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金源】龙应台没想清楚的事

*本文作者为远望杂志社社长，原文刊于2017.01.06中国时报

由于两岸分治分裂，原本理直气壮的「爱国」一词，在台湾显得有些尴尬，至于「爱国歌曲」则被染上落伍、不合时宜的色彩。作家龙应台去年底在香港大学演讲，一位副校长说〈我的祖国〉是他的启蒙歌曲。龙说副校长在大庭广众下，承认自己的启蒙歌曲是首「红歌」，龙欣赏他的诚实和勇气。龙女士对「爱国」和「爱国歌曲」的态度，不言可喻。

龙常说，她只爱文化中国，不爱政治中国。她说：「不在乎大国崛起，只在乎小民尊严」。又说，不在乎两岸是否统一，只在乎大陆的文明、民主、人权。显然在她看来，中国追求统一、富强的过程中，已损害文明和小民尊严。为了后者，她宁愿放弃、甚至唾弃前者。

观察所有符合龙女士「尊严、文明、民主、人权」条件的西方列强，他们都是统一、富强之国。这些国家在统一、富强前，似乎都不符龙氏要求的条件。尤有甚者，在追求统一、富强的过程中，列强几乎无一不以邻为壑，无一不以践踏他国的尊严、文明、人权、生命、财产来壮大自己。

美国把巴拿马从哥伦比亚分裂出来，老罗斯福总统亲自开挖土机挖运河。美政府将染性病的妓女送入危地马拉监狱，刻意感染囚犯、狱警和精神病患，把他们当作试验新药的白老鼠。英国主导科威特脱离伊拉克，使之成为英、美傀儡。最近德国政府为了昔日殖民时代暴行，向纳米比亚道歉。日本以马关条约和「三国干涉还辽」的赔款，建立其纺织业和钢铁业，再以压榨台湾50年的农业扶持本国工业。

鸦片战争以来，中国的民脂民膏滋养了列强的富国强兵，让他们好整以暇迈向文明、发展民主、讲求人权。反观改革开放之后，中国的崛起完全来自人民的胼手胝足，既不折腾他国，也不冒犯邻居。这是近代大国崛起的唯一典范，和列强相比，谁文明？谁讲人权？

龙女士眼中的西方现代文明，是各国统一、富强后两百年逐渐发展出来的。中国至今未统一，富起来至今也不到50年。今日中国容或不如列强文明，但是中国的不文明，列强早年对中国的侵扰难道没有贡献？此其一。直至今日，列强仍未放弃利用“台独”、“港独”、“疆独”、“藏独”牵制裂解中国，中国面对的局势比列强险恶，有识者何忍用早已统一、富强的西方各国标准要求中国？此其二。中国固然未符合西方标准，但西方符合中国的标准了吗？此其三。

龙应台曾说：「一个国家文明到哪里，…要观察这个国家的多数如何对待它的少数，这当然也包含13亿人如何对待2300万人！」尊重「一国两制」的北京，它的求统意志，竟成龙女士眼中的不文明。准此，意大利的建国三杰、德国的俾斯麦、北伐时的国民党、南北战争的林肯、统一东德的西德，是否都不文明？

总体自由了，其中个体才能获取最大自由。国族有尊严了，其中人民才能得到真尊严。这是国家必须强盛、统一的重要理由，不信请看前述巴拿马、危地马拉、伊拉克、纳米比亚以及近代中国的命运。追求统一免受他国侵扰，是国家对外的责任；追求民主、文明，那是内政问题，两者属于不同层次，也不能以后者妨碍前者。

以数人头代替打破人头，是民主的精义。但数人头之前，必先界定我群范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台独”不会和岛内统派以及13亿中国人数人头，可见认同问题未解之前，不可能有优质民主。求统的台湾，它的民主会是大陆的借镜。不时以大陆不民主作为反中、求独理由的台湾，它的民主就是北京难以下咽的毒药。

“台独”感谢日本殖民带来「现代化」；绿营剥夺龙女士之友郭冠英的言论自由；太阳花运动虽知违法，但自觉具有正当性。龙应台认同的文化中国，要靠如此「文明」的台湾来保护和发扬光大吗？

文采迷人的龙女士，对于近代中国受苦的原因和中国应如何复兴的认知，与胡佛相差甚远。胡教授说：「统一是最高的道德。」可惜父母历经颠沛流离、自己也是内战受害者的龙女士，还没看出此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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