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晋峰：从鳄雀鳝谈外来物种的防治、监管和利用 | 红星新闻对话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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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8月26日下午，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简称中国绿发会、绿会）副理事长兼秘书长周晋峰博士线上参加了红星新闻直播间的讨论，其主题为：抽干湖水围捕外来入侵物种“怪鱼”——鳄雀鳝是否得不偿失。

（图源：红星新闻）

此次直播活动，参与讨论的嘉宾共有三位：中国绿发会副理事长兼秘书长周晋峰博士、现代农业产业技术体系外来物种入侵防控（大宗淡水鱼体系）岗位科学家顾党恩博士和中渔协原生水生物及水域生态专委会副主任周卓诚。

周晋峰博士指出，从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角度去看，鳄雀鳝是一个野生物种，但不属于濒危物种。美洲是它原始的栖息地，出现在中国是人为引进造成的。

◆ 鳄雀鳝的繁殖能力

周晋峰博士认为，鱼类的产卵数量一般都是比较多的。它们的实际繁殖能力取决于其在自然界中的产卵数量，产卵后它的生境以及产卵期间的鱼卵和幼鱼阶段的自然天敌等因素共同决定了鱼类繁殖的规模。具体说到鳄雀鳝，在中国，因为它是一个外来物种，同时它的天敌比较弱，所以倘若自然环境接近，它在中国的繁殖水平，通常会高于它的原产国和原产区域。鳄雀鳝是一个新的外来物种，目前它在中国的天敌还没有形成。

◆ 外来物种的温度适应问题

周晋峰博士指出，各种物种随着迁徙，它对温度的适应情况会有一些变异。比如说，福寿螺原本是生活在热带地区的物种，但是在中国我们观测到它们的生活区域不断北扩，也就是说，通过长时间对于气候的适应，福寿螺能在较为寒冷的地区生存。近年来，北京一直都能观测到福寿螺。因此，外来物种自身对自然环境的适应性会产生改变。虽然它原产于热带区域，但也不能作为我们松懈外来物种管控的理由。

◆ 外来物种的抓捕

周晋峰博士讲到，作为生物多样性保护领域的全国一级学会，中国绿发会对于外来物种的处理，尤其反对对整个生态系统施加比较大的影响，因此为抓捕鳄雀鳝而抽干湖水的做法，我们是坚决反对的；同时我们也反对用电鱼和撒石灰消杀的办法进行抓捕。其他专家介绍的抓捕方法，我们觉得非常好。自然水域里的微生物、水草、水生生物等都是生态系统的一部分，我们不支持在自然水体中使用石灰消杀或抽水抓捕的方式，因为该方式会破坏水中的生物多样性。抽水处理对自然构成了扰动。抽水的过程中，管道对水生生物、整个水域底部和堤岸都会带来较大的环境变迁和冲击。

此外，对于湿地生物多样性保护，其范围必须涵盖我们生产生活所必需的水库、水电站等水利设施。这些水体我们认为必须采取像对自然水体一样的态度，这些水体中既有鱼，又有微生物，因此我们坚决反对在这些水体中采取大规模的无差别消杀。我们切忌为了清理外来物种就把水体中的微生物杀掉，包括水生昆虫。对于较大范围的水域，我们应该采取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来保护其中的生物多样性。

◆ 外来物种防治

对于外来物种的防治，我们非常支持生物防治和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比如说刚才提到的福寿螺。它是一个外来物种，由于近几年在中国水域的广泛存在，已有大批的中国本地物种开始以它为食。所以我们不妨积极地培育本地的控制物种，和福寿螺构成新的生态系统的供求关系，来实现对这一令人颇为头疼的外来入侵物种的有效防控。当然，并不是说我们可以对每一个外来物种都实施生物防治，但总体上来说，生物防治算得上一个非常积极有效的防控手段。而对于起初作为食物引入我国的外来物种如罗非鱼，我们倡导积极探索安全食用的方案。虽说这样并不能解决全部的问题，但我们始终认为，生物防治这一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是优选方案。另外我还想强调一点，对于外来入侵物种，物种迁徙本就是一种自然现象。物种的迁徙和外来物种本地化，这些都是自然的过程。对于外来物种的防治，我们认为应该坚持生态修复“四原则”，即节约原则、自然原则、有限原则和系统原则。如果外来物种对于人类的人身安全、生产生活产生了直接的、较大的冲击和威胁，那么我们可采取基于人本的解决方案（HbS），立即着手采取有效措施来预防和清理。对于自然水域中生长的外来入侵物种水葫芦，我们认为大可不必过多地进行人工干预和化学消杀，因为自然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生态系统的平衡和适应有一个过程。随着气候变化，随着人类交流的日益频繁，外来物种越来越多，我们认为有限应对也是一个重要的值得提出的方案。

◆ 外来物种的监管

毫无疑问的是，地球上自从有生命以来就有物种迁徙的现象，鸟类便是重要的迁徙物种之一。而随着人口的增长和人类工业文明的发展，造成物种迁徙的最大因素则是人类活动。人为因素是造成物种迁徙的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外来物种的入侵也有相当一部分是人为原因导致的，比如由异宠交易引发的外来物种入侵。

外来物种的监管十分重要，比如水生动物斑海豹。有些海洋馆自诩：我们这里的动物是自然出生的。在经中国绿发会举报之后，有关部门去鉴定，结果发现并非自然出生的，而是非法购买的。那么，改进和加强监管之后，是不是这事就会有改善呢？当然，有效的监管机制和法律体系是很重要的，但是不管怎么监管这些海洋馆，特别是新开设的海洋馆，工业文明的市场机制会持续拉动人们对于它的需求，监管事实上是比较困难的，我们对监管部门的工作也很理解。

比如说对非法电鱼的监管工作，就十分不易。一个县水域很大，但渔政部门就那么几个工作人员，甚至连基本的机动船等设施都没有。他们怎么能够做到对全域进行有效监管呢？这其实是很难的。从根本上说，这就需要我们所有人的积极参与和个人认知、意识和行为的改变。我们应当时时反省，现在是不是还有这么多资源来供我们肆意消费。当然，有的人有钱去买各种各样的异宠。消费水平的提升，带来了异宠等新兴产业的迅猛发展。鉴于此，我们必须要做出改变，让大家去倡导和理解新的生产生活方式，去认识新的文明，并共同构建和推动新的生态文明的发展和进步。

◆ 外来物种的利用

对于利用的问题，我们所有的保护都是为了利用，为了生存。我们从来不是极端的野生动物保护者。我们只是人类栖息地的守望者，我们非常积极地支持各种资源化利用，有效地进行资源化利用，就是要把它变成金山银山，但是今天绿水青山无疑是第一位的。对于自然资源利用的前提，就是不能破坏生态环境。只要对生态系统不构成破坏的合理利用，我们都是支持的。我们保护绿水青山也是为了更好地对自然资源加以利用，为了我们人类的生存繁衍和可持续发展。

（图源：维基百科）

（鳄雀鳝地理分布。图源：IUCN）

（本文由工作人员笔记整理而成，未经本人核实，供参考）

文/Daisy 审/Samantha 编/an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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