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务|第一次向服务对象发火
昨天是本学期倒数第二次去社区。
工作者1+志愿者1 VS 7个小朋友
周末学堂的活动依然是作业辅导加娱乐。
晓宇从一开始就和他相爱相杀的好基友小严说个不停，这两个家伙聚在一起就是说说说，说到一半就打打打，然后工作者就拦拦拦……今天也不例外。然而过两天就是大家期末考试的日子了，其他的学员都有一堆试卷要写要订正，这俩家伙和没事人似的。说他们两句，稍微安静一下，过一会，又吵。工作者和志愿者都很头痛。
我的反映方式一般是懒得堵，懒得训。晓宇一个人笑得哈哈哈，我就远远地幽幽地来一句：“晓宇，你这样有点不够意思啊，一个人玩儿的这么开心，带着我们一起玩儿嘛！”他一般听完这种，就会浮现出困惑的表情，并且没有话回应，就安静下来了。
正好有电话来，我赶紧出去让耳根清净一下。突然听到屋子里学姐大声说“想说话就回去！”，进去一看，学员个个都正襟危坐，一秒钟变身“乖孩子”。学姐脸上的怒气还没消去。
哈哈，觉醒者的怒吼！完全理解！
我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往期N个暴走的学姐。
作为和稀泥派掌门的我当啥都没发生一样坐下来继续给学员们检查作业，心里还想着，社工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达到一个“合适”的状态呢。
这时候，小严坐着坐着就躺下了。然后开始自说自话，还是一边流口水一边自说自话。说着说着，他开始用手够我的膝盖，戳我，越戳越开心。我把腿收进去一点，他就改变战术，把我拖鞋给拿走了。我说你拿吧，我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到。这时候我心里已经有点火了。
他放下拖鞋，继续戳我膝盖，并且说“小梦姐姐怕痒耶~嘿嘿~”
我终于回应了：“我不是怕痒，我是不喜欢被人碰！”我当时的表情，应该是非常不爽吧！
小严被我吓了一跳，自己玩自己的去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的反应特别像一些爱发火的父母。
然然过来把作业给我检查。此前，他是公认的“奇怪的儿童”，我之前也提到过，他的特点是游离，并且不按常理地回应你。老实说，他的作业写得很糟糕，许许多多都空着，字也看不清楚。
第一次，我是订正好了，给他。可能因为铅笔字轻的原因，他看都没看，说“你怎么不给我把答案写好啊？”我说我写好了，让他自己好好看看。之所以直接订正，而不给他讲，是因为我认为，讲了也没用，反正他不听的。
但是第二次，我想或许有另一种可能。
我喊他过来，和我一起看试卷。
我：“这一题你全都不会？”
然：“嗯，全都不会。”
我：“好的，那咱们一个个的看。先看风字，风干的意思你不懂？”
然：“不知道。”
我：“你吃过腊肉吗？就是咸肉。”
然：“吃过啊。”
我：“腊肉就是把肉放了调料，放在外面吹啊晒啊，那个就是风干。”
然：“噢~~~知道了。”
这一大道题他的确全部都不明白意思，所以没法写。
而还有一道题是吧成语写全。
我：“这题你可以查字典的其实。”
然：“但是我家里字典里有的词是没有的。”
我：“对，没错，不过也有的能查到对吗？”
然：“是的。”
我：“那么你看能不能这样，你今天回去先查，查得到的你就写上去。查不到的，你去问问爸爸妈妈，他们肯定知道答案。怎么样？”
然：“好的。”
我：“因为我担心我告诉你这么多成语，你很快就会全忘记。之后还是不会写，字典的话可以更好地帮你。”
然：“嗯，好的。”
以上是两个小片段。
我要分享的是，在这个过程当中。然然是非常投入的，就是和我围绕着题目在做讨论。这让我非常吃惊！因为他既没有逃避我的问题，也没有拒绝我的建议。而我以为他会这样的。他不写的内容，多数不是懒，而是真的不会写。有的题目，稍加点拨，我不给答案，他会自己继续完成。
但凡下笔，便是言不及义。即便是描述了这些感觉，也无法取代当下的情境。这期活动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我自己发火了，以及然然给我带来的震撼(这个词并不夸张)。
过去，我们曾经讨论过，对于小学生，有必要让他们安安静静写作业吗？乖乖听话应该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学堂定位的本身，是不是就带来了这样有人想玩有人想写作业的矛盾？但是如果不是学堂，没有课业辅导的诱惑，来的家长和学员就会减少？
现在，这些问题依然困扰着我。
好在，过程本身在一步步给我启示。
感谢你花时间阅读这么一篇长文字，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