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要什么面子 | BetterRead

译介 | 王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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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要面子活受罪。人们常以为，在国际事务中，与沉重的国家利益相对，面子不值一提，要面子是一国政府不成熟的标志。国家利益至上，为此丢点面子有什么不可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那才是政治家所为。

听起来是很有道理，那为什么在国际事务中国家面子事实上如此重要？难道都是虚荣在做怪？

托马斯·谢林（Thomas Schelling）是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学术生涯主要在兰德公司渡过，用博弈论设计美国针对苏联的冷战策略。在《武器和影响力》一书中，他专章讲到了国家的面子。国家要面子，可不是因为领导人虚荣。因为虚荣而不理性地去冒风险或者去做不体面的事，比如恃强凌弱，这种事情不是为了国家的面子。

谢林说，国家的面子有极为厚重的内涵，它是其他国家及其领导人对于这个国家将会如何行事的预期。这与国家的“体面”、“地位”甚至“荣誉”无关，只与国家采取行动的声名有关。国家可以不体面，无地位，丧失荣誉，但不能没有面子。面子是国家为之值得一战的极少数东西之一。如果单独地看，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重要到不惜为之一战，以致于有人认为战争出自领导人的非理性，但是，保卫这些东西，为此不惜冒极大风险，甚至宁可付出大过所获，这些行动证明一个国家的承诺是可信的，其他国家因此相信，在将来涉及到其他同样重要的东西时，这个国家也会坚决行动。

善战者不战；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这是一个硬币的两面，都是孙子兵法。

所谓“面子”，就是一个国家所作的关健承诺之间的相互依存，是一国采取行动的声名，是其他国家对此国行为的预期。一国丢掉面子，则国本动摇：承诺不可信，威胁不足惧。

谢林以朝鲜战争为例，美军在朝鲜战死3万人，不是为南朝鲜人去挽救南朝鲜，而是为了保全美国和联合国的面子。苏联对于美国在必要时会采取坚决行动的预期，是美国在冷战时期最重要的战略资产。这逻辑反过来对苏联也同样成立。一方丢掉面子，则核战争接踵而来。

当然，不惜代价维护其他国家对于本国行动的预期，兹事体大，并不适用于所有场合。特别是，不要把国家的面子与一件不值当的事情联系起来。面子什么时候最贵？丢面子的时候面子最贵。同样地，如果与他人起争端，要帮助对方把其面子与争端切割开来——如果我们让不了步，那就不要把对方逼得无路可走。

至于在领导人互访之中，他国给的是冷遇还是礼遇，这种小事，大政治家当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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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Thomas C. Schel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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