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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在学校不敢交作业,只因为妈妈不喜欢……

菁上海 菁kids上海 2021-03-30

我的脑海中时常回荡有着热热的小手和沮丧眼神的小L,总是在听到答案后迫不及待地说“我早就知道了”的小O,生怕掉链子而不敢参与群体游戏的小A……这些成人对孩子造成的影响并非起于恶意,却依然在学校里影响到了孩子的学习热情、对自己的评价,以及对未知的恐惧。”


文 | 一清

图 | Kelly Sikkema 



小L的手温总是很热,上泥塑课时手里的陶泥很容易就干裂,常常这个时候她会边沮丧边把干裂的泥全揉碎要重新开始,任何人的劝慰似乎都无法奏效,她依然抵不住地悲伤。然后因为重新做,就往往最后一个完成,接着就是加倍的沮丧。

 

这样的情况在连续三个星期的课堂上出现,我开始警觉并让她课后稍微留下一会儿。陪着她做完手里的作品,我告诉她其实第一个版本很好,第二个版本也不错。她回答,但是我都不喜欢。

 

一个儿童对自己的批判如此之深是比较少见的,于是我问她:

“为什么自己不喜欢?”她拒绝地摇摇头。

“是觉得做得不够光滑吗?”继续摇头。

“是因为其他小朋友有说你吗?”继续摇头。


那是老师讲得太难,然后你没听懂吗?她停了一下,说:

“我听懂了。但是我觉得妈妈不会喜欢的,她一定会说很丑。”


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后面一节课上课前我跟孩子们说:为了保护我们的环境,所有的陶泥最后都要重新软化回收,所以大家的作品在学校完成之后会留存一段时间,最终会回收利用,而不会带回家。


课程结束后,我让孩子们自己决定说不说、如何介绍自己的作品内容,这一次小L没有介绍自己的,当然还有几个同学也没有介绍。

 

又过了几周时间,到了下课时间小L没有急着走,她走过来问我是不是可以帮她保留好这一次的作品。我先是一愣,然后看看她手里握着的雕塑,再看看她不容拒绝的眼神,我点点头,说:小L一定是很满意今天的作品。她也点点头,蹦蹦跳跳就跑了。

 


有人曾说,学校是儿童的伊甸园

 

深以为然,一方面学校这个空间是相对与世无争的场所,另一方面在学校的孩子就像伊甸园里的亚当夏娃,纯真无邪,天然快乐,又容易受到外界因素的干扰。家长或者家长形象在校园中出现,就会陡增一些风险,例如儿童的意识容易从童真的语境滑落到成人语境,学习变得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父母的评价。

 

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跟当下父母在儿童成长过程中的角色变化不无关系。社会上有一股潮流,是父母深度参与辅导孩子功课,从日常刷题到甄选各种补习班,样样都跟着孩子重新自己学一遍。这样的“深度”无论是因为学校的要求还是自己的主动行为,表面上是在帮助孩子学习,内里看却深深地侵入了孩子的自我领地——那片心理上的伊甸园。


结果就是,到了中高年级被功课难倒的家长被孩子“甩在身后”,也错失了跟孩子建立内在深层关系的时机。

 

当然,我并不是全然反对辅导功课这件事。从儿童学习发展历程来说,低年级时确实需要成年人,包括老师和家长的督促来培养一个稳定的、健康的学习习惯。习惯一旦养成,孩子就具备了自我引导学习的能力,成年人的督促角色就要让渡于探讨者的身份。

 

我们常常收到10岁左右孩子家长的哀怨,觉得跟孩子的沟通“忽然”出了很大问题,甚至出现零沟通。如果只看那一刻,确实觉得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如此剧烈的转变;但是一旦把时间线拉长,都会看到一个共性,也就是儿童时期内在世界有被他人意识侵占的部分。拒绝沟通的背后,是自我意识涌现,从而希望摒弃他人意识的干扰,等再过两年,它就有了另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叛逆。

 

我的脑海中时常回荡有着热热的小手和沮丧眼神的小L,总是在听到答案后迫不及待地说“我早就知道了”的小O,生怕掉链子而不敢参与群体游戏的小A……这些成人对孩子造成的影响并非起于恶意,却依然在学校里影响到了孩子的学习热情、对自己的评价,以及对未知的恐惧。

 

实在有幸,可以跟年幼的孩子一起工作,发现他们的伊甸园,在他们还未能主动抵御外部干扰时,尽力去帮助他们消解——那些不留活路的批评和不合时宜的赞美。


-End-



一 清

2009年起,开始从事与儿童早期发展相关的教学工作。在与儿童及其家长的漫长相处中,发现儿童教育的从容之美,和对每个家庭的深远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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