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入东南,东南复西北
没从雪山戈壁里缓过来人已经站在了海边。
上一次见海是在越南,六月份在那里虚度了一个月。我有点怕海,感觉所有死法里面死在海里最难受。海就像是深空的投影,丢在深海里好比迷失在外太空里。见过最恐怖的海是日本的青之岛,相比山东青岛的烟火气,日本青之岛可以说是冷清到骨子里了,入夜以后,四下都是黑压压,走在路上什么都看不到,感官像是失灵了,任由自然处置,只听到海浪在发狂。
回到此时此地,漳浦六鳌。村里的老屋错落,小路好比迷宫,行人不慌不忙,关帝庙香火旺。想起澎湖。
离开新疆没有两天,就急匆匆跟了剧组一路从杭州经台州泉州到漳州。包里放的还是西域三宝馕茶糖。在转场这件事情上面,倒是比游牧民族还游牧了。早一些时候,是去了一个地方再回到一处,比如南京或者扬州老家,缓一缓再出发。今年的情况有些变化,是去了一处紧接着又去一处,一处尚未琢磨明白,下一处又来了。倒也好玩。在这种快速变化的生活当中,不同地方沾染的习气迅速的交融起来。海边听《黑走马》可好?与此同时,很多东西也迅速地被忘记,留在脑海里的更多的是抽象的感觉。
达坂城的风车
这种四处辗转的生活有好玩的地方,也有不便的地方。九月末还在喀纳斯穿人字拖晒太阳,这会儿已经在福建穿人字拖赶海,而喀纳斯的生意人这会早已下山。十月初在乌鲁木齐天天抓饭砖茶,转眼回到南京发现珠江路上又有了没见过的新疆餐厅。
去哪里都想冒充下主人,但也的确是在哪儿都还是客人。去新疆之前回了一次扬州老家,明明是自己家了,反而还看什么都新鲜,什么都好玩,重新发现的过程里面也有了一种置之度外的渐行渐远。
南京羊山公园的风车
如果是在一个地方稳定生活,就会逐渐建立起这个地方的坐标。比如说我在北京断断续续也有了接近一年的回忆,公交车报站员的京腔、使馆区排起的长队、燕莎桥东早上的小黄车搬运车,成为我日常的一部分。到了不断转场的时候,这种日常就变得很少了,或者变得无关紧要了。乌鲁木齐的交通很差,但是也碍不着我太多事儿;南方潮东西晒不干,过两天也就走了。但是在失去一时一地日常的过程中,又逐渐建立起多时多地的日常。这种感觉一时半会也描述不清楚,只觉得好玩。手机的天气预报里面是常年存了几个偏爱的城市,就好像自己也是本地居民。
福建漳浦的风车
那么别人眼里是怎样的呢?我在南京有个戏剧教育的项目,每一周或者两周需要出现一次,服务小朋友。小朋友隔七天或者十四天就能见到我一次,对小朋友来说,我可能是一直一直在南京的,但是对我来说,每次回来都是风尘仆仆。也因此变得敏感些,比如上周去南京,印象最深的就是南大的桂花香已经悄摸摸蔓延开了。
六月香港哆嗦,
七月越南窈窕,
八月北京凉爽,
九月苏州黏腻,
九月扬州慢,
九月喀纳斯缱绻,
十月乌鲁木齐明媚,
十月福建微凉。
因为工作或者交通的原因,
中间总夹杂着北京上海南京。
去和回也分不清,
怎么才算是离开,
怎么才算是回来呢。
他们说,“你又去啦。”
他们说:“你回来啦。”
下个月要去云南。曾经在大理瞟到一副对联:听风临花,看雪望月;万里千寻,至此是家。到这里终于想到了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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