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医疗】美国CDC的惊爆三十天

 美国CDC的惊爆三十天

原标题：Inside thecoronavirus testing failure: Alarm and dismay among the scientists who soughtto help

来源：The WashingtonPost

摘要：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在1月15日就已经得知了新冠病毒的存在，开始对病毒的检测进行研究，并且美国在1月31就进入卫生紧急状态，但直到2月12日，美国只进行了2009次检测，并且没有任何一种被证明有效的检测工具可以在美国境内被合法使用，直接导致美国无法对疫情进行检测控制，造成了疫情的失控。大量来自非政府机构实验室的科学家对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FDA）和CDC官僚化的行政体系所造成的危机表示担忧和不满，疫情也暴露了美国公共卫生系统更深层次的结构性问题。本文中，《华盛顿邮报》通过对美国冠状病毒各个检测时间点间CDC和非官方机构科学家对检测方法的研究进行详细整理，向读者说明为什么美国卫生系统官僚化的行政体系导致了美国在疫情初期完全未能对疫情进行检测控制，并导致了当前疫情失控的局面。

作者介绍：

Shawn Boburg，2003年普利策突发新闻奖得主，2018年获得普利策调查报道奖和年度最佳政治记者奖

RobertO'Harrow Jr.，Sigma DeltaChi奖章获得者，2017年团队报道获得普利策奖并两次入围决赛评审

Neena Satija，2017年入围利文斯顿青年记者奖决赛评审，2017、2018年连续两年获得爱德华·r·默罗调查报道奖

Amy Goldstein，2002年因报道911和政府对恐怖袭击的反应获得2002年普利策全国报道奖，2009年入围普利策全国报道奖决赛评审

在1月15日的一次电话会议上，一位来自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的科学家向美国各州的公共卫生官员保证，CDC将会很快安排针对一种在中国扩散的神秘病毒的检测。Stephen Lindstrom在一封总结会议的邮件中告诉各州公共卫生官员，来自病毒的威胁是可控的，并且“除非病毒扩大的范围比预期要大得多”，否则各州可能不会需要他的团队正在开发的新检测。

一名参加了电话会议的公共卫生官员在给同事的邮件中写道“我们现在有着很好的控制”

在2月8日早些时候，第一批CDC的检测工具中的一个通过联邦快递到达位于曼哈顿东部的一个公共卫生实验室。在这时，美国已经出现了病毒，而这些新的检测工具代表着政府仍有能力在这个时间点对病毒进行控制。

在之后的数个小时内，实验室的技术人员一直在对检测工具的有效性进行检验。但在每一次试验中，检测工具都不能达到稳定产出可信检测结果的要求。

当晚，实验室将检测工具无效的消息通知了实验室的负责人纽约卫生部门的助理局长Jennifer Rakeman.

但是，在接下来的21天中，特朗普政府仍然在继续依赖已经被证明结果不可信的CDC检测工具进行检测。根据华盛顿邮报审阅的未公开邮件信息及对于科学家和官员的独家访谈结果，许多实验室中原本希望对检测方法提供帮助和修正的科学家都对联邦政府对这一行为感到担忧甚至愤怒。

在许多来自学术界、医院和公共卫生实验室的科学家的私人通讯中，他们表达了对于联邦政府未能更快采取有效行动的失望以及对于一些要求推迟他们开发新的替代性检测方法的官僚主义要求的不满。

在经历了数周的挫败之后，犹他州ARUP学术实验室的医学主任Marc Couturier在2月27日写信给其他微生物学家说到“作为一个社区，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和资源对疫情进行应对，但我们的行动被臃肿的官僚行政机构所瘫痪了。”

根据一份详细阐述疫情控制计划的政府内部备忘录显示，就在当天，联邦政府在一次闭门会议上采纳了一项新的方案，并认为有必要对检测工具进行“更加广泛”对测试。在两天之后，联邦政府宣布放松对于私人实验室进行自己检测研究的监管。

在监管放松时，病毒已经在美国全境蔓延。在之后的一个月中，它将颠覆美国民众的日常生活，使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陷入瘫痪，并使成千上万的美国人因此丧生。

CDC在给《华盛顿邮报》的一份声明中说它们已经开始了对于最初检测工具存在问题的调查。并且该机构强调这种检测方法目前在全美各州广泛使用，并且是“准确且可靠的”。

负责管理检测的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局长Stephen Hahn告诉《华盛顿邮报》，该机构正在不断适应一场“前所未有的全球公共卫生危机”。

Stephen在一份声明中提到新型冠状病毒引起的疾病时说到，“目前，我们的努力集中在尽我们所能抗击COVID-19，但我们知道我们之后肯定会从该机构对病毒的应对措施中吸取更大的教训”。

在周四的一次采访中，公共卫生服务部门的海军上将Brett P. Giroir承认，政府本来应该采取更加果断的行动措施来对病毒进行检测和控制。Giroir在3月12日被任命为负责检测工作的最高政府官员。

“我们显然应该对病毒采取更加激进的防控措施”，Giroir提到，他还说，公共卫生服务部门对负责人任命他担任新的职位，是因为“需要采取前所未有的新措施应对病毒”。

当被问及谁应该为疫情危机前期的工作延误所负责时，他停顿了一下。

“这种问题的出现超过了任何单独机构能力的范畴”，他说，“显然，我们需要更高层次的领导和组织来进行应对”。

检测的必要性

在2019年的12月下旬，中国首先出现了对于一种未知的奇怪病毒的相关报道，美国和世界各地的科学家和研究人员开始对中国中部城市武汉及其中正在传播的病毒进行密切关注。

密切关注疫情的人员包括病毒学家和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的其他专家。CDC是美国最重要的公共卫生机构，成立于1946年，最初的目的是在美国南部各州抗击疟疾。CDC在全球抗击传染病的斗争中处于领先的地位，雇用了22000名流行病学家、生物学家、行为科学家和其他专家。CDC最近的成功包括对于寨卡病毒、中东呼吸综合症和埃博拉病毒的控制与响应。

在1月初，CDC首次公开将尚武汉传播的病毒视作一个遥远的潜在威胁，并发布了一份建议，敦促人们在出国旅行时采取“常规的预防措施”。

该机构还开始制定了针对美国的保护计划。一个在Lindstrom领导下的团队开始考虑各种测试，在技术上称为化验，来对这种病毒进行识别。

Lindstrom是一位微生物学家，他最令人影响深刻的经历时在2009年帮助开发了检测H1N1病毒的关键检测方法。在1月7日的电话会议上，他告诉公共卫生官员，CDC的目标应该是“做最坏的打算，抱最好的希望”。Lindstrom和其他参加会议的官员一样，都没有回应华盛顿邮报的采访请求。

在1月10日，CDC的科学家们在中国政府公布了这种病原体的基因序列后取得了重要的突破基因序列是一长串代表SARS-CoV-2 RNA结构的字母，描述了一种以前从未在人类身上见过的冠状病毒。它为科学家们提供了一种精确诊断检测病毒的方法。

CDC长期以来一直致力于出现公共卫生威胁时的诊断检测。该机构通常会将研发好的检测工具发给全国范围内各州和县的公共卫生实验室，并利用检测结果对新的病毒进行追踪和控制，直到大规模的商业检测服务出现并得到应用。

但州和地方的公共卫生实验室也需要承担大量的责任，包括疫情期间水和食品的安全等，而根据联邦政府20年前的调查结果，大多数州的公共卫生实验室往往缺乏足够的资金和资源来满足相应的需求。

在1月15日的通话中，Lindstrom告诉十几名公共卫生官员，CDC计划让所有州和县的公共卫生实验室都能够使用CDC所开发的测试。根据公共卫生实验室协会传染病项目主任KellyWrobewski撰写的电子邮件摘要，Lindstrom向他们保证，“除非疫情的范围比我们目前预期的大得多，否则对每个人（至少是CDC的人）来说，实施检测并不会存在压力”。

CDC的科学家们也不是唯一对新型病毒测试感兴趣的人。商业实验室也开始他们活动，各大医院和大学的科学家也纷纷行动起来开发自己的检测方法。

这其中包括华盛顿大学临床病毒学实验室的助理主任Alex Greninger。对他来说，能发明一种针对新型冠状病毒的检测方法是一个非常罕见的机会。

内布拉斯加大学、斯坦福大学和其他一些大学的研究人员也开始了他们的工作，准备发明可以在自己实验室内使用的病毒检测方法。相对于商业实验室，这些学术实验室没有能力处理疾病大流行期间可能需要的数以百万计的检测，但他们开发的检测功能会有助于商业实验室和CDC对病毒进行检测并将疫情控制在早期阶段。

根据CDC对一份报告显示，在1月16日，也就是Greninger开始为他的检测试验购买材料的当天，一名从武汉返回西雅图的35岁男子出现了流感症状。据报道，这名男子去看了医生，医生在擦过他的鼻子之后，将样本送到了CDC。

四天后，CDC利用其新发明的检测手段，确认了该男子是美国已知的第一个感染新型冠状病毒的人。

在两天后接受CNBC的采访时，总统特朗普淡化了病毒对于美国人的威胁。

他说：“我们完全控制住了局面。”

一个重要的时刻

CDC的科学家们花了七天时间了设计这项检测，这个速度对于一个以医疗质量和病人安全为原则而非以速度为原则的医疗保健系统来说是非常惊人的。

CDC可以在其位于亚特兰大的实验室中使用该检测，但在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FDA）的批准之前，不能将检测工具发送到公共卫生实验室。根据一位公共卫生实验室助理的总结，在1月28日，Lindstrom在一次电话会议中告诉各公共卫生实验室，“CDC的目标是尽快使检测工具获得FDA的批准，并且预计这一工作将在两周内完成”。

尽管会优先对CDC的检测工具进行优先考虑，FDA也会回应其他组织测试开发人员对相关询问。根据两名相关的政府官员透露，在1月底，约有20家公司和科学团体与FDA讨论了他们对于检测工具和方法的开发测试。由于涉及敏感问题，这两位官员和其他许多接受相关采访的人一样要求匿名。

与此同时，要求特朗普政府采取行动的压力越来越大。截止1月30日世界卫生组织宣布该病毒为全球关注的突发卫生事件时，全球死于该病毒的人数已经达到200人。

第二天，美国卫生与公共服务部部长Alex Azar宣布美国进入卫生紧急状态，并且Azar同时也担任白宫新成立的冠状病毒工作组的负责人。

卫生紧急状态的宣布是这场危机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这个状态为FDA的工作提供了灵活性，可以加快对于关键医疗产品的批准速度，也包括商业诊断测试的批准。但同时，卫生紧急状态也引发了对大学、研究中心和医院内临床实验室科学家对严格限制。

通常来说，FDA允许这些研究机构的实验室在没有政府批准的情况下进行和使用自己的检测，包括通过检测辅助对病人的诊断，只要这些实验室保证其检测工具和方法只在自己内部使用而不能对外出售。

但是一旦联邦政府宣布进入公共卫生紧急状态，这些实验室研发的检测就必须获得FDA的“紧急使用许可（EUA）”才能进行使用。这个附加规定旨在确保公共卫生危机中检测的有效性，因为在这些危机中，不准确的检测结果可能会对疫情的防控产生不利的影响。

新的监管措施阻碍了像华盛顿大学Greninger一样的科学家的努力。Greninger和其他科学家发现了一些疫情初期冠状病毒的热点，在那些地区进行检测可能会有助于揭示疫情扩散的范围。但他们的努力被突然阻碍了。

从学者和科学家之间的私人交流，许多临床科学家对这个新的阻碍感到愤怒。

一位反对者，犹他州奥雅纳实验室的医学主任和诊断专家Couturier在ClinMicroNet，一个面向全世界微生物实验室主任的私人信息系统上写道，“紧急使用许可的审核过程是有缺陷、不完善并且效率低下的”。

在本周的一份声明中，FDA表示，它们的规定并没有“成为检测的阻碍”。

FDA表示，“在这次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期间，FDA为应对COVID-19病毒的大流行而采取的每一项行动措施，都在提供一定程度监督的同时，平衡了提供病毒诊断检测的需要，以确保能够进行准确的检测”。

但在采访中，Giroir给出了不同的分析。

他告诉《华盛顿邮报》，“如果有科学家和研究人员说这些措施是障碍，我认为我们就必须相信他们。如果他们认为这些措施是障碍，措施就会成为他们检测的障碍”。

一位熟悉紧急状态声明的认识告诉《华盛顿邮报》，FDA的专职工作人员并没有向Azar，目前FDA的监管人，或者任何FDA的领导人提出紧急使用许可制度可能给临床实验室带来负担的担忧。

12月12日，也就是Azar发布卫生紧急状态的七周前，参议院批准Hahn成为FDA局长，在此之前，Hahn是一名放射性肿瘤学家，也是休斯顿MD Anderson癌症研究中心的首席医疗执行官。

2月4日，Hahn所在的FDA批准了CDC对于这种新型冠状病毒的检测，使其成为美国唯一被允许的对于新冠病毒的检测方法。四天后，纽约市、内布拉斯加州、科罗拉多州、明尼苏达州和纽约州的一些其他地区的公共卫生官员开始使用这种检测。

这种检测工具包含被称为试剂的化学物质的紧凑结合。这些化学物质有助于分离病毒的遗传物质，然后对其进行过增，使其能够被试剂盒所附带的探针检测到。

但各地区实验室的科学家很快发现了检测工具的问题。因为检测工具显示病毒存在于很多科学家知道不存在病毒的检测样本中。

2月8日，纽约市卫生局的实验室技术人员对含有病毒的样本进行检测时，电脑屏幕上一条倾斜向上的对数曲线表示病毒确实存在。但当他们之后对没有病毒的蒸馏水进行检测时，检测工具出现了类似的反应，表现出CDC的检测工具存在很大的问题。

当天晚上，技术人员给他们的主管Rakeman打了电话。她在午夜时分通过电子邮件向当地卫生部门报告了这一坏消息。她在邮件中写道，“这个问题需要得到调查，并且在问题得到解决之前，它可能会对CDC和全国范围内检测的有效性产生重大影响”。

相关文件显示，纽约州实验室的官员也传达了这一消息。当天晚上，纽约州Wadsworth中心的实验室主任Jill Taylor在给该州卫生官员的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其中一种试剂存在的技术问题会导致检测无效，从而使我们无法有效进行检测”。

她写道，“我很抱歉没有更好的消息，这真让人扫兴”。

一些实验室在检测中出现问题的消息很快被反馈道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CDC应对冠状病毒的负责人Daniel Jernigan在第二天早上准备登机时写信给公共卫生实验室协会询问，“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反馈的结果告诉他，存在需要担心的问题。

当天晚些时候，该协会的首席执行官Scott Becker向疾控中心的另一位官员提出担忧。他写道，“各州及其州长将会因此对疫情失去控制”，他在之后补充道，“如果CDC不提前尽快采取行动，这将会是一场灾难”。

当他们努力使检测工具正常工作时，许多公共卫生实验室意识到，他们可以通过消除检测试剂中三种主要化学成分中的一种使检测工具重新有效。但根据FDA的“紧急使用许可规定”，他们只能在得到批准的情况下使用这种检测工具。这个缺陷意味着他们可能根本无法通过改进检测工具来使用它。

“CDC的沉默......震耳欲聋”，明尼苏达州卫生局实验室主任Joanne Bartkus在2月10日写给Becker的信中写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在不断收到来自州长办公室的问题，其他实验室也一直收到媒体关于什么时候开始病毒检测的询问”。

根据CDC的数据，截止2月12日，美国总共进行了2009次检测。

洛杉矶县和南加州大学医学中心的医学微生物学主任SusanButler-Wu在2月13日发给其他科学家的电子邮件中警告说，“从检测的角度来看，如果这个东西在美国被应用，我们就完蛋了”。

落后

此时，美国显然已经在与COVID-19病毒的对抗中落后了。如新加坡、韩国等国家也在迅速加大检测力度。在韩国，到2月中旬时，每天都有1000人接受检测，并且这个数字到月底时将增加10倍以上。

与此同时，位于日内瓦的世界卫生组织已经向全球70个实验室提供了25万个由德国一家实验室设计和制造的诊断测试工具。

包括Greninger在内的学术界和医院的研究人员很早就尝试了德国实验室的检测设计并证实了它的可行性，但美国的卫生官员仍然坚持走自己的路。

世界卫生组织发言人TarikJasarevic告诉《华盛顿邮报》，“据我们所知，世界卫生组织和CDC或任何美国政府机构之间都没有就世界卫生组织向美国提供的COVID-19检测工具进行过任何讨论”。

Hahn在几周后的新闻发布会上为美国政府的做法进行了辩护。

“在美国，我们有适当的政策在公共卫生事件期间，能够很好地在对公共卫生专家的研究限制和及时的检测两个方面间取得适当的平衡”，他在白宫的新闻发布会上说到，“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有一个美国民众可以信任的测试”。

据熟悉FDA审议情况的官员说，FDA之所以对有缺陷的检测方法和工具有信心，一定程度上是基于CDC的保证，即检测工具存在的问题可以很容易地得到修复。

CDC在给《华盛顿邮报》的声明中说，它与FDA密切合作，并且“鼓励政府的合作伙伴与私营部门合作，开发用于商业用途的诊断检测，并且取消对全国各地医院和大学实验室在病毒检测研究上的限制”。

2月16日，CDC与FDA的官员开会讨论了解决方案，内容包括去除导致检测工具失效的检测成份的可能性。FDA的官员说，这将是一个快速的解决方案，可以迅速将检测工具改进并投入运行。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FDA从一些公共实验室的报告中了解到，该检测工具仍然存在问题。

当FDA的官员们努力了解检测存在的问题时，在检测方面领先的临床实验室不得不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花在FDA的文件和数据要求上，以使检测的使用获得批准。

梅奥医学中心首次成立了一个快速反应小组。小组的15名成员中有三分之一需要专门负责FDA的数据和文件要求，他们和组内其他科研人员一起，连续三周每天工作15个小时。

梅奥医学中心的临床病毒学主任Matt Binnicker说，“这和我们以前做过的任何事情都不一样”。

他说他们决定坚持下去，是因为在最坏的情况下，仅公共卫生实验室将无法进行所需规模的检测，他说到，“公共卫生基础设施确实无法应对流行病”。

在华盛顿大学，Greninger和他的同事们对FDA的复杂流程感到困惑和不解。虽然他们一直在严格的指导下工作，并致力于保护病人和保证医疗服务的质量，但FDA的“紧急使用许可制度”是他们从未遇到过的官僚主义难题。

Greninger在2月14日写给同事的邮件中写到，“当前的监管制度最大的缺陷在于，在真正出现紧急情况时，它会削弱我们对于紧急情况的应对能力”。

Greninger告诉《华盛顿邮报》，他把大量的精力投入到相关的文书工作中，花了100多个小时填写表格并收集申请所需的信息。但当他最终提交材料时，一位FDA的官员却告诉他，因为他已经通过电子邮件发送过材料，FDA不能接受这份材料。

FDA的官员在2月20日写道，“我们收到了您关于UW 2019-nCoV检测的邮件和附件，但我们还没有通过DCC收到正式的意见书”。

Greninger在回件中询问，“什么是DCC？”

“文件控制中心”，对方回答。

“什么是文件控制中心？”

Greninger随后了解了另一个要求。根据FDA的相关规定，他应该将通过电子邮件发给FDA的文件和数据进行拷贝，将拷贝内容刻录到硬盘上，再将硬盘邮寄到哥伦比亚特区的一个办公室。

Greninger在2月20日发给同事的一封邮件中也表达了他的愤怒：“尽快回复，紧急情况。”

但在一份声明中，一名FDA官员说，虽然Greninger在2月19日发送的信息没有正确提交，但也已经被迅速审核，并被发现其材料不足以证明其检测方法有效。这名官员表示，在那次互动之后，“我们立即解决了如何接收相关申请的问题”。

这名官员说：“FDA正在改进我们与产品研发者互动的方式，包括一些我们通常不会互动的产品，以更好满足抗击病毒流行的需要。”

Greninger发邮件的时候，FDA还正在同时与数十名检测方法的研究人员进行讨论，并且这个数字还在迅速增长。但根据熟悉FDA动作的官员说，没有一家公司成功地向FDA提交了正式的申请。这些官员说，FDA官员将正式申请的数量解释为非官方研究机构和人员能力有限或兴趣有限的反应。

根据政府官员和私人实验室的代表所说，一些私人实验室难以获得必要的病毒样本，以验证他们的检测并完成获得FDA批准所需的程序。一位FDA官员说，当时FDA对这些实验室获得必要病毒样本提供了支持和帮助。

焦虑加剧

在2月22日，一位名叫Timothy Stenzel的FDA官员飞往亚特兰大，Stenzel是FDA一个诊断办公室的主任，在对于新冠病毒检测方法的批准决策中起到关键的作用。根据三位知情人士的透露，CDC的官员并不清楚他此行的目的，但他说，他希望了解检测方法改进研究的进展情况，并帮助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官员们说，接下来一周的大部分时间，Stenzel都在参加CDC的会议，参观研究设施并就如何从现有材料中开发出可行检测方法提出建议。

与此同时，CDC的一些官员，包括来自CDC流感部门的Jernigan，敦促Stenzel说服FDA批准私人实验室正在开发的其他病毒检测方法。

同时，全国范围内的科学家和公共卫生官员对缺乏广泛的检测感到十分焦虑，许多人都认为国家的检测和对疫情的控制不能再等下去了。

2月24日，美国公共卫生实验室协会正式要求Hahn放宽FDA对私人实验室研发的规定。

该协会在信中说：“我们对病毒的应对工作已经进行了几个星期，但大多数成员实验室除CDC的问题检测工具外，仍然没有可用的诊断和检测方法。虽然我们理解FDA紧急使用许可制度的必要性，但目前我们需要一条更加迅速的途径”。

两天后，FDA允许公共卫生实验室开始在自行消除存在问题的成分后，使用CDC开发的检测工具。

2月27日，联邦政府的首席传染病专家Anthony S.Fauci开始进行施压要求进一步扩大检测。根据两位知情人透露，他与Azar的办公室主任Brian Harrison进行了面谈，并强调了加快批准新检测方法的紧迫性。当天下午，Harrison召集了FDA、CDC和其他机构的官员召开了电话会议。

Harrison强硬地告诉与会者，在他们结束会议之前，必须要拿出一个新的检测审批计划。与会者争先恐后地交换意见。在FDA和CDC，Stenzel、Jernigan和其他人一直到晚上都在写一份关于新审批计划的备忘录。

这篇名为“一份关于增加美国Covid-19检测的计划”内称，“最初的方法并没有奏效。报告称，该病毒的传播对医疗系统造成了重大影响，并造成了社会混乱”。

“CDC与FDA合作，确保在公共卫生实验室可用进行病毒检测，以支持公共卫生实验室对疫情的调查和控制工作；然而，需要一个更加广泛的跨部门方法来帮助和批准商业制造商和实验室进行更大规模的检测，这些制造商和实验室有能力开发自己的检测方法”。

它建议给予临床实验室（如华盛顿大学等）在申请FDA批准的同时，可以来研发并使用他们自己的检测。这份备忘录被转发给了包括Azar在内的政府高层官员，他们也支持放松对于私人实验室检测研发的监管。

第二天，Greninger和许多其他临床科学家向国会提交了联合请愿书。他们抱怨说，FDA“明显更加严格”的规定几乎冻结了美国非官方实验机构抗击这种病毒的努力。

他在2月28日的信中写道：“值得注意的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商业制造商或者临床实验室成功通过了针对SARS-CoV-2的紧急使用许可审批程序。因此，CDC的检测仍是在卫生紧急状态下唯一可用的检测方法，并且目前还没有任何被确认有效的方法能被提供给医院实验室。”

FDA的转变

2月29日，FDA终于改变了做法，并为政府机构之外的临床实验室开始检测冠状病毒开放了道路。根据Hahn在白宫新闻发布会上宣布的修改后的政策，当检测开始时，实验室必须通知FDA，但他们不再需要在15天内提交书面文件。

FDA在本周的一份声明中表示：“FDA认识到美国迫切需要更加快速、有效的检测。虽然实验室可以通过紧急使用许可审批来开展检测研究，但多数人都还在犹豫或者不知道这个途径对他们来说是可用的。”

Giroir告诉《华盛顿邮报》，FDA对审批程序的改变是正确的，但他们本应更早就这么做。

“现在回想起来，改变可能在更早的时候就会对遏制病毒有用了，对吧？”他说到，“我的意思是，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3月2日，Greninger和他在华盛顿的同时开始进行检测，在一天内检测出了30名患者。两天后，仅他们就测试了202人。这一数字很快达到了2800多例，大约相当于美国所有州和联邦公共卫生实验室同一天所做测试量的四分之一。

在FDA放松对检测的控制大约两周后，两大制药巨头罗氏和赛默费雪科技公司的检测工具和方法获得了批准。此时，美国的确诊病例已经增至2000多例。

美国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所长Fauci在3月12日对国会议员说，问题不仅仅是CDC所研发的检测工具出现问题。他说，冠状病毒检测的失败暴露了美国公共卫生系统更加深层次的结构性问题。

“是的，我们必须承认这是一个失败”，他说，“我们并没有实现让任何需要人都能像其他国家的人一样接受检测。我认为这种检测应该吗？是的，但是我们并没有做到。”

编译：唐焓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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