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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特色导师:把研究生变成秘书、杂役、廉价劳动力

2016-10-18 Guo Quanzhi 我们是学术男


然而你奋斗了十六年,并不是为了给导师买咖啡……


来源  Sixth Tone

撰文  Guo Quanzhi

翻译  杨晨

审校  张士超


Jessie 是北京大学的博士生,今年25岁。过去20周里,她没有做任何与她研究项目相关的事情,但她的导师还是无休止地给她安排别的任务。


Jessie 每天都忙于管理杂事:填报销单、用有折扣的学生卡买馒头、安排出差行程、改PPT、修理实验器材,节假日还要买花。这些事都不是她自己要干的,而是给老板和他家人干的。


Jessie 对 Sixth Tone 说:“只要看到他办公室的灯亮着,我就非常紧张,因为他肯定又有一堆事情要交给我做。”



Jessie 在宿舍给导师整理报销凭证。( Jessie 本人 提供)


北京大学是中国两所顶尖大学之一,身处优越环境中的 Jessie 却感觉自己好像并没有挖掘出自己的科研潜能——有这种感觉的人并非个例。


在中国,攻读博士学位的理工科学生经常要去做一些日常杂务,比如实验室设备管理,给老板取邮件之类的事情。大学很少招聘辅助管理人员,所以这个空缺一般让研究人来补。


根据人民大学教育学院周光礼教授的报告,把学生当廉价劳动力在中国高等院校是个普遍现象。2010年,周教授为写作《中国博士质量调查》一书,曾调查了1392名研究生、毕业生、教授和行政管理人员。


不过,实验室里的这种剥削现象,在今年早些时候一下被推上风口浪尖——一位25岁的研究生李鹏,在为导师工作时死于化学品爆炸。据李鹏的姐姐说,李鹏的导师张建雨强迫他去自己的蜡厂工作。就在出事前几小时,李鹏还在笔记本上写了这么一句话:“再坚持一段时间,霉运就要过去了。”李鹏的经历是师生关系变质的典型例子。


苏州大学物理学家 Steffen Duhm 说:“中国大学生确实要做很多日常管理方面的工作,他们有的实际上就是给导师做秘书。” Duhm 来自德国,2012年到中国工作。他又对比了德国的情况,指出中国大学不给教授安排勤务人员。


中国政府正致力于在科学创新领域建立主导地位,这一态度催生了国内学者竞相在知名国际期刊上发表论文的风气。而他们面临的这种特殊压力,也影响到研究团队的管理。


复旦大学一位物理方向的美国博士后 Kevin Huang 说:“中国大学的评估体系,把在顶级期刊上发表论文看得比什么都重,学生福利也得让路。


包括 Jessie 在内的学生们也明白教授的压力,但还是对中国大学的研究环境深感失望,以至于有些学生已经打算离开学术圈另谋出路了。


在过去一年里,Jessie 每月都和导师见一次面,讨论财务方面的事情。除此之外两人很少碰面,不过导师常用QQ和她联络。


Jessie 已经完成博士论文主体部分,现在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写经费申请。她的导师则专注于建立人际关系:做讲座、参加会议、与企业代表会面、筹集资金等。


Jessie 去年七月就跟导师提交了论文,不过至今仍没有收到反馈。她说:“他就是扣下我的论文不放,好让我做事。”


周光礼教授称,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规章条例规定导师可以让学生做什么、不可以让学生做什么。他说:“导师的关键任务之一是培养学生的才能,但具体的培养方法就是灰色地带了。


导师去年叫她管理开销的时候,Jessie 还比较犹豫,以助教工作太忙推掉了,但下一次就不再好拒绝。她说:“可以说,导师有不让我毕业的权力,只有他看过我的论文然后交上去我才可以毕业。”


在中国,理工科研究生的毕业要求很高。比如,北京大学的学生就对 Sixth Tone 说,他们必须在“高影响因子”期刊上发表至少一篇论文才能毕业;上海交通大学的理学博士则必须发表至少两篇高质量论文,其中至少有一篇要发表到 SCI 收录的期刊上。


导师对论文投递有最终发言权,这一点基本没有例外。如果他们不在论文最终稿上签字,学生就不能投递发表,而不发表就毕不了业。


清华大学工程学研三的 程(音) 同学告诉 Sixth Tone,越是尊敬导师的学生,越容易被利用。她说:“我原以我们(同学间)都是平等的,结果每周末都是我给导师整理文件。”


Duhm 认为,中国工作文化中内在的等级观念,也会造成学生与导师间的隔阂。他对 Sixth Tone 说:“学生通常不会质疑导师的要求,双方缺乏交流也会导致研究上的误解。”


在中国社交媒体上,关于导师对研究生待遇的讨论,研究生普遍都有不满的情绪。在问答平台知乎的一个问题里,300多名用户竞相吐槽自己的导师,点赞最多的那些回答都在讲学导师如何压榨学生、钻学术体制的空子。有匿名用户写道:“感谢导师,我现在知道六种套取项目资金的方法。”


Kevin 指出,圈外人可能会觉得这个体系很残酷,但导师把学生当廉价劳动力其实也不无道理。他说:“许多实验室的设备都非常专业,让新来的学生打打下手,可以让他们熟悉实验室。这样一来,他们也可以跟师兄师姐学一些必要的技能。”


Kevin 告诉 Sixth Tone,学生们做过费时费力的实验室杂活,日后会更尊重实验室的勤杂人员。他说:“我在美国时发现,许多学生觉得勤杂人员为他们服务是理所应当的。”



Jessie 前往实验室路上。(承蒙 Jessie 本人提供,2013年12月13日)


但在 Jessie 看来,现在的体系充满压迫与不公:“如果早知道读博就是干这些,我怎么会来?说不定都找到满意的工作了。” 她说,“我来这里是想做有意义的研究。我觉得,只有在学生有真正的热情、导师愿意培养学生、经费压力没那么大的地方,才会出现真正的科学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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