农的家庭。伴随“文革”成长,伴随“改革”成年,在历经了学生、农民、战士、工人、中学教师的多个角色转换后,于1994年走进了大学。后取得华中科技大学经济学博士,任华中科技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面对社会的剧烈变革,围绕产权民营化、经济市场化、政治民主化、国家法治化的制度化发展逻辑进行研究,发表了150万字左右的作品。1999年获华中科技大学“三育人”奖,2003年获华中科技大学教学质量一等奖。
一个有思想力的学者
1994年梁木生被定向分配到华中科技大学,有了栖身之所后,就开始了夜以继日的战斗,战斗的全部内容就是爬格子,将自己的所思变成文字,以证明自己的能力——象牙塔需要的是思想力。初到华科的那个冬天成为他记忆中生命最旺盛、精力最充沛、思想最活跃的岁月年华。
1995年的元旦前夕,梁木生第一篇投到华科学报上的文章就有了回应,一位年长的编辑“慧眼识珠”,很快就与他沟通起来,在对他的“才气”大加赞扬的同时,也提出了一些学术规范的要求。因为在是否发表这篇文章时,当时就有人提出了不同观点,一是政治上的红线,二是学术上的规范,因为整个文章梁木生没有引用别人的一个注释,全然自己一个思想的一气呵成。最终因负责这一文章的编辑的力挺,避免了其胎死腹中的命运。文章的题目是《经济制约与政治制衡》,以不变的标题发表在《华中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5年第2期上(当时为季刊),发表后就被当时还算有影响的“人大复印资料中心”的《中国政治》全文转载(当时这类转载算是上了“权威期刊”)了,这对他是个极大的鼓舞。
1995年他的家人一齐搬到学校给他分配的公房里。他在回忆那段时光时曾写到:“我们三个窝在那个小间里,我上课写作,爱人买菜做饭,儿子上学做作业,其乐融融,就是一个人的微薄收入养活全家,一间人均4个多平方米的居室成了‘全部’。那份坚守,不知为了什么,也不知何时是个尽头,没人知道也罢,家乡一来人就无法交代了,一个在那时代还算稀有人才的研究生进了城,到了大学就这?可惜,我只有不予理会,管你如何看待。”
一个深受学生欢迎的老师
在单纯的象牙塔里清贫的生活工作,他系统地学习和研究中国古代和近现代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认真分析对比中西方经济现状和政治制度,逐步形成了独特而全面的观点。他开设的课程,逐渐成为广受学生欢迎和好评的课程。
梁木生受欢迎的程度,可以用几个“多”来表示:一是掌声多。他所到之处,首先便是经久不息的掌声,讲课中间,掌声不断。二是笑声多。他语言风趣,生动形象,常常被听众的笑声打断。三是听众多,他讲课时,听众远远要超过应到人数,许多外院系、其它年级的同学都纷纷慕名前来。四是提问多。课前课后,他周围总是围满了提问题的学生,以致于有时都耽误了正常开课。梁木生讲课,最重逻辑推理,最重事例和反证,最重凝练简洁。他从不进行空洞说教,往往一个表面现象会推出几黑板的理论,推来推去,让你不自觉地接受他的观点。他那湖北味十足的“推下去、推下去”一度成为MPA班的流行语。
他的所有精力,要么用在课堂上,要么用在课余与学生的交流中。“有天晚上,我去国际交流中心,他也在那里,和学生们占据了唯一的两张沙发,正在激情四射地“对话”。路人侧目,他却旁若无人。后来我知道,服务员对他占用大厅讲课的事,早已熟视无睹。学生随时可以找他聊天,不用客气,也不收取课外辅导费。”校友俞江在纪念他的文章中这样写过。“梁木生老师是我一生中遇到的难得有趣的人。他的有趣,主要是讲话声音大。梁老师是一个有激情的人,他讲话的声音,已经证明了一点。他也是一个单纯的人,他讲话的声音,也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他不是一个随时有激情的人,也不是真的不知疲累。他只是不知道如何拒绝学生。他用了一生去证明,自己是一个忠诚的教师。”
梁教授举办“大学期间如何读书”活动
梁木生认为“启蒙与培养人才”是一个大学人文社会科教师的基本职责,基于此,自筹资金办了个明志读书会,以“成就天下”为宗旨,以“知行合一”为原则,指导学生系统读书。读书会提供十个类别的书目,每两周一次讨论会,一次讨论时政,一次讨论读书。鼓励读书的同学撰写读书笔记,并亲自点评同学们的读书笔记。他在读书会的室内挂一条幅:
横批:成就天下
上联:明天下之理,立天下之志
下联:做天下之事,成天下之人
2018年5月3日凌晨,一位学生告知,梁木生教授因脑出血而进入脑死亡状态。“消极的存在,积极的活着,成功亦辉煌,失败亦悲壮。”这是梁木生教授的人生格言。下面附上校友俞江在公众号江城法史中发布的纪念梁教授的原文《梁木生纪念:忠诚的知识者》。
梁木生老师是我一生中遇到的难得有趣的人。
他的有趣,主要是讲话声音大。哪怕五十多岁了,仍然声若洪钟。但这还是正常情况下。激动的时候,那声音要提高一个八度。而真正进入忘我状态时,还可以变成一个炸雷,轰隆隆地滚过教室。有时候,我怀疑那个炸雷透出窗户,滚过东边操场,升腾于校园上空,再凝结成一个霹雳,向下劈来。我犹疑地推开窗户,向外望去,天气晴好,没有霹雳。这才放心地和他继续谈话。
我不知道,他的课堂上有多少学生能睡觉。即使有人睡,肯定不会是一次好的体验。在炸雷响过之后,很多同学会彻底清醒过来。他的炸雷,不,他的霹雳,注定是许多同学终生难以磨灭的记忆。
梁老师是一个有激情的人,他讲话的声音,已经证明了一点。他也是一个单纯的人,他讲话的声音,也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他一辈子大声讲话,直到去世。他的所有精力,要么用在课堂上,要么用在课余与学生的交流中。有天晚上,我去国际交流中心处理俗务。他也在那里,和学生们占据了唯一的两张沙发,正在激情四射地“对话”。路人侧目,他却旁若无人。后来我知道,服务员对他占用大厅讲课的事,早已熟视无睹。学生随时可以找他聊天,不用客气,也不收取课外辅导费。但是,我见过他疲倦的样子。的确见过。而且是不想多讲一个字的累。所以,他不是一个随时有激情的人,也不是真的不知疲累。他只是不知道如何拒绝学生。他用了一生去证明,自己是一个忠诚的教师。
梁老师还是一位纯粹的知识者。他从书中得到的道理,在心中得到验证,认定那是有价值的,就绝不犹豫,绝不恐惧,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去写作和演讲。这就是知识者的本分。知识者,不是指那些专业人士,而是指那些愿意把自己的所读所思,拿出来与人分享的人。否则,知识者之于人类世界有何用?!在这个对知识者穷尽污辱手段的时代,梁老师从未放弃自己的本分。他是一位忠诚的知识者,他忠于自己的所学,绝不背叛自己认定的真知。他用尽一生的时间,全身的力量,拼命地呼喊,至于咆哮,其实只讲了两个字:民主。这是他的专业,也是他毕生所学。他用生命维护了平生所学。在这骑墙者众的时代,高举了知识者的火炬。
他的激情演讲,对有的人是洗礼,是青年时代的美好回忆。但有人说,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启蒙。梁老师要我们警惕的,恰恰就是这种声音。是的,这个时代,有人需要香车和美女,有人需要烈酒与佳肴。还有的人,需要心灵鸡汤和流行歌曲。难道以上这些都不会过期?惟有启蒙过期了?!当这些 论调甚嚣尘上,只能说明我们身处中世纪,还在妄想着出一个大侠来拯救自己。现在,他已离我们而去,但请记得他的善意提醒。
无论如何,梁老师是个有趣的人。和他相比,我们都是那么无趣,说话总是谨小慎微,恐惊天上人。他敢于大声地说出来,不怕被这个社会视为异类。以至于最后,终于不能站在他热爱的讲台之上。之前,我总以为事情不至于那样。傍晚散步时碰到他,总是劝慰他,爱惜身体,事情不至于那样。他也喃喃地说:是啊,不至于。我虽不能看到他的表情,却听到了万分的悲哀。
五月三日凌晨,一位学生告知,未到退休年龄的,想站上讲台却赋闲在家的梁木生教授,因脑出血而进入脑死亡状态。隔着大洋,我感受到他的悲哀!他已经用一生的时间,践行了自己教师和知识者的本分。请在这个时刻,让我们一起感受他的心情!感受他的悲哀!
最后,我想对梁老师,以及所有认识他的师生说:能与梁老师成为同事,鄙人深感荣幸!
梁木生教授千古!
二零一八年五月五日夜
俞 江
本文转自华科男内容综合自梁木生新浪博客、公众号江城法史《梁木生纪念:忠诚的知识者》图片来自网络。
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系2018年攻读博士学位研究生复试通知(含复试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