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关教授储殷：透过卖菜看时代变迁，菜市场里的“两个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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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殷，1977年生，博士，国际关系学院公共管理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中国与全球化智库研究员，一带一路研究所副所长，一带一路百人论坛专家委员会委员，承担课题：中外政治制度、美国政府政治、国际合作组织、中国政治思想史、海外利益保护。多次主持、参加国家级、部级、全国高校科研项目，并完成建言献策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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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场里的“两个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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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讲讲有意思的事情，我在这个菜市场发现了两个中国，50岁以上一个中国，50岁以下一个中国。这两个中国观念、习惯、消费，两个世界的。

你看像我们的中国大妈，砍价上来一半，六块钱一斤，两块，最后宰得你快哭了以后，她还得寸进尺来一句“小伙子人不错，我再拿个西红柿走。”手脚特别快，已经拿走了，你追都追不出来，钻出来不方便，你就看她拿。

但还有一个群体你们知道吗，就是小姑娘，卖给小姑娘特别容易，她们连菜都不认识，她就指指这个，最后算个总帐。有时候她还，比如说五块八，给你六块不用找了。

有的人老讲，说你这个太刻薄了，因为大妈都是小姑娘变的，小姑娘终将成为大妈，其实还是一波人，对吧。其实完全不是这样，真的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这是两个时代。

今天的中国是个转型的中国，在今天中国的身上，是同时存在着两个时代的。

我们这批中国大妈，她们来源于短缺的时代，来源于匮乏的时代，在那个时候什么叫好？吃饱，穿暖，衣服不容易坏，对不对，这叫好，经穿。所以说她们买东西，价格是极其敏感的，哪怕那个时候，我还记得小时候，一个包子可能便宜一毛钱，我母亲宁愿多走一公路，她们觉得这一公里，比这一毛钱来讲太合适了。

可另外一个世界，我们这些小姑娘，作为这些年轻人，我们是成长一个什么时代，是一个富裕的时代，甚至是一个过剩的时代，就是在这个时代里，你关心的是什么？品质是不是好，符不符合我的生活观念，我的个性体验是不是好。换句话讲菜价不重要了，这个卖菜的大叔，对你是不是很殷勤，服务的是不是很周到很满意，这个很重要。

今天一顿好饭跟过去不一样，过去的好饭要吃撑，今天一顿好饭叫什么，六分饱，对吧，有机环保绿色，带点音乐，最好陪你吃饭的人，长得还要好看，要赏心悦目。

所以两个世界两个中国出现了，在今天这个时代，那是因为我们的中国，正在由一个短缺匮乏的时代，快速变成一个丰裕，甚至过剩的时代，这是我在菜市场里真正的感觉。

所以你说中国变没变，中国真的变了。但中国变了，它对于我们这些年轻人来讲，带来的影响到底是什么？一个，你成长于一个过剩和丰裕的时代，你过得很舒服，可另外一方面，我要讲讲我的第二个感觉，就是沉重。

有时候我们老讲勤劳致富，勤劳改变命运，你在这个菜市场你很茫然，勤劳改变命运吗？勤劳致富吗？我那么努力地干了一上午，我觉得挺对不住小姑娘的，我给她做赔了。

所以年轻人的迷茫是很可以理解的。很多年轻孩子，我自己看到我也很困惑，你说他们不努力吗，你说他们不奋斗吗，可是他们真的很难很难，再获得我们这种70后80后时代大学生的机遇了。

那个时候中国社会14%的增长，14%的增长意味着什么？你只要肯干，中国制造的时代，你只要肯卖力气，你只要肯干，你就能富裕。

今天不是了，今天你肯干你努力，很有可能你干出来的，只是库存，它不是机会，对不对。

所以今天我们年轻人老讲，什么读书不能改变命运，然后我们怎么解释？那就多读点书，考研，考研改变命运。没有了，我们讲大陆的对面，台湾早就这样了，日本早就这样过了，本科改变不了命运，那就读硕士，硕士改变不了命运，那就读博士，博士还改变不了命运怎么办，当烈士吗？

这不是无病呻吟，我们很多60年代70年代人讲，说你们今天比我们那时候强多了，对不对，你有什么可抱怨的？不对的，在那个时候你只要读个大学，你就改变命运了，在我今天读到博士，也改变不了命运。我是比你过得好多了，可是我的未来没有你广阔。

那么在今天我们就要问，我们的出路在哪里？

第一个，旧的需求减少了，但是新的需求在增加。什么叫新的需求，就是原先我们需求这个东西，是物理的性能，价格的衡量，今天我们需求的是体验，是精神的价值。换句话讲，你要学会将这些简单的货物，赋予这个时代的精神，要找到人民真正的焦虑点，找到这个时代的痛点，你才有机遇。

这不是空话吗？我举个例子你们就知道了。女孩子都喜欢有钻戒是吧，结婚的都有，是不是，钻石以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工业原料，切割玻璃用的，有什么用？那个玩意能吃吗？什么时候钻石值钱了，爱情很久远，一颗永流传。当你讲出这个故事的时候，钻石不仅成为了奢侈品，而且成为了必需的奢侈品，对吗，你们想过没有。

然后我们再给大家，讲另外一个事情，我到深圳去，我一个朋友开了个商场，他买了一大批袜子，50到100块钱一双的男士袜子，这是个灾难性的决定。因为买这个袜子的人，根本不逛商场，我这种逛商场的大叔，十块钱三双是我的价格极限，所以怎么都卖不出去。几个教授帮这个老板分析，他说同学最后我们得出的结论，就是没戏了，放弃吧。

我的一个学生说了一句，说这个袜子你卖不给男人，因为买它的男人不在商场里，你为什么不卖给女人？我说女人买男士袜子，这不搞笑吗？怎么会搞笑，你把这个高档男士袜子，摆到女性高档化妆品专柜旁边，一个女同志，她买了几千块钱的化妆品以后，她只要人性没有完全丧尽，她一定会内心深处有那么一点点的惶恐，对吧，就太败家了对吧，我怎么只顾我一个人，对不对，有那么一点点良心的不安。她一扭头一看到，500块钱到1000块钱一沓的袜子，多好，拿上两沓，回家的时候腰杆就硬了：“你不能说我败家，这是我们家共同败的家，你知道吗，败家的里面有你的一份。”

对不对，差不多了，这卖的是袜子吗，不对的，这卖的是良心，对不对。

其实今天中国社会，我们一面讲它过剩了，但另外一方面，它又是高度匮乏的。

因为这个社会，在物质过剩的同时，人们的精神处于空前的不安，人们需要找到方向，需要找到价值。以前的消费是为了满足需要，今天的消费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所以恰恰在这一点上，我们才会有真正的机遇。

我这里举一个现场的例子，天佑，喊麦，这是多么无聊的一件事情，要是二十年前遇到你，我鄙视你，干啥呢这是，对吧，喊啥呢。但是你要知道，在今天这个孤独的时代，在今天这个传统农村社交被瓦解的时代，你知道喊麦的意义吗？你以为喊麦仅仅是那种娱乐吗？不对的，喊麦是年轻人摆脱孤独的方法，喊麦的这个声音里，透出来的不是我们老讲这个词那个曲，不是的，它是一种社会青年灵魂的共振！

我讲了这个例子告诉大家什么，在今天学历救不了你，编制救不了你，甚至努力都未必救得了你。在今天创造力，在今天对于时代脉动的感触，才是你成功的关键。

换句话讲，在这一点上，你们恰恰比我们强，为什么，我们70后了，我们80后了，我们过日子了，我们已经老了，我们对于社会的敏锐的动态，我们这样一种感知能力，恰恰是我们不如青年的。

而这恰恰是青年成功的关键，因为你们只有这一点比我们强，而这一点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痛点，所以抓住这个痛点，才能真正的改变人生，这就是我在菜市场里领悟的道理。谢谢大家。

【版权归作者所有，王豆腐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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