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对一个人的成长而言,要么是敌人，要么是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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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霍老爷
■来源 | 霍老爷（ddz_233）
好先生+好父亲=中国式好家庭
父亲对一个人的成长而言
要么是敌人，要么是旗帜
英雄的故事里，都没有父亲
超级英雄也好，日漫热血男主角也好，中国武侠也好，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没有爹，或者死了爹。
超人，没爹；孙悟空，没爹；路飞，没爹；郭靖，同样也没爹。
为什么伟大人物都没有爹？
因为父亲是一个人成长最重要的角色。在这些作品中，尽管也有父母双亡的英雄，但母亲的角色都千篇一律，就是充当一个保护和爱的角色。
但父亲不一样。
父亲对一个人的成长而言，要么是敌人，要么是旗帜。
超级英雄中父亲健在的是雷神索尔，他的一辈子都在反抗父兄；中国神话里父母双全的哪吒，最终以“割肉还母，剔骨还父”的激烈方式完成重生。而大多数的中国武侠，从一开始，父亲就给了他们一个终极使命，为父复仇。
在所有的故事中，父亲的意义，都是十分重要的。
2
我痛恨他，甚至开始诅咒他
“你是个骗子，你是个懒虫！你太不像话了。你没理由再活下去了，一点理由都没有。”
“您这都是说些什么啊？”
“你不能灰溜溜回到沈阳！”他狂喊道，“人人都会知道你没考进音乐学院！人人都会知道你的老师不要你了！死是唯一的出路！”
我开始往后退，远离父亲，他的吼叫却越来越响，越来越歇斯底里。
“我为了你放弃我的工作，放弃了我的生活！你妈为了你拼命干活，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每个人都指望着你，你倒好，回来这么晚。老师不要你了，你还不练琴，你还不照我说的去做。你真是没理由再活下去了。只有死才能解决问题。即便现在就死，也不要生活在羞辱之中！这样对我们俩都更好。首先你死，然后我死。”
在我生命中，头一次，我感到了对父亲的深深的仇恨。我开始诅咒他。
“吃了这些药片！”他边说，边递给我一个药瓶——我后来才知道瓶里装的是药性很强的抗生素。“现在就把里面三十片药片全都吞下。吞下去，你就会死，一切都会结束。”
我跑到阳台上，想要躲开他。
他尖叫道：“如果你不吞药片，那就跳楼！现在就跳下去！跳下去死！”
他冲我跑过来，我开始使劲踢他。我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狂暴的行为，但我害怕他会把我从阳台上扔下去。在那一刻，我感到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我想象自己从十一层楼摔下去，脑袋落到人行道上摔得粉碎，我的血，我的生命一点点从我身体里流走。
我央求道：“停一停！你这是疯了！别来碰我！我不想死！我不会死！”
我又跑回屋里。
父亲喊道：“你要是不跳楼，那就吞药片！把每一片都吞下去！”
这是郎朗自传里的一段文字，而郎朗父亲之所以对他这么吼，仅仅因为他错过了两个小时的练琴时间，而这两个小时，是因为老师要排练。
“你耽误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练习，这两个小时你永远也找不回来了！”他叫嚷道，“太晚了，时间补不回来了。什么都太晚了！一切都毁了！
郎朗对此的反应是：
从小到大，父亲都一直教我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的双手，它们是我身体中最宝贵的部分。但此刻我开始用拳头砸墙壁。我想要把双手砸成肉泥，把每根骨头都砸断。我用手猛击墙壁，就像拳击手猛击对手的脸。
父亲叫道：“停下来！”
我也大声叫道：“就不！”
“你会毁了你的手！”
“我恨我的手。我恨你。我恨钢琴。如果不是钢琴，这些事都不会发生！钢琴让你发疯。钢琴让你想要杀死我！我恨这一切！”
父亲尖叫道：“停下来！”
他跑过来，搂住我，开始抽咽起来。“停下来！”他不断地重复着，一边把我抱进他的怀里。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对不住你。但是你不能伤了你的手。郎朗，求求你，别伤了你的手。”他亲吻了我的手指，亲吻了我的脸颊，但我还是不停地诅咒他，踢他。
他说：“儿子，我不想要你死。我只想要你练琴。”
我边哭边说：“我恨你。我再也不会练琴了。只要我活着，我就永远不会再碰钢琴。”
再也不练琴。
3
成也虎爸，败也虎爸
中国是一个父权制的国家，我们喜欢推崇严父，虎爸、狼爸是标准的父亲形象。棍棒出孝子，是很多人的信条。
郎朗最终成为功成名就的钢琴家，固然与这位严父有关，但是我们也可以看到，这个钢琴天才，曾经几乎被父亲毁灭。
郎朗是幸运的，毕竟是出头的，但是还有多少天才，就这样被绝对的父权毁灭了。
有一个同样的天才神童叫沈文裕，从小被视为音乐不世出的天才。他是李云迪的师弟，师从被视为德国钢琴界教父的卡沫林教授。
2005年，18岁的沈文裕在美国洛杉矶举办的拉赫玛尼诺夫国际钢琴大赛上凭借弹奏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赢得冠军，并获得在美国音乐殿堂卡耐基音乐大厅举行独奏音乐会的殊荣；德国音乐评论家霍尔维茵曾公开说，他听过60多个不同的“拉三”版本，沈文裕的演奏版本是最好的。
而不幸的是，沈文裕有一个急功近利操纵欲极强的父亲。当看到郎朗在国内声名鹊起，赚得瓢满钵满时，沈爸命令沈文裕立即回国，甚至以要跟沈母离婚相威胁，并宣称如果沈文裕不回国，自己就会去死。
沈文裕回国之后，沈爸更是为了捞钱，让儿子参加各种规格的钢琴比赛和商业活动，而且要按照自己要求的方式演奏，但其实他本人根本不懂钢琴。
最终这个在欧洲乐坛被誉为“中国钢琴三剑客之一”（另外两位是郎朗和李云迪）的天才，已经泯然众人矣。
《朗读者》让大家重新认识了央视主持人董卿，人们不吝于用各种完美的词汇描述她。她的优秀来自于从小父亲严苛的要求，可是这个在镜头前几乎完美的女人，只要提到父亲，也总是会情绪失控。
父亲从小就要求董卿承担家务劳动，每天刷碗、擦地，少照镜子多看书，每天抄成语、抄古诗，跑步，勤工俭学等，导致董卿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董卿说当年自己想要报考艺校的时候，遭到父亲的强烈反对，为了阻止她报考艺校，父亲甚至用拳头揍她。她说：“那时我们家住在六楼，我经常会在阳台边写一行字‘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半是写给自己，一半是写给父母看的。”
“我就像轮子上的仓鼠，总是忙于满足父亲的各种决定，也总是无法达成父亲的各种期待。”
4
泥潭里开不出花
“我们应该把那些神童的父母一次性全部枪杀掉。”这是鲁杰罗里奇说过的一句话。
鲁杰罗里奇是20世纪最伟大的小提琴家，但在少年时代，曾饱受父亲不择手段的利用和剥削。我并不认同他的这句话，但能理解这句话所表达的愤怒。
这几位父亲还不是最糟糕的，至少他们带着自己对世界的理解，以虎爸的形式盼着子女成功。
咪蒙的父亲是一个出轨惯犯，为了请情人吃饭，嫌咪蒙剥松花蛋慢了，父亲抬手就是一巴掌。
母亲和小三之间上演哭闹争风吃醋的大戏，小三带着自己养的小白脸找上家羞辱咪蒙的母亲，把她拖在地上打，13岁的咪蒙曾经拿着菜刀保卫母亲，而他的父亲变本加厉，又勾搭上家里的小保姆，与女儿一墙之隔，跟小保姆调情。
另一个我不喜欢的作者，鲸书，她在继父的阴影里长大，为了讨好这个喜怒无常的继父，她甚至动手打自己的母亲，而这也丝毫没有换来继父的怜爱。当她成年后，爬出自己曾经身处的底层阶级的泥潭，文字里表达的也多是恨不得把每个底层阶级踩一遍的愤懑。
我有时候常常想，如果给这两个女孩，一个好父亲，也许她们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与男孩不同的是，父亲常常是女孩们择偶的模板。
有 65% 的女孩在成年后会按照父亲的样子选择男友和丈夫，也有 15% 的女孩成年后选择了与父亲截然相反的男友和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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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见，那些选择与父亲截然相反的男人作为另一半的女孩，她们对父亲是多么失望。
也许不是所有的父亲都像咪蒙的父亲那样奇葩，也不是所有的父亲都像郎朗和董卿的父亲那样变态，但有一个事实是，大多数的父亲是不合格的，尤其在中国这个父权制国家。
5
挣钱养家不等于父亲
现在有越来越多的女青年选择不婚，而不婚的理由中，反复提到的一个词是“丧偶式育儿。”
对很多人而言，在他们的童年中，父亲是缺位的。东亚家庭的一个特点是，男人赚钱养家，似乎只要赚钱养家就完成了一个父亲和丈夫的使命，育儿的任务完全抛给妻子。
在一衣带水的邻国日本，为了显示自己在职场的春风得意，男人们甚至会找个居酒屋多待一会也不会早点回家，东亚三国中，普遍没有家庭第一的概念。
而这也形成了一代女性对婚姻的恐惧，女性对婚姻生活没有向往。既然婚姻形同活寡，那么结婚还有何意义？
而在新一代人中是否有改善呢？
六一的时候，我参加儿子学校组织的家庭运动会，发现大多数带孩子参赛的都是妈妈，以至于一个穿上大白的服装进行相扑比赛的项目，几乎没有人参赛。
重庆一个3年级小学生写的一篇题为《爸爸看手机》的心酸作文，引发热议。作文中写道：“有一次，我叫爸爸进来跟我一起看书、玩、画画，可我叫完后，爸爸没听见，害我叫了很久很久，终于把爸爸叫进来了，爸爸进来的时候还拿着手机。”
男人们常常大意地以为女人要的是包包，孩子要的是玩具，可却忽略了，他们更需要的是长久的陪伴。
郎朗有次在合肥开音乐会，把一个叫二叔的人请出来。
这个人，是个西瓜小贩。
在郎朗不弹琴之后，去菜市场逛，二叔看到了他，对他说，这手指可真长啊，适合弹钢琴。
郎朗听到他这么说，回答道，我是个退休的钢琴家。
小贩被逗乐了，问，你几岁呀？九岁半？九岁半你就退休啦？
于是郎朗开始和他倾诉这件他在心底压了很久的事。之前合唱队的老师也问过郎朗为什么不参加合唱队了，郎朗想和老师说，但又觉得说出真相会让老师为难，毕竟是这个老师让他拖延时间的，所以他谁都没告诉。这时候突然遇到一个对自己感兴趣的陌生人，郎朗变得很想聊天。
后来这个二叔说想听他弹琴，弹琴能治好他的病，郎朗才重新拾起钢琴。
郎朗把这个人视为他的恩人，后来有钱以后给他在北京买房。
也许郎朗无意中，其实把这个水果小贩当成了父亲，因为他的父亲甚至没有这个小贩有耐心。
可以说，这个小贩实际上拯救了郎朗。
上一代人常常以为，女主内，母亲是家庭的核心，男人挣钱养家就可以了，只要把钱拿回家，男人可以颐指气使，只要负责物质基础夯牢，就是好男人，好先生。
虽然有“养不教，父之过”的古语，但父亲的所谓教导，经常是耳提面命式的羞耻教育，是对于孩子一味打压的严父，在这种传统家庭模式里，父亲是山，这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而这一切，早该结束了。中国式家庭关系里，不仅仅要一个赚钱的好先生，还同样需要一个有耐心，有健全人格的好父亲。
6
你应该是他心中的英雄
哄儿子睡觉的时候，我发现他现在有个特殊能力，就是装睡。几乎每次都能轻易地骗到我，有时候在车上就睡着了，等我抱着他上楼，他就会噗嗤一下笑了，我才能发现他是装睡。
今天抱他上楼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一幕似曾相识，我在小时候最常干的事就是赖在爸爸的床上，然后假装睡着，让他把我抱回去。而神奇的是，儿子从来没有跟爷爷长时间生活过。
我想，这大概就是一种无意识的传承，父亲对我的耐心和宠溺，无意中影响了我，儿子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装睡来撒娇。
父亲不应该仅仅是一个生物学名词，他更应该是一个荣誉称号，它并不是只要贡献一颗精子就可以完成的。他应该像英雄一样，成为子女的榜样，能够让他们在多年之后，对婚姻，对生活，对世界产生迷茫时，依然能从父亲这里汲取力量。
如果没有这个决心，不要轻易成为父亲。
【版权归作者所有，王豆腐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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