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平人滦平事]说不尽的人间父子情
或许在你们每个人的世界里，都有一个对你用情至深，却从不说出口的人，而今我想跟你们聊聊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样一段别样的父子情。
记着父亲跟我讲过：两岁，我在床上熟睡，家里兄弟姐妹正在疯玩，其中亚娟二姐直接跑床上玩去了，不小心绊倒，一屁股坐我脑袋上去了，我哇着一声哭了起来，父亲听见赶紧进屋，见我身体抽搐，嘴唇发紫，差点导致窒息，一着急骂了二姐两句，急忙抱我去街里医院。经过医生抢救，病情逐渐稳定下来，父亲日以继夜地陪伴着我，药片捣碎了喂我吃药，饿了喂我喝牛奶，困了哄我睡觉，直至痊愈。讲完这事父亲说我命大必有后福，听完我第一次感受到父亲的关切焦灼，第一次感受到父亲的高大，托起我幼年的欢乐。
上小学三年级，一次晚上放学和同学郝大伟去林场鱼塘洗澡，玩着尽兴，忘记回家了，天刚一擦黑，只好去了林场附近亲戚舅姥爷家住一宿。第二天中午放学回家吃饭，父亲见我回来了，火了，环顾四周，像是在找笤帚噶哒，见势不妙，我窜出房门，被父亲一把拽回屋里，让我跪着，拿起笤帚噶哒就往我后背打起来，并高声骂着：“昨晚要不是你舅姥爷派人来告诉一声，让家里放心，全家那会儿找不着你都急疯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这样不跟家里说一声就疯去”，我咬牙忍着痛，不敢说话，父亲见状，怕打坏了我，停下来，从桌上拿起茶壶，在我跪着地方撒了一圈水印，严厉警告我：“继续跪着要是站起来走出这个圈，看我不把你腿打折了，好好给我反省反省”，转身出去上学校给我请假去了，此后我出去玩再也没有让家人担心过，但是父亲手持笤帚噶哒的狠劲，却烙在我的生命里。
去滦平一中报到的前晚，父亲推心置腹教我为人处事的办法，告诉我说:“人有三六九等，这话不假，但并不是靠人的身份地位不同决定，而是靠人的志气高低决定，有的人目光短浅，急功近利，始终围绕自己一亩三分地那转悠，这就是这个人的小气之量，有的人能高瞻远瞩，有如鸾凤之志，一旦展翅腾空，就会翱翔万里，这就是这个人的大气之度，二，爸希望你能做个大气之人，这样才能不受于条条框框限制，同时不管交往什么人，还是遇见什么人，要彬彬有礼，要保持不卑不亢，这样才能保持自我”。听毕我惊讶父亲能从嘴里说出这话来，之后，不管是备战高考还是来京求学的日子里，每当想起这次父子夜谈，身上就会充满了无穷的力量指引我前进。
大二上学期，忙着复习考试，有俩月没给家里打电话，考完试放暑假回家，晚上休息的时候，父亲来后院平房告诉我说:“二，你这俩月没给家里打电话，你妈妈寻思你是不是不要家里了，不要父母了”。听完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连忙解释说:“爸，没有，这俩月我正忙着复习考试，忘给家里打电话了”，以后每周给家里打两三个电话已成常例。
上班放假回家，大年三十中午吃完饭在后院平房卧室里闭目养神。父亲从前院过来推了推我，让我从饭店搬一张桌子放在平房，以便明天过年给客人倒水沏茶用，因贴了一上午春联有点累，懒着动静，父亲又推了推我，让我赶紧去搬，我从床上坐起来对父亲说:“爸，我先歇会，一会儿去搬”。父亲这次听完，火蹭一下子上来了，骂我两句，我也烦，顶了父亲两句，之后，父亲就出去了，不一会儿母亲进来对我说:“二，你怎么把你爸惹哭了”，“妈，我没有啊”，“没有什么没有，你去院里看看”，我赶紧穿鞋下地和母亲一起出去，见父亲坐在院里石阶上抽噎着对我说:“你哥哥在的时候，我让你哥哥干什么活他马上去干”，旁边母亲用围裙抹眼泪搭茬:“二，你怎么回事啊，一到大年三十你们爷俩就吵架，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吗”，见父母这样想哥哥，我心隐隐的疼，没敢接话，走过去扶父亲到前院卧室去休息，父亲一下子把我手甩了出去，我一使劲就把父亲抱进卧室，让父亲好好休息，谁知这是最后一次和父亲过大年三十，没能让父亲过上和和睦睦的大年三十，成为永久的遗憾。
前年11月份，从学校赶回老家滦平县医院，第一次看着父亲做完手术从重症室出来昏迷不醒，我不停着跟父亲说话，换输液瓶，测血液，测尿液，量血压，量体温，喂酸奶。第二天下午父亲左半部身体有知觉了，我拉着父亲左手在他耳边说:”老爷子，是我，你要是能听见，你握下我手”，父亲听见使劲握了我手，我眼泪留下来了，母亲更是泪流满面，当我刚要抽出手，打算给父亲用棉签蘸酒精擦嘴唇，父亲下意识的抓住我刚抽出的手，来回摇了摇，意思不让我走，让我陪他，最后还不放心握了握我的手，感觉我在不在，看着父亲这样，我心如刀绞。到了晚上，父亲能睁开眼睛了，但不能说话，我们特高兴，跑前跑后尽快让父亲减少痛苦，谁知第三天发起高烧来，我赶紧注射退烧液，可是守着父亲四天四夜永远着离开了我们，走完了他的人生全部历程。邻居都说父亲是个热心肠的好人，看见父亲走了，都忍不住转过后背抹眼泪，尤其是90多岁高龄的舅爷舅奶大老远来看父亲最后一眼，深深地震撼着我的心，做为儿子的我痛苦的同时有一点点的安慰。
当父亲棺木缓缓抬起，一里地的路走着非常漫长，到达墓地，缓缓地下葬，之后，下午在前河套稻池地西边，母亲按阴阳先生指示，给纸马上的父亲灵魂洗脸梳头，准备上路，一旁亲朋好友说抱上香走吧，父亲似乎不愿意走，见状，我和母亲往前凑过去对着父亲大声说:“爸，你抱上香吧，放心走吧，妈妈有我照顾呢”，说完，香神奇的立在纸马上，看傻了同时慌乱中听指挥，站到凳子上举着指引路棍向着太阳方向说:“爸，太阳快下山了，向西走去吧”，话毕赶紧把长棍远远扔在西边，下来回头跪下磕三个头，点火烧纸马和父亲生前用品。夜里梦见父亲穿着风衣骑着大白马嘱咐我说：“二，好好照顾家里，好好照顾妈妈”，“爸，我听你的话，好好照顾家里，好好照顾妈妈”，听完父亲放心着向西方极乐世界快马扬鞭跑去，借用龙应台目送一句话，在梦里深深地，深深地凝望，希望记得这最后一次的目送，愿父亲一切安好。
如果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惹你生气，如果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外出求学留在你身边好好孝敬你，如果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给你端一盆洗脚水好好给你洗脚……可是你太累了，去休息了，再也听不见你儿子此时的心声-万千百十，一声长叹，说不尽的人间父子情。
虽然已告别曾经的岁月，也告别那个不成熟的自己，但是在我生命中带来满满温暖的父亲，为我曾做的事情却将会留在我的记忆里很久很久……亲爱的朋友们，好好爱你身边父亲这个人吧！因为岁月一去不复返，别让他等到白发苍苍时还没有听到期待已久的那句，“爸，我爱你”，更别让你与他相见的父子情只能重聚在你的梦中时，才幡然悔悟。
（作者杨国林，80后，现供职于北京艺术传媒职业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