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故事剧场教学笔记02
“教具”
培训过程
今天到场有点迟，现场准备还没有完全弄好，所以让负责项目的学妹（也是日常剧社的成员）带一个鱼群游戏。为自己腾出一点准备时间，也练习一下学妹的团体带领能力。这是一个即兴表演游戏，大家在缺少肢体想象力的情况下会经常通过用手指不同方向来推动剧情，于是提醒她们减少用手来指着，运用整个肢体和空间来表演。这个游戏也服务今天后面要学习的菱形叙事和大合唱。
接着复习了昨天学习的：流动塑像/转型塑像/一对对。在复习的过程中发现大家对知识点有遗忘。流动塑像的表演中，同学做动作和发声往往不够果断和坚定，要么会完全不出声，要么则是动作含混摇摆，针对这个大家还需要练习。而领航员方面，会出现过度询问或者过度复述的现象，本身不是坏事，说明大家很在乎观众，但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以演出后的修正为例，如果演的观感OK直接送给观众即可不一定非要修正，不用太拘泥。一对对也是大家的难点，今天没有练习太多，对于人物内心的纠结矛盾，对于如何用肢体表现纠结背后的人性，大家还感到很头疼。
接着学习了一页页和三句话/三段故事。一页页大家表现的很不错，领航员们在给故事取名字和分章节上都展现了很厉害的语言能力。
下午先做了一个练习反应能力的游戏，让大家清醒一下。顺便和大家聊了下小组工作里面游戏作为结构化活动的功能和使用的方式。接着学习了菱形叙事/V形叙事/大合唱/自由演绎/拼贴。其实菱形叙事完之后就都非常快了。为什么呢，因为越到后面大家会发现这些形式彼此都有关联。比如大合唱和菱形叙事里面都有动作的重复和模仿，而拼贴也和上午的一页页以及昨天的快速雕塑练习有相似之处。
中长形式意味着体量更大的故事。人物更多，情节更复杂，情感更充沛，对演员和领航员都是挑战。明显能感觉到大家的吃力，但也很开心看到大家迎难而上，每一个都努力地去演完。
不听话的眼泪
今天分享的故事涉及到校园和家庭，涉及到各种人与人的连结。我们听到了愧疚，误会，遗憾，抗拒……有的故事不仅让讲述者流了眼泪，也让其他同学听了会一起哭。一方面，团体的信任度在提高，大家拿出来分享的东西更多，另一方面，也给练习过程中的新手们带来了挑战。其实这在实际演出中非常常见。倒不是说剧场刻意在煽情，而是的确我们的社会环境里面，大家比较少有机会能够正儿八经面对自己的成长经历，谈一谈自己的人生经验。
一方面，讲述者可能觉得很不好意思，或者有点不确定自己讲出来是不是正确的选择，或者沉浸在情绪里面出不来。对于这方面，领航员和演员在当下就可以通过剧场做一些回应，也可以为故事加入适当的希望。同时，此时可以看情况是否要中场休息，也可以在活动后的团体交流或者私下交流里给到一些真诚的回馈和鼓励。
另一方面，领航员和演员有点害怕自己表述不清楚，伤害到观众，怕对不住观众的这份情感。我是这么回应的：今天是一个练习场景，大家其实不必过于忧虑，作为讲述者我们可以多一些包容，多为演员则可以多一些自信。领航员真诚讲述，演员投入表演时，观众也会感受到。演得不好也无非就是比较笨拙或者精确度上欠缺，不太容易产生大家所担心的那个伤害。伤害往往来自于不尊重，轻视，扭曲。大家可以稍微放心一些。领航员在提问和复述的时候，可以稍微慢一点，让自己整理下思绪，让观众感到放松，也让演员们更加容易听清楚。
再来就是对眼泪不必害怕，也不用慌。哭和笑一样都是情感流露的自然表现。它来得往往也比较突然，可能明明是笑着讲述，但是讲着讲着也能流出眼泪来。我们可以通过询问和观众给的信息了解观众对这个故事的态度，ta的讲述方式也决定了我们对故事情感的把握。同时哭并不意味着更沉重，重要和沉重是两回事。重要的是一些很在乎的东西，沉重则可能是我们的人生经验实在无法对话，或者故事背后承载的东西太多。
技术上来说，体量大的，复杂的，方法很多，比如可以选择单个比较重要的场景表达，也可以换成第三人称，或者弱化情节，选择情绪系的形式去演（比如大合唱）。我们在练习菱形叙事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故事，我觉得可能是讲述者比较重要的一个故事，但当时是练习，演得不太完整，所以我正好借着新形式教学的机会，带着大家用V形叙事以第三人称的方式又演了一个完整的，送给讲述者。
道歉的讲述者
非常有意思，出现了至少两次讲述者给演员道歉的情况。分享故事的同学发现故事比较难演，反而觉得很不好意思。这是比较顾及他人感受的情况，很有趣也很可爱。我告诉大家不用担心，首先讲故事也是主动贡献练习素材的行为，大家都应该感谢讲述者，再来是这些故事虽然相对来说体量更大，情感更饱满，不一定好演，但对我们也是非常好的同伴教育，能够听到这些大家生命里面宝贵的故事很难得。最后就是一人一故事里面最重要的就是人和故事，剧场只是一个结果。剧场的目的就是希望让故事得以被表达和被看见，我们的目标就是能够创造出一个安全和有支持感的氛围让观众讲述。
活用形式，不必拘泥
虽然我自己有几年的实践，也搜集了世界各地的经验和资料。但是关于形式的命名和内容，都还是有不确定的地方。这个不确定本身是确定的，为什么呢，因为这种戏剧本来就是扎根于真实的民众，各地的实践者们在基础技巧上会发展出各种各样的形式，在彼此交流当中产生创新。我只能把我知道的看到的都告诉大家，在练习阶段大家可以都试一试，找到自己比较青睐的形式。目前世界各地发展出了的形式少说有十几二十种，其实能把握四到五个就足够应付日常的演出。
作为我而言，起到的也就是把我知道的告诉大家，帮助大家树立自信，督促大家的练习，我觉得不太象是老师，而是同行者。假以时日，她们也可以演得更好。做伙伴，做同路人，比做老师要让我心安理得一点。
形式不应该成为教条，形式最终是为演出和真实的互动服务的。别本末倒置了就好。
回到社会工作
学习一人一故事会遇到的问题，其实许多都是社会工作相关的问题。比如观众说了那么多要怎么抓重点，比如如何更好地去同理。这些是实务训练里面很重要的一部分。大家通过练习这些剧场，能够更好地与社工经验对话；一样的，社工的实务锻炼也会让她们回到剧场的时候有更深刻的感受。
这一次的受众全员是社工学生，所以讲到有的地方我会有意识多讲一些社会工作相关的。昨天我们聊到了对群体的想象，这个和社工的价值基础有关。今天则与社工技巧和心理层面有关——看见身边人，关照自身。可能每次上课都能带出一两个社会工作相关的点，我觉得很棒。也希望她们有更多的社会工作实践能够对今日思考的问题进行进一步的探索。
今天练习三段故事的时候，同学问了我作为社工学生一路走来的心路。我当时就说本科呢是干劲十足，研究生开始有点迷茫和泄气，后来出了社会，困难更多，挑战更大，但又有点回到以前本科的状态了。我说的时候说得特别简单，甚至说得不太像我自己的故事了。其实所有亲近的人都知道这几年我的生活用江河日下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个中辛酸和复杂，并不是这样能轻松带过的。这种感觉很微妙。一方面，好像是为了让故事更好演出而故意把自己的情感变化讲得明了简单，另一方面，又好像是自己主动在两个答案里面选择了这么讲。我也可以讲一个垂头丧气的故事。但我在想，作为练习，作为课堂，这样的输出还是需要慎重。好像教学者的义务要大于倾诉的欲望。至少在当时的情景下，我希望自己能给到的是希望，哪怕它是一个俗套的三段式故事也没关系。
过程的全部记录可以作为过程评估的参考
Q&A
Q：菱形叙事的技巧
A：如果是演情节，情节不要拆得太碎了，轮两遍以上观众可能会看腻。就像电影的每个镜头都是有意义的，我们演员的每句话每个动作也要有意义，不要冗杂，动作可以更多元化，表演要更加具象一些，走位要坚定。可以提炼叙事里面的抽象元素，适当的诗意化。避免完全变成一个人一句话的故事接龙。当演员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可以把自己带入讲述者想想：我看到了什么，我听到了什么，我想说什么，我想对谁说……
*其他形式的技巧有机会可以单列，本文的重点偏教学心得，就不具体阐述技巧原理这些了。
Q：我们知道校园霸凌这种词，但是大众不一定知道。如果演出的时候，领航员用这种词（标签）归纳了，观众能接受吗？（我们演了一个和校园霸凌有关的故事）
A：要看你的观众群体是怎样的人群。比如校园霸凌这个词，对一些人来说是非常日常的，对一部人来说可能太严重了，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可能都没有听说过。那么招募时需要提前了解观众的背景，包括文化水平、生活环境……如果不能提前了解，那么热身暖场的时候，也可以通过一些游戏了解到观众大概的样貌，有助于后续具体语言的组织。我们在语言使用的时候多思考一下，尽量避免理所当然，也要避免贴上观众可能没想过或者不想要的标签。实在不确定，也可以问问观众自己怎么看。
Q：作为观众，想讲故事，却不知道应该分享什么故事，实际演出的时候观众会不会也这样？没有人分享故事冷场了怎么办？
A：目前我们是练习，故事范围比较宽泛。实际演出会有个明确的主题，比如《选专业的烦恼》，或特定的服务人群，比如《新手妈妈的日常》，又或者抽象但通用的话题，比如《我们的爱与怕》。此外，在活动流程上也可以添加互动环节，比如先做一些和自我分享有关的游戏，也可以出一些题目让观众入场时抽取。对于冷场，是很容易出现的，不用慌，留一点空挡给观众思考不是坏事，在可控范围内即可。如果冷场时间过长，需要给一些动力，比如前面说的互动环节。
形式已经教完，大家也开始计划公演。下周末除了复习之外就是乐师、领航员、流程设计的功课啦。下周见！
谢谢上师大的老师和同学们
感谢飞飞对活动流程的整理记录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