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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丨Olive

我想要个女儿。
真的。

走在大街上，遇到那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有的都掉了门牙，但全部咧嘴笑得那么灿烂，

不管当时有多忙有多累，心里总会多几分高兴，

然后在那里发痴地看半天。

倒不是因为讨厌男孩儿才这样说，

只是真的喜欢小女孩儿才有这种想法。

甚至，我都开始幻想还没有来的那个她的一生。

她刚出生的时候，小眼睛肯定没有睁开，
那我就静静守候在她身边，
成为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个男人。
她大概会哭得很凶，哇哇大叫，四肢乱舞，
也可能会持续安睡，只有睫毛在那里轻轻地眨动着。
我会忍住不去亲她，毕竟胡子扎人，
但我会把她抱在怀里，让她感受到我的气息。
然后一家三口大手叠小手，
放在一起拍张照，
等着她长大后指给她看，
瞧，你当时是那么小的一只。

她一岁的时候，应该还不会叫爸爸，
只会在地上来回爬动，
高兴的时候就咿咿地笑着，
苦恼的时候就呀呀地叫着，
痛苦的时候就呜呜地哭着，
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意思，
她完全沉浸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她会在骑我脖子的时候尿我一身，
也会在被我抱着的时候拉我一手，
然后手舞足蹈地乐着，
仿佛在说，这是我专属标签，
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她三岁的时候，会跑也会跳了，
也是时候去托儿所了。
她可能会闹情绪，哭着喊着说不去，
毕竟世界这么大，她还不能接受；
也可能一听说有那么多的小伙伴，
二话不说背上书包就去了，
然后放学回到家兴高采烈地跟我讲，
爸爸，哪个伙伴真可爱，哪个伙伴最奇怪。

她五岁的时候，开始有性别认知，
会问我为什么自己跟小男生不一样，
会问自己是从哪里来，
会问爸爸妈妈为什么会在一起。
我要一本正经地跟她解释，
不怕她年龄小理解不了，
也不会因为自己是老爸就羞于回答，
社会这么黑暗，
我希望她从小就怀有光明。
她可能会有自己的爱好，
但耐心不会太足，
今天想要学画画，
明天嚷着要跳舞，
晚上还要拉着我给她讲小人书。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五岁的孩子哪里应该被条条框框约束呢。
养她的目的是为了宠她，
而不是逼她成才过着不愉快的童年。

她七岁的时候，要去上小学了。
她开始懂事，知道每个孩子都要读书、做作业，
她不会太喜欢这种跟之前相比要累很多的生活，
无论寒冬酷暑都要早起背着书包去上学。
她会抱怨老师脾气不好，
会吐槽同学相处太难，
但无论如何，
她在努力地走着成长的必经之路。
开始有小团体，跟几个小姐妹一起，
天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会有争吵，但总会在第二天和好如初，
有好的东西知道分享，
过生日了会邀请大家一起在家里玩耍。
会跟她们吹嘘自己爸爸多么厉害，
也会在回家后跟我说你看别人老爹多么神奇。

她十岁的时候，开始有成长的烦恼。
会在意自己的外貌，即便穿着校服，
也要通过搭配好看的小物件来吸引别人的目光。
会因为第一次来大姨妈而惊慌失措，
骤然之间觉得自己成长好多。
会偷偷留意那个男生的一举一动，
即便不知道这就是喜欢。
开始写日记，用把小锁锁住心中的小秘密。
做错了事情会吐舌卖萌，
被冤枉了会梗着脖子跟我犟嘴，
不管我接不接受，
女儿开始成长，
开始有自己的想法。

她十四岁的时候，开始不可避免的青春期的叛逆。
不再认同我是绝对的权威，
喜欢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事。
还是会在很高兴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说爸爸你真好，
但学会了伤心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泣。
她喜欢的男生跟另外一个女孩儿玩得更好，
老师天天在课堂上教育着不许早恋，
我从小跟她讲过的性知识开始发挥作用，
她就这么用自己的脚步丈量着世界的大小。

她十八岁的时候，离开我们独自去飞翔。
她开始明白独立的真正意义，
但还是会每天打电话回来问东问西。
她开始尝试去恋爱，认知什么才叫做爱情。
她知道了无忧无虑的生活已经过去，
未来更多的是依靠自己，
然后遇到困难时选择独自面对，
担心着我们会为她担心。
她开始理解生活并不全部都是光明，
会在痛苦之后发现也不都是黑暗，
黑白之间会有大片的灰色地带，
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不断被摧毁然后重塑。
不幸地是遇到了几个渣男，
不幸地是恋爱都没有过，
无论如何， 都被生活一步一步往前推着。

她二十六岁的时候，看着别人都在忙着相亲，
会气汹汹过来地质问我，爸，你怎么一点都不急？
她会逢年过节给我买衣服，
合身到让我讶异她是怎么知道的尺码，
然后她会笑嘻嘻地什么也不说。
她会旁敲侧击地问我对某类型男生的看法，
然后吐槽我是老顽固。
她会训我不要这样，不要那样，
然后不断白眼英明神武的她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老爹，
事后再买小礼物把我哄好。
她开始当家做主，
像小时候被教育那样反过来跟我们讲道理。
她开始切实体会到生活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然后自己起身去承受。

她三十岁的时候，竭尽全力为自己的世界开疆辟土，
等稍有喘息的时候可能会带着歉意问我们是否还好。
我是必然不在意的，我只希望当你累了记得回来，
这里永远都是你用来遮风避雨的家。
你是我的女儿，我要永远都宠你。
但她应该在忙碌中，听不进我的话语。

她四十岁的时候，我再不承认，也知道自己已经衰老了。
更多选择待在家里，看着昔日的相册回忆过去。
她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生活要承担，
但还是会挤出时间过来看看。
可能每次她回来我俩都不会聊太多，
毕竟我精力不足，她时间有限，
但只要看到她，哪怕无言，也会心安许多。
哪怕我稍有气喘她都会紧张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等我真正有病住院的时候更是舍弃了一切陪伴我左右。

她五十的时候，脸上皱纹开始明显。
我们在一起话语可能会更少，
她一刻不停地忙东忙西，
年纪让她变得爱唠叨，可我怎么听都不腻。
我俩带着历经生活的感悟，彼此对视，
她在我眼里看到了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儿，
我在她眼里辨别出一个开怀大笑的年轻的我。

她六十岁的时候，我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我已经想好了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爱过三个女人，我妈，你妈，和你，
这一辈子，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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