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退出机制”上热搜,向民办学校“抄作业”,教师“铁饭碗”不保?
今年,师范类专业、公费师范生报考人数增加,“师范热”持续升温;教师资格证报考人数首次破千万,教师这一“铁饭碗”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吸引力。目睹和经历过低迷就业市场后,许多毕业生变得“务实”,更加“求稳”。然而,近期,宁波一纸“教师退出机制实施办法”,掀起层层波澜。当教师们被推入考核系统中,这一“铁饭碗”还能否保住?“退出机制”是否意味着“末位淘汰”?多地纷纷试点后,这份“教书育人”的职业能否“魅力”依旧?
01
教师职场“三大隐忧”或凸显:
考核标准不明、“外交高手”称霸、
挑软柿子捏
自“双减”政策实施以来,一线教师普遍压力增大,疫情下频繁的“线上教学”又让老师的日常教学实时受到校领导和家长的双重考核,此外,任务“留痕”和许多与教学并不相关的杂务也频频占据老师时间,作为“007”的24小时“客服”,教师从来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
而近日压迫感再次来袭。浙江省宁波市教育局在今年12月发布关于征求《宁波市中小学(幼儿园)教师退出机制实施办法(征求意见稿)》意见的公告。根据该办法,对未能聘任上岗、考核不合格、违反师德或因其他原因等不能胜任(坚持)教学岗位工作的教师,予以退出。教师退出渠道包括待岗、转岗、离岗、退养、解聘。
“教师退出机制”的到来,让教师们再次被笼罩于“考核”的阴云之下,但考核标准的不清晰却使老师们无所适从。尽管在同一所学校,老师们的工作量却各不相同,副科老师相对轻松,而主科教师任务繁重,除日常的教学之外,还需要参加各种年终评比、学期评比,以及教育局所组织的“比武大赛”,如果身兼班主任,那么还有额外的学生工作负担。“在工作量本身就不对等的情况下,容易产生不公平的问题。”上海某公办小学老师王芮说。
在“退出机制”下,教师们提到了一些容易量化的考核标准。学生分数、升学率是否会构成教学水平的评价维度是教师们所关心的问题,如果以“分数”为王道,那么,对教师队伍的“优化”又会构成对教师和学生的双重“增负”,加剧“应试”趋向。此外,中小学老师为了增加自身砝码,而去“拼”论文,“卷”职称,从而本末倒置,轻视教学也是一大隐忧。尽管这些能得到“数据”和“层级”的展现,但它们能否作为评价标准还需要打一个问号。“‘教书育人’的工作并不易评价,清晰的考核标准需要量化,但在实际评价上又难以量化。”王芮说。
而江西某地初中教师张彤更关心的是“谁来考核”的问题,如果引入“同行评议”或是校领导拥有“考核权”,那么这一机制会否沦为对“社交能力”的考验,而非“教学能力”。“‘外交高手’们是不是更容易脱颖而出?”张彤有所顾虑。在全国政协委员、上海中华职教社常务副主任胡卫看来,谁有权来实施“教师退出机制”确实是最需要厘清的问题。
以西方国家为例,教师多采用雇员制和公务员制,雇员制即学校作为法人单位有权解雇教师,但公务员制原则上归国家所有,属于政府行为,学校无权直接解雇;而我国的教师采用的既非雇员制也非公务员制,而是事业编制,在国家层面有相应的人员管理条例。因此,这一特殊性使得教师充满疑虑。
“在一个学校里面,责任感强的多干事,虚滑的少干事;会说的得利益,沉默的边上站。”重庆某学校老师在社交媒体上写到。埋头苦干、不擅经营关系的老师们是否要屈居“积分榜”的末端?这成了不少老师的顾虑。
此外,作为同享编制的校内行政人员是否就可以“逃过一劫”?学校的一些管理层占着编制名额,但却不负责教学任务,在全校竞争的环境下,他们是否也会加入到“退出机制”中是一些教师的疑惑。“如果这一机制只针对一线教师,是不是专挑软柿子捏?”张彤说道。
02
教育变为服务业,
需求不足陷入“买方市场”
此次宁波所公布的“教师退出机制实施办法”,旨在对教师队伍进行优化,并对不合格的教师提出了待岗、转岗、离岗退养、解聘几种“退出”方式。
自宁波市教育局官网发布关于征求《宁波市中小学(幼儿园)教师退出机制实施办法(征求意见稿)》后,近期北京印发《北京市新时代基础教育强师计划实施方案》,其中也提出,要建立中小学教师退出机制,对严重违反教师职业行为十项准则的,依法依规依程序撤销教师资格、清理退出教师队伍。此外,山东平阴县也印发了《关于建立中小学教师退出机制的实施方案(试行)》。
一时间,全国多地试点“教师退出机制”,各种声音也蜂拥而至:
“支持‘教师退出机制’,竞争才能进步,退出才能提高。”
“‘铁饭碗’不再,将会影响优秀人才的进入,长此以往,将影响教育质量。”
“‘机制’落地难,评价标准需要科学化。”……
事实上,“教师退出机制”并非新事物。1993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教师法》第三十七条就明确列举了学校、其他教育机构或者教育行政部门给予行政处分或者解聘教师的情形,提出要逐步实行教师聘任制。《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 年)》也明确提出:“加强教师管理,完善教师退出机制”。
“教师退出机制”的初衷是优化教师队伍,激发活力。在不少人的理解中,考上编制就端起了“铁饭碗”,可以一劳永逸,因此逐渐“躺平”,丢失了初心;还有一部分教师在刚进学校时意气风发,但没过几年就丧失了激情,变成了“老油条”,在岗位上“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而近两年涌现的“师范热”“考编热”也透露出部分功利化的思维,引起了专家的“冷思考”。大量人才的进入有助于提高教师队伍的整体质量,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教书育人”,“铁饭碗”也并不等于“躺平”。因此,“教师队伍退出机制”有助于提醒教师“居安思危”,不断更新自我。
此外,李希贵曾提出,教育已演变成为服务业,且不可逆转。然而,随着人口增长率的不断下降,作为服务对象的学生也呈现出不断减少的趋势。相关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新生人口为1200万,死亡人口约1000万,当年人口净增长200万;2021年,出生人口1062万,而死亡人口1014万,人口净增长数量下降到48万。《中国统计年鉴2021》显示,2021年全国人口出生率首次跌破了1%,创下了近60年来的最低水平。
因此,新生人口的断崖式下跌,预期的需求不足将使买方市场出现。这一趋势首先反映在民办幼儿园上,并逐渐波及到民办中、小学,而由于国家对民办教育的系列规范政策,公办教育的不断壮大也必然在未来导致存量博弈,生源的不足也直接影响教师队伍的扩张,因此,从市场需求来看,适当优化教师队伍也是必然趋势。
03
走出“象牙塔”,
向民办学校“抄作业”?
“教师退出机制”由来已久,但此次引起教师队伍的震动,更多地是由于社会对这一职业愈加关注。事实上,自改革开放以来,教师的地位经历了从最初受轻视,到逐渐提升,再到受社会尊重和追捧的变化。此外,由于“双减”政策和民办教育规范政策的影响,一些原教培行业和民办学校的从业者们也涌入到“教师编”的竞争中。
中小学的从业人员大多是从“学校”考入“学校”,辗转于“象牙塔”。此次“教师退出机制”的提出引发了不少教师的“淘汰”压力。然而,学校毕竟不像企业,并不涉及营利目的;且一般来说,教师这一职业会随着年龄、经验增长而不断升值,因此,“教师退出机制”并不对标大厂员工“末位淘汰制”。
但值得关注的是,“教师退出机制”背后暗含的“类市场化”的考核逻辑,民办学校早就在实行,“不适合即转岗”“不合格即解聘”是常见思路,甚至一些国际学校每年都要保持一定的流动率,就是为了不断更新新鲜血液。但与民办学校相关制度的“主动出击”相比,“教师退出机制”更像一个“守住下限”,清退不合格教师的“防御系统”,以最小限度的流动,激发教师的职业内驱力。
然而,“教师退出机制”的实施并非没有阻力,正如一位网友提到,如果了解“铁饭碗”的由来和国家在提升教师地位上所做的努力,那么,“退出”必须谨慎,不可操之过急。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也直言,早在2005年,教育部人事司就花费一年的时间专门研究教师管理体制。“那时我们做了很多走访调查,但是最终没有走通教师退出机制。虽然在此后发布的一些文件中提到过教师退出机制,但并无具体的操作方案,也难以有效实施”。储朝晖说。
如何使“教师退出机制”科学落地,专家也有不少思考。民办学校的经验固然可以参考借鉴,但更重要的是提出更符合公办教育实际的方案,在考核层面细化标准,让专业优秀的教师有颗“定心丸”。正如首都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院教师专业发展系主任康晓伟所说,“教师退出机制”的最终目的是提升教育热情,激发教学活力,并非“淘汰”。
结语
近年来,抱着“好就业”,“求稳定”的目的奔赴教师岗位的人群,直接推动了教师行业的火速“蹿红”。然而,“教师退出机制”的提出又给行业打上了“流动”的标识,提醒“跟风者”们谨慎,“从业者”们奋发。不论如何变迁,作为一个需要理想与情怀的职业,教师始终召唤的都是教书育人、勤奋耕耘的热爱与初心。
作者 | 敖竹梅
编辑 | Zoey
运营 | 天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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