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的正确打开方式｜BetterRead
文｜郭瑞东
微信公号 混沌巡洋舰
每个人都有做白日梦的经历吧。梦想这自己成为全校的第一名，长大后梦想着自己成为CEO，迎娶白富美。这样的白日梦，是否有助于你走近成功，你也许会举出望梅止渴的例子，你也许会指出流行文化告诉我们要Think positive，要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但听一听对该问题做过数百严谨的马普研究院（Max Planck Institute）的心理学者对该问题的看法，无疑会帮助我们正确的做白日梦。所以，所有曾经做过梦，或者还在做梦的孩子，都需要看看这本“Rethink about positive thinking”，这本书会击碎你心中沉积依旧的关于乐观的简单一元论，带你认识到白日梦复杂而深远的对认知以及潜意识上的影响。
这本书的结论是对于简单的任务以及那些主观能动性较低的任务，沉浸在白日梦中的确能促进你的表现。但对于需要调用到高级认知的，需要较长时间投入，需要持续的注意力以及强大的意志力克服诱惑的任务，只是幻想自己完成任务后的喜悦与享受不尽不会为你提供开始行动的激励，还会使你变得不那么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也就是说，如果目标是举起重物，幻想自己成为冠军能够让你举起之前没有举起的重量；而如果目标是成为篮球比赛的冠军，那么幻想自己举起奖杯反会使你训练时没有之前那么用心，训练的时间也会减少。
作者得出这个结论时，运用了心理学界公认的测量人是否有活力的方法，即测量人呼吸中消耗的氧气数量以及心跳。通过让被试花十分钟写下自己的白日梦，比如考试得到A，研究者发现相比控制组，做白日梦的被试心跳更舒缓，消耗的氧气也越少。后续的实验证实了做过白日梦的被试在自我评估中也投入了更少时间用在准备考试上。这样是实验，在不同的国家，不同性别及年龄的被试，不同的实验设置下都得到了相同的结果。该实验的可重复性说明了该结论的普适性。
为什么会这样了？ 作者的分析是由于人脑实际上难以分清楚真实与幻想，所以当你幻想你拿到了冠军之后，你就会放松，就会喜悦，你下意识会认为已经成功了，所以没必要那么努力了。此外耽溺于幻想中的成功，使你对不利于你成功的负面信息选择性的忽视，从而扭曲你的认知，使你看不清那些你走向成功的路上必然会面对的挑战。不积极的心态和戴着墨镜后的狂妄，这两个因素合作使每天对着镜子说我是最棒的不会如鸡汤中说的那样，成为你走向人生巅峰的第一步。
当然，在面对某些你无能为力的情景时，也许适当的幻想会帮你走出抑郁。但是，正如作者在书中所说，即使是针对癌症患者，仅仅幻想自己康复都是不利于你活得更长久的，你需要现象自己如何能战胜化疗的副作用，如何保持持续的好心态，而不是一遍遍的想象自己曾经的生龙活虎。那我们到底该怎样更好的做梦了？这将引领我们进入本书最有价值的一部分。
作者通过实验证明，先想象自己的成功，在列出成功中遇到的阻碍，这样是正确的做梦方式。作者称其为思维对照（mental contrasting），通过在潜意识里将阻碍与成功的喜悦联系起来，你将获得在面对困难时困难更快速的识别，对负面信息更全面的领会，你会在潜意识的层面把面对成功是遇到的障碍当作考验而不是折磨，你会更有意志力，更不容易因为困难停下脚步。而对进行了mental contrasting 的被试的脑区活动也显示这些被试与执行力，高级认知的区域相比于控制组有统计上的显著提升。一言以概之，mental contrasting 是一种有效的自我管理方法，会让你走向成功。
真的是这样吗？科学的结论不该这么缺少限定，没错对于某些人，mental contrasting 可以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可并不是所有的人。好的心理学实验应该能识别出这个关键变量。在当前的话题下，决定mental contrasting 是否有效的是你是否觉得你有成功的可能。如果你觉得成功的概率不高，那么指出成功中遇到的困难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列出的阻碍也不能反映真实的困难，在这种限定下，mental contrasting不能帮助到你。而当你觉得目标是可以达到的，虽然还要努力很久，可是你有方向，也对达成目标有切实的预期，这时在想象成功的之后想想遇到的困难，会使你更有决心克服这些困难，从而走向成功。
这个结论其实细思恐极。对于那些习惯性对自己的成功抱有低预期的人，将会变得更加懒惰，他们之所以缺乏上进心，是因为他们习惯于做着高富帅的白日梦。而即使引导他们去主动想想该怎么去变的更好，他们也无法列出自己成功中会遇到的障碍。对自己的低预期，会使习得性无助成为一种自我实现的预言。再加上由于贫穷带来的认知的短视和隧道效应，这使得扶贫上巨大的投入无法带来相应产出，持续性贫穷如顽疾一般，而那些从小缺乏自信的孩子，可能一辈子都深受其害。
这本书要传达的信息真的这么负面吗？当然不是，当你在一个领域成功后，这成功的经历会提升你在其他领域的自信心，一个学习落后的孩子喜欢上了篮球，教练通过mental contrasting让他设想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成为球队的主力队员，而当这个孩子在篮球上成功后，他的激情会使他在学业上更加投入，他能够类似的设想自己成为全A的学生后的自豪感与父母朋友赞赏的眼光，再列出自己学业上面对的困难，这样的练习会使他在学业上表现出篮球场上同样的干劲。自信心在不同领域间的扩散，无疑是我们克服习得性无助，走出认知上对自己低预期的致胜法宝。
作者试图将mental contrasting带入每个人的生活中，在此之前，作者介绍了另一种能够为我们提供开始行动所需的激励的方法，即intention implementing，即列出为了达成一个intention,你需要做什么，需要怎么应变不同的环境。综合这俩点，作者提出了一种教会我们正确做梦的处方，即WOOP （Wish Outcome Obstacle Plan）。 先列出你要实现的Wish，接着细化自己的梦想，列出该如何评价是否实现了这个梦想，即梦想成真后该有的outcome，接着思考是什么阻止自己达成这些目标，会遇到那些考研，需要从那些方面战胜自己，最后列出要达成目标所需要的计划，这些计划可以以如果什么发生，我应该怎么应对的形式展开，即（If situation， then response）。
在实践WOOP的时候，作者提议要从小的愿望开始，比如你最想在接下来的24个小时实现什么，要列出落到实处的成果，以便你能够客观的评价自己的成功，你还需要在指出困难与计划是尽可能的具体明确，你要使WOOP成为类似吾日三省吾身那样的习惯，当你发现你的梦想太过于远大而不切实际时，你要足够灵活，放弃那些无法让你脚踏实地的幻想，追求一些能够得到短期反馈的愿景，当你没有立刻获得成功时，要有耐心。作者还指出当你处在高压力的环境下，可以尝试WOOP的练习，通过WOOP能够战胜持续性的焦虑，让你更明晰的了解自己真实的愿望。当然最好能在孩童时期就开始WOOP的训练，这样能够让你的人生更自由，拥有更大的能动性。
作者不仅提议在个人的层面实践WOOP，还提议在群体的管理上践行WOOP的方法。WOOP的方法是有坚实的研究做基础的，是基于对实际中广泛现象的利用，通过组合mental contrasting 和 Intention implementing 的组合，该方法得到了持续有效的证反馈。无论在管理中，还是在教学中践行WOOP的方法，都算的上是一种符合科学精神的方法创新。而作者在书中的多个实验也证实了WOOP对员工或者学生的激励显著高于仅仅鼓励他们设想预期的成功或者仅仅思考可能会遇到的困难。基于心理学研究得到的现象，改变现实以利于这些现象，这也符合Brain Authur在《技术的本质》这本书中对技术共有的描述。
科比布莱恩特的名言是“别问我为什么能拿MVP，我知道每天洛杉矶凌晨四点时的街道是什么样的”。没有人的成功是只通过幻想就得到的。走出幻想的舒适区，直面各方面可能会遇到的困难，制定详尽的计划。做梦不是错，我们都应该有一个梦想，但梦想只是给你搭了一个舞台，没有坚持，没有毅力，没有那台下的十年功，舞台再大你也只能做个草台班子。谨以此文献给那些盲目的创业者，那些以为时间能够让这个世界变好的简单心智者。
这里引述一段羽戈的话，看似不相干，但他指出的现象，也是与白日梦相关，只是这里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集体的白日梦。 “切记，以时代为分界线，用代际（父辈、我们、老一代、新一代……）分析政治，极有可能滑向一种危险的言论：等他们都老了，死了，这个国家就能进步了。把转型的希望交给时间，不仅怯懦，而且愚蠢。因为对政治而论，企图用时间解决问题，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连时间本身都会变成问题。当我们期待老一代退位，新一代上位，使国家焕然一新，国运蒸蒸日上，最后却发现，所谓新老交替，不过是川剧变脸，其实人还是那个人，舞台还是那个舞台，就连台下喝彩和打呵欠的声音，都没有什么两样。”到底是老人变坏了，还是坏人变老了。都不是，是应该把持时代喉舌的年轻人变得沉浸于犬儒与乡愿的温柔乡了，是人们简单的认为等到我们代人的时代，一切都会变好的。然并卵，的确，只会做梦的民族只配沉睡，也亟需启蒙的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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