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乡三日，路边野鸭

昨晚和十多年未曾谋面的小学同学出门，在楼下的十字路口遇到了几只鸭子。突兀的很。路的尽头就是运河，再往西边是湖，湖是悬湖，比小城高出许多。上运河有长长坡道要爬，那上面骑自行车下来洋洋洒洒叮叮咣咣风风光光。

鸭子是麻鸭，不是野鸭，本市野鸭会飞的，把野鸭放飞当卖点的乡说吴三桂祖上在那边养马，我小时候在地方文学上看到吴三桂幼年喝了长鱼血后力大无比。虽然说骑自行车十五分钟就能把鸭子送回它老家，但它们这么蹲在红绿灯旁边，还是令人倍感魔幻。我刚刚蹲下来拍鸭子，卖鸭的开始收鸭子了，好比你放学把文具盒往包里面揣。《野鸭》是易卜生的剧，吕效平让我们读过，课堂上他让我讲这个戏，我就拿院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对上去说了一番。

“您说我是格瑞格斯，还是雅尔马？” 我这样收尾。

下课后，吕老师过来和我说，“你太抒情了。”

“那怎样会更妥？”

“调侃。”

天晚下来了。在老家看到多年未见的朋友也只是心中暗自感慨，连寒暄都不需要，更不兴拥抱那一套。大家都还有话说，提到小学六年级组队做灯笼的事情，我以为我忘记了！大家都在这个局那个院了，彼此互相看着各自生活生出感叹或羡慕。回到家里面跟MSW同学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她心里面不快意，说走了一圈还是想回到社工来。聊了一点渺茫的前途，聊了一点扶不上墙的社工教育，聊了一点专业里面的那些让我们提起来还能觉得有点快乐的事情。和我打这样电话的研究生同学不止一位，两三个大概，当时大家赶着趟春招秋招热闹劳碌焦虑，如今都在立春里生出秋凉。

今天早上起来勉强背了点单词，开始上网有的没的搜一些硕士项目和博士项目的资料。类似老干部早上看报纸的意思。搜着搜着就跑偏了，看到一个学生的作品和人类学同学的田野有关系，兴高采烈的给人类学朋友推荐去了。读书是一件不必着急的事情，前一天晚上我如此对社工班的同学说道，说是一回事，能心安理得是另一回事。

比鸭子更魔幻的是马桶

江苏太平，从地理状态或者是生活状态是来说都是如此，你可以双关或者不双关。夜里花莲地震，每逢此时就会有人说你看江苏多好，天灾人祸都干系不到。我第一天从禄口机场回家的时候，看着车窗外面窜过去的风景觉得陌生。耳边方言缭绕。方言并非人们以为的吴侬软语，实则属江淮官话，一个高淳游客过来找汪曾祺故居的时候说我们方言听起来有诙谐味道。说着诙谐方言的人做点事情起来也比较容易有喜剧效果。听说有个女的想不开跳河了旁边劝着的警察也是“噫”地先做了一番捧哏。回来第一天晚上我迅速地做了本地新疆菜的信息检索，最后去了一家新疆烧烤，抓饭没有，奶茶没有，羊肉串有。

新疆的作家朋友电话来说做戏的事情，前两回聊得都蛮好。等到今天晚上提到了钱的事情时我开始泄气了。一两年前我不会这么快泄气，或者换个说法，“使不上劲”。此刻我积贫积弱。距离戏剧研讨课上那个“社院的同学”，中间隔了万水千山。不足为外人道的黄鹤不复返，能够留下的都化为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