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工藤哲巳（Tetsumi Kudo），《你的肖像》（Your Portrait），巴黎现代艺术博物馆（Musée d‘Art Moderne de la Ville de Paris）五月沙龙（Salon de Mai）展览开幕式，1966年5月，© 2021纽约艺术家版权协会 / 巴黎ADAGP，图片：工藤弘子、工藤哲巳艺术遗产、豪瑟沃斯
“在当今社会里，经济、政治和技术以非常复杂的方式结合在一起，艺术无法成为为国家或意识形态服务的装饰性元素。艺术必须是在我们身上激起怀疑和反抗的媒介之一：它是生活在技术化粪池中的你我之间的一种挑衅性交流。在这个意义上，艺术是一个模型，我们通过它来反思并质疑一切，怀疑一切。我们在宇宙中的位置是什么？宇宙中的人类自由是什么？社会中的个人自由是什么？”
从东京到巴黎，移居的视角
1935年生于日本大阪，工藤哲巳在东京艺术大学接受了正统的学院派训练，但不久便离开了抽象绘画创作。在他幼时发生的广岛事件，以及战后日本社会的剧变和消费主义兴起，激发了他对人类栖居状况、文明的边界和被污染的畸形自然的深思。他开始实验用不同材料和现成品创造集合艺术、装置与行为表演，并在日本的“反艺术”运动中成为核心人物。
▲ 工藤哲巳（Tetsumi Kudo），《早安及晚安》（Bonjour et Bonne Nuit)，1963，木头 金属 塑料，134 x 67 x 67 厘米 / 52 3/4 x 26 3/8 x 26 3/8 英寸，© 2021纽约艺术家版权协会 / 巴黎ADAGP，图片：工藤弘子、工藤哲巳艺术遗产、豪瑟沃斯
1962年，工藤哲巳与妻子弘子移居巴黎，他投身于法国激进的艺术浪潮，关注艺术全球化、冷战政治与殖民主义，并与包括伊夫·克莱因（Yves Klein）和尚·丁格利（Jean Tinguely）在内的 “新现实主义”（Nouveau Realisme）群体有着紧密联系，但他始终保持着局外人的视角——他的创作不仅仅是对抗西方中心话语，更是对二元论和人类中心主义的彻底反叛。工藤认为，我们与更大的机制紧密相连——我们的身体被电子操控，受到核物质的威胁，并与经济、自然、科技、宗教等相互作用。M+副馆长兼首席策展人郑道炼评价他“创造了一种哲学和作品，在其中他的‘存在’经历了各种连锁反应，对社会文化、物质、物理和形而上学的力量作出了密切的反应，以蜕变为一种近乎透明的状态。”
▲ 工藤哲巳（Tetsumi Kudo），《你的肖像》（Your Portrait），1963，展览现场图，日本高松市美术馆（Takamatsu City Museum of Art），© 2021纽约艺术家版权协会 / 巴黎ADAGP，图片：工藤弘子、工藤哲巳艺术遗产、豪瑟沃斯
从眼球、厨具、玩偶、塑料花到药丸、晶体管、电路板，工藤哲巳使用日常的元素与图像创作，跨越边界的材料的并置产生了意想不到的结果，达到一种新的平衡。他在巴黎创作的第一批作品中，有一系列象征着随机性的骰子状立方体，里面装满了各种雕塑元素和商店购买的物品。这种微观宇宙般的装置贯穿了他1960至1980年代的创作，其中小型动物笼子成为了工藤实践最久的形式（1965-1981）。1978年的作品《记忆与未来之间的冥想》（Meditation Between Memory and Future）中，笼内是遗迹般的人造考古现场，笼子则用工业荧光材料漆成饱和得近乎俗艳的绿色。在其上方，正在生成、融化或逃脱的蜡质花朵蕴藏着强烈的动能，与被困生物的衰败处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 工藤哲巳（Tetsumi Kudo），《回忆与未来之间冥想》（Meditation Between Memory and Future），1978，彩绘笼 人造土 蜡花 棉花 塑料 涤纶 树脂 线 沙 纱线 木头 飞钓羽毛诱饵，42 x 49 x 24 厘米 / 16 1/2 x 19 1/4 x 9 1/2 英寸，© 工藤弘子，工藤哲巳艺术遗产 / 2021纽约艺术家版权协会 / 巴黎ADAGP，图片：艺术资产、豪瑟沃斯，摄影：Pierre Le Hors
▲ 「工藤哲巳：变形」（Tetsumi Kudo: Metamorphosis），展览现场图，豪瑟沃斯纽约22街空间，2021，© 2021纽约艺术家版权协会 / 巴黎ADAGP，图片：工藤弘子、工藤哲巳艺术遗产、豪瑟沃斯，摄影：Thomas Barratt笼中动物的处境隐喻着人类境况与我们所处的世界。工藤也曾亲自钻进盒子中，手捧鸟笼，盒子内侧粘贴着假人皮等物件，背后的收音机持续播放着股票价格的背景音。这个1966年至1970年多次在欧洲表演的行为装置《你的肖像》（Votre Portrait），直白的标题邀请着观者将自身投射其中。从1970年起，工藤将这种隐喻凝聚在一个人的肖像中：荒诞派剧作家欧仁·尤内斯库（Eugene Ionesco）。工藤将其视作欧洲知识分子的代表，象征着以自我为中心的意识形态。在他的雕塑作品里，尤内斯库腐烂的头颅常常与其它衰败的意象并置，藉此，他讽刺了西方人文主义强调的艺术自主性与个体意志——它们都将无可避免地被更大的力量侵蚀、分解。
▲ 工藤哲巳（Tetsumi Kudo），《你的肖像》（Votre Portrait），1966，展览现场图，千叶县立美术馆（Chiba City Museum of Art），© 2021纽约艺术家版权协会 / 巴黎ADAGP，图片：工藤弘子、工藤哲巳艺术遗产、豪瑟沃斯
▲ 工藤哲巳（Tetsumi Kudo），《你的肖像》（Your Portrait），1972，展览现场图，青森县立美术馆（Aomori Museum of Art），© 2021纽约艺术家版权协会 / 巴黎ADAGP，图片：工藤弘子、工藤哲巳艺术遗产、豪瑟沃斯
▲ 工藤哲巳（Tetsumi Kudo），《欧仁·尤内斯库肖像以及/或者某个世代的终结》（Portrait of Ionesco and/or the End of Some Generation），1970，展览现场图，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Stedelijk Museum），© 2021纽约艺术家版权协会 / 巴黎ADAGP，图片：工藤弘子、工藤哲巳艺术遗产、豪瑟沃斯
工藤哲巳的创作有着启示预言式的宏大命题。性和身体在战后被广泛作为艺术创作的主题，工藤也将此作为最重要的表现对象之一。但对他而言，男性生殖器是政治支配力量的符号，也是人试图征服自然的象征。他将其“去色情化”，从身体上剥离，困在笼中，包裹在茧中。这些变异的器官也呈现了核灾难后时代的异托邦景象——核灾难在宣示权力的同时也释放了失控的力量，这恰恰是人文主义的悖论。在工藤的艺术系统中，人体、化石与人造植物处在同一层面，器官与三亿年前已存在的软体动物难以区分，于是身体失去了整体性，自然的同一性也随之消解。在新的生态学面前，人文主义显得极为渺小。
▲ 工藤哲巳（Tetsumi Kudo），《腔棘鱼》（Coelcanth），1970，彩绘笼人造土壤 棉花 塑料聚酯 树脂丸，26 x 31.1 x 15.2 厘米 / 10 1/4 x 12 1/4 x 6 英寸，© 2021纽约艺术家版权协会 / 巴黎ADAGP，图片：工藤弘子、工藤哲巳艺术遗产、豪瑟沃斯
1963年，在巴黎的展览《避灾灵》（Pour conjurer l’esprit de catastrophe）中，工藤身着和服被绳子绑住，身上挂着阴茎状的雕塑。据艺术家阿伦·卡普罗（Allan Kaprow）记述，“工藤扮演的性爱牧师用巨大的纸塑阴茎进行无声布道，随后用日语高喊着，用这些阴茎抚摸公众，达到神秘的高潮，最后倒下”。有时他的行为则以更加克制的形式1966年，在“五月沙龙”（Salon de Mai）上，他撑着阳伞站在鸟笼和躺椅旁，椅子上是一张没有了身体的假人皮。他也曾与弘子将装满酒精的避孕套放在礼品盒里发给观众，让他们带回家作为纪念品，一种被收藏的时代遗物。器官在他的大地艺术作品《变形纪念碑》（Monument of Metamorphosis，1969）中进一步具象化：在因采石而被削平的千叶县锯山上，工藤凿出了一个蛹化的生殖器，与带有人工痕迹的自然融合在一起，成为一种图腾式的象征物。
▲ 工藤哲巳（Tetsumi Kudo），《避灾灵》（Pour conjurer l’esprit de catastrophe），1963，巴黎布洛涅工作室（Studio de Boulogne），© 2021纽约艺术家版权协会 / 巴黎ADAGP，图片：工藤弘子、工藤哲巳艺术遗产、豪瑟沃斯
▲ 工藤哲巳（Tetsumi Kudo），《变形纪念碑》（Monument of Metamorphosis），1969，日本锯山，© 2021纽约艺术家版权协会 / 巴黎ADAGP，图片：工藤弘子、工藤哲巳艺术遗产、豪瑟沃斯
从1970年代末起，器官和肢体的意象逐渐从工藤的创作中退场。进入1980年代后，直至1990年逝世，工藤哲巳频繁往返于欧洲和日本，在日本的生活使他从对欧洲人文主义的批判转向了更加自省的哲学思考，彩色纱线编织的抽象形态和骷髅等意象探索了生死、阴阳、东西方等二元结构，反映出人与世界的精神联结。
▲ 工藤哲巳（Tetsumi Kudo），《流浪男孩魅力永存》（Wandering boy is forever attractive），1985，展览现场图，巴黎现代艺术博物馆（Musée d’Art Moderne de Paris），© 2021纽约艺术家版权协会 / 巴黎ADAGP，图片：工藤弘子、工藤哲巳艺术遗产、豪瑟沃斯 工藤哲巳独特的艺术美学与观念影响了许多后辈艺术家，从恶心艺术（abject art）的代表人物迈克·凯利（Mike Kelley）、保罗·麦卡锡（Paul McCarthy），到伊萨·根泽肯（Isa Genzken）、皮埃尔·于热（Pierre Huyghe）和村上隆。近年来，生态危机、工业现实下人的异化，以及技术快速迭代引发的破坏，这些时至今日愈发尖锐的问题令工藤哲巳的创作重回视野。我们终于追赶上他数十年前的思考，承认我们与一个巨大的网络密不可分，从而得以更深刻地理解他的艺术。
早在七十年代，工藤哲巳就于杜塞尔多夫美术馆（Kunstverein Dusseldorf，1970）和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Stedelijk Museum，1972）举办了重要的欧洲大型回顾展。在他逝世后的重要展览包括2007年，巴黎红房子基金会（巴黎红房子基金会（La Maison Rouge））；2009年，明尼阿波利斯沃克艺术中心（Walker Art Center）；2016年，明尼阿波利斯弗里德利希阿鲁门博物馆（Fridericianum）；以及2021年，路易斯安那现代艺术博物馆（Louisiana Museum of Modern Art）。在日本，大阪国立美术馆，东京国立近代美术馆和青森县立美术馆于2013至2014年巡回举办了工藤的重要展览。▲ 工藤哲巳（Tetsumi Kudo），《阳痿的哲学或阳痿分布地图和保护穹顶的出现饱和点》（Philosophy of Impotence, or Distribution of Map of Impotence and the Appearance of Protective Domes at the Points of Saturation），1961 – 1962，展览现场图，沃克艺术中心（Walker Art Center），© 2021纽约艺术家版权协会 / 巴黎ADAGP，图片：工藤弘子、工藤哲巳艺术遗产、豪瑟沃斯
▲ 工藤哲巳（Tetsumi Kudo），《嫁接花园 / 污染–培育–新生态》（Grafted Garden / Pollution-cultivation-nouvelle écologie），1970 – 1971，展览现场图，蓬皮杜艺术中心（Centre Pompidou），© 2021纽约艺术家版权协会 / 巴黎ADAGP，图片：工藤弘子、工藤哲巳艺术遗产、豪瑟沃斯
工藤哲巳的作品被世界重要机构收藏。沃克艺术中心是最早洽购工藤作品的美国机构，藏有他的早期标志性大型装置《阳痿的哲学》（Philosophy of Impotence，1961–62），七十年代重要装置《奥运领奖台（污染奥运污染比赛-预言的艺术）》（Olympic Winners Platform [Pollution Olympics Pollution Game - L’art presentiment]，1970-72），《未来<—>过去循环磁带中的冥想》（Meditation in the Endlesstape of the Future<—>Past，1979）和大量架上作品；荧光色温室装置作品《电路中的辐射培育》（Cultivation by Radioactivity in the Electronic Circuit，1968）的两个版本分别被路易斯安那现代艺术博物馆和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收藏，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藏有大型茧状雕塑《你的肖像 – 茧中蛹》（Votre Portrait - chrysalide dans le cocon，1967），以及具有代表性的大型盆景装置《嫁接花园/污染–培育–新生态》（Grafted Garden / Pollution-cultivation-nouvelle écologie，1970-71）和《污染–培育–新生态》（1976）。同为盆景系列的《污染–培育–新生态–地下》（1972）也是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馆藏作品。此外，一些早期架上综合材料和重要集合装置作品也被日本境内机构，如东京都现代美术馆、奈良县立美术馆、青森县立美术馆等广泛收藏。其它机构收藏包括巴黎市立现代艺术博物馆、威尼斯皮诺收藏、大阪国立美术馆、高松市美术馆、东京国立近代美术馆、蒙特利尔美术馆和香港M+等。
▲ 工藤哲巳（Tetsumi Kudo），《放射性栽培》（Cultivation by Radioactivity），1967 – 1978，展览现场图，青森县立美术馆（Aomori Museum of Art），© 2021纽约艺术家版权协会/ 巴黎ADAGP，图片：工藤弘子、工藤哲巳艺术遗产、豪瑟沃斯
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
时代面孔
Portraits of Our Time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West Bund Art & Design展位: A123贵宾预览：11月11日，下午1时至7时11月12日，中午12时至下午1时
展览日期：
11月12日，下午1时至6时11月12至13日，上午11时至下午7时展览地点：上海西岸艺术中心
豪瑟沃斯将于本次西岸艺博会呈现工藤哲巳作品《回忆与未来之间的冥想》。
▲ 工藤哲巳（Tetsumi Kudo），《回忆与未来之间冥想》（Meditation Between Memory and Future），1978，彩绘笼 人造土 蜡花 棉花 塑料 涤纶 树脂 线 沙 纱线 木头 飞钓羽毛诱饵，42 x 49 x 24 厘米 / 16 1/2 x 19 1/4 x 9 1/2 英寸，© 工藤弘子，工藤哲巳艺术遗产 / 2021纽约艺术家版权协会 / 巴黎ADAGP，图片：艺术资产、豪瑟沃斯，摄影：Pierre Le Ho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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