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岁访问中国，90岁拿下奥斯卡，法国新浪潮祖母长眠蒙巴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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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4月2日下午14点，一对夫妻分隔29年后在巴黎的蒙巴纳斯墓地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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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方是法国导演及制片人雅克·德米（Jacques Demy），出生于法国南特，擅长歌舞片拍摄，作品有《萝拉》（Lola）、《二十六日的三个预定位》（Trois places pour le 26）、《柳媚花娇》（Les Demoiselles de Rochefort）等。1990年，他因感染艾滋而去世。

女方则是被誉为“法国新浪潮祖母”的阿涅斯·瓦尔达（Agnès Varda）。2019年3月29日，她因乳癌在巴黎的公寓中，在亲朋好友的陪伴下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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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头独特的红发，相信很多人见过她第一眼后就不会将她忘记，而她的作品和经历更让人印象深刻。

结缘光影

阿涅斯·瓦尔达（Agnès Varda），1928年出生于比利时布鲁塞尔。母亲Christiane来自法国南部城市塞特，父亲Eugène Jean Varda则来自一个希腊难民家庭。

1940年，瓦尔达一家由于二战的原因离开比利时，躲在塞特的小渔村里。阿涅斯·瓦尔达正是在这里获得了高中文凭，随后前往巴黎就读索邦大学文学及心理学学士。

在她眼里，与阳光明媚的塞特不同，巴黎是一座灰色而冷漠，甚至带着悲伤的城市。她感到恐惧，也无法融入周围的同学。

幸好，她在摄影中找到了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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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什么天才，我只是想到了就去做，把我脑子的事情表现出来。”

她这样形容自己，于是她开始学习摄影，修补老照片，拍摄自己的邻居，在自己的院子里开摄影展。她的才华吸引了阿伦·雷乃和克里斯·马克等青年的到来，互相切磋。这个小团体就是后来电影界大名鼎鼎的“左岸派”。

1948年，一个独特的机会让她成为当时著名戏剧导演和和阿维尼翁戏剧节创立者让·维拉尔（Jean Vilar）的摄影师，并负责阿维尼翁戏剧节的拍摄。随后她又加入了以著名演员热拉·菲利普为灵魂人物的国家人民剧院。渐渐地，利用各种旅行与访问的机会，她拍摄了许多无名的肖像与当时的名人照片，在摄影界有了一定的声望。

然而，1954年，阿涅斯·瓦尔达在对电影了解得不多，对摄影器材也一知半解的情况下转向电影拍摄！

她先是成立电影合作社Ciné-Tamaris，并自编自导了其第一部剧情片《短角情事》（La Pointe courte），故事背景发生在瓦尔达生长的法国地中海小港塞特，独特的叙事结构及低成本的制片方式，被视为法国新浪潮的先声，她本人也因此被称为 “新浪潮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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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涅斯·瓦尔达对电影拍摄的狂热和旺盛的创作力是令人惊艳的。1961年，她以一种近乎真实的报导方式追踪因为害怕罹患癌症而游走在巴黎街头的女主角重新发现自己与发现世界的过程，完成了最广为人称道的作品《5时至7时的克莱齐奥》（Cléo de 5 à 7）。之后的《幸福》（Le Bonheur）和《天涯沦落女》（Sans toit ni loi）更确立了她在世界影坛的地位。

从80年代开始，她渐渐放慢了自己的步伐，也更加随性。

她在法国的大街小巷闲逛，拍摄一些关于当今时代法国拾荒者们的影像，剪辑成一部被电影界人士评选为有史以来第八大纪录片的《拾穗者》（Les Glaneurs et la Glaneuse）。

她与忘年之交，街头艺术家让·热内驾驶着小货车穿越法国的村庄，一路上他们拍摄下所遇到的人物，大部分是工人，然后在房子和工厂的墙上涂抹告示牌尺寸大小的肖像画。充满活力的她将这一路“玩乐”集合成影片《脸庞，村庄》（Visages, villages）。

该作品在2018年获得奥斯卡最佳纪录片提名，阿涅斯·瓦尔达也在这届奥斯卡金像奖上，获得终身成就奖，成为第一位获得奥斯卡终身成就奖的女导演。

爱耍宝的90岁老太太阿涅斯·瓦尔达还在奥斯卡午宴上成功抢镜。她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出席午宴，而是派出了纸质版阿涅斯·瓦尔达！在场人员在一阵懵逼之后也不禁被逗乐，纷纷拿出手机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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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与友人

说起阿涅斯·瓦尔达，除了灌注其才华的作品，最不能忽略的便是她的丈夫雅克·德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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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阿涅斯·瓦尔达在巴黎和雅克·德米相遇了。他们同样对电影痴迷，互相吸引。1962年，两人在忙着结婚的同时，还不忘拍摄电影，奔走于大大小小的电影节。两人也被称为法国影史上最知名的导演夫妻档之一。

盛名之下，两人却十分低调。相对于巴黎这座大城市，他们更愿意躲在法国西部大西洋上的努瓦尔穆捷岛。他们一起照顾爱猫，手拉手在海滩上散步，但大部分时间，他们在家里进行各自的创作，而且在电影的创作上他们从不互相干涉，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创作完全是私人化的东西，就像一个谜。”

当然，雅克·德米常常会去阿涅斯·瓦尔达当时正在工作的片场探班，再拍上几张照片，阿涅斯·瓦尔达也会不时地跑去德米的片场展示一下自己的拍摄技术。在他们的电影中，都能看到一些彼此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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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拥有许多共同的友人，比如著名法国女演员凯瑟琳·德纳芙（Catherine Deneuve）、摇滚巨星吉姆·莫里森（Jim Morrison）、同样是新浪潮电影代表的让-吕克·戈达尔（Jean-Luc Godard）和英国女演员简·伯金（Jane Birkin）等。当有人遭遇焦虑或者挫折时，阿涅斯·瓦尔达常常会通过拍摄影片的方式帮助他们进行宣泄，寻找安慰。

比如，1988年，当简·伯金因为步入40岁而感觉困惑时，瓦尔达为她拍摄了两部电影。一部是纪录片《千面珍宝金》（Jane B. par Agnès V.），另一部是由简·伯金自己构想的剧情片《功夫大师》（Kung-fu Master）。她们在电影的拍摄中思考人生，寻求突破年龄带来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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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自己遭遇不幸时，阿涅斯·瓦尔达更是依赖电影。1990年，丈夫雅克·德米去世。一年后，还沉浸在悲伤中的她拍摄了《南特的雅克》（Jacquot de Nantes），寻找她未曾参与的雅克·德米的童年时代。接着，她又拍摄了完整记录丈夫电影历程的《雅克·德米的世界》（L'Univers de Jacques Demy），一部为纪念丈夫代表作《柳媚花娇》而制作的《洛城少女曾经二十五岁》（Les demoiselles ont eu 25 ans），以及没有公映过，由凯瑟琳·德纳芙等好友一起参与拍摄的《创造者——献给雅克·德米》。28年的婚姻，加上29年的怀念，阿涅斯·瓦尔达通过电影展示了两人的一切，热恋、相守、争吵······真实而温暖。

中国记忆

阿涅斯·瓦尔达的定格里除了有爱人和友人，也有许多国家的变迁，比如前苏联、古巴。

1957年，29岁的瓦尔达收到周恩来总理的邀请，和法国代表团一起来到中国，在团内担任摄影师的职位。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她跟随法国代表团一路从北到南，走访了重庆、云南、杭州、上海等地。

她用她的相机，记录下了当时的中国。

  ©Next Libération

2012年，她在再度访华前还特地撰文回顾自己1957年在中国的经历和感悟——

“从巴黎到北京需要28个小时，我先从巴黎到布拉格，布拉格到莫斯科，莫斯科到乌兰巴托，然后再从乌克兰到北京。”

“我被一切所吸引，特别是整齐划一集体行为：每个人身穿蓝色的服装，男人，女人，完全摆脱任何时尚的限制，上百万的自行车，儿童就像小猫一样美丽。”

 ©Agnès Varda

“在我们这个充满了灾难、仇恨和苦难的喧嚣世界，我相信文化交流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艺术是清风，我们需要感受它的轻拂。”

如果你最近在巴黎，如果你恰好路过Rue Daguerre，千万不要因某栋楼前满布鲜花惊讶。那是人们在悼念阿涅斯·瓦尔达。

 @twitter - Cassandre_TH

作者：享法妹

编辑：享法妹

注：本文图片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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