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0日，俄罗斯议会高票通过了普京总统任期归零的宪法修正案，原定在4月22日进行的全民公投因疫情推迟，之后如果公投通过，修正案将正式生效。

此前，普京向议会发表的国情咨文中曾提到，此次修宪的核心思想是限制总统权力、增加议会权力，同时提高某些咨询机构的地位。可以看到，新法案中的确保留了总统的任期限制，即规定同一个人不得担任俄联邦总统超过两个任期，但同时又补充规定了现任总统的任期归零。这意味着67岁的普京可以继续参加2024年的总统大选。

近日，著名国际问题专家、清华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院长阎学通教授接受人文清华独家专访时，对此进行了解析，表示普京若继续执政，对现有国际关系影响不大。

普京执政以来俄罗斯相对实力下降

自2000年首次出任俄联邦总统以来，普京一直以“铁腕总统”著称。但阎学通教授认为，普京继续执政难以让俄罗斯相对经济实力继续强大。他介绍，普京执政以来，俄罗斯的相对经济实力并未上升，而是呈下降趋势。2019年，俄罗斯的GDP总量并未排进全球前十，甚至不如加拿大。“可以预见，如果普京继续执政，那么俄罗斯综合实力的国际排名可能会保持下降趋势。”

普京若继续执政利于大国关系的稳定

3月16日，俄罗斯宪法法院对新的宪法修正案做出最终裁定，认为修正案并不存在违宪情况，判定修正案通过。如今普京总统任期归零能否通过只剩全民公投的最后一道关卡。

阎学通教授表示，普京总统任期归零属于俄罗斯内政，但普京若继续执政对现有的国际格局和大国关系而言是一个稳定因素。“普京继续执政的话，中俄关系和美俄关系应该是维持现状，相对稳定不变的。从这个角度来讲，普京连任对国际关系的影响表现在维持现状的作用大于改变现状的作用。”

总统终身制并非俄罗斯独有

2008年，当时已连任两届总统的普京选择通过与时任总理的梅德韦杰夫互换位置的方式维持自己权力中心的地位，并在2012年重新出任俄罗斯总统，此时的总统任期也由每届4年改为了每届6年。2018年，普京又一次高票赢得总统大选，开始第四次执掌克里姆林宫。如今又拟将总统任期归零。

普京与梅德韦杰夫

这样的局面很容易使人想到总统终身制。阎学通教授指出，俄罗斯这种现象并不奇特，比如土耳其近年也出现类似情况。此外，北非与拉美的一些国家也正在上演着相似情形。

历史有时前进有时后退

对此，阎学通教授表示，“我个人认为，国际社会总体来看出现了倒退的趋势”，这种趋势可用其道义现实主义理论进行分析。

道义现实主义理论与其他国际关系理论相比的优势之处在于，它不但能解释为什么国际社会会前进，同时也能解释其他国际关系理论目前难以解释的问题——为什么国际社会会倒退。

其他国际关系理论在研究过程中，大都在找一些诸如国际格局、国际规范之类的非人因素，将这些非人因素作为自变量来解释国际社会发生的变化。而道义现实主义理论则更看重人这一行为主体，把决策者作为解释国际社会变化的变量。人们时常会有疑问：到底是个人创造了历史，还是历史塑造了个人？“我的观点是，个人创造了历史，而历史塑造不了个人。”

“我认为，国际社会的进步和倒退，取决于世界领导国是在推动世界前进还是在促使世界倒退。”以美国为例，特朗普现在放弃自由主义的国际秩序，想回到保护主义和孤立主义的世界秩序中。当掌权者下意识实行倒退政策时，历史就很有可能发生倒退。而察觉到倒退趋势的人们又未必有权力去塑造历史，因此普通人只能被动观看历史倒退趋势。

但阎学通教授指出，历史就是这样，有时前进，有时后退，因此不必过分悲观。

阎学通，清华大学文科资深教授、俄罗斯科学院院士、清华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院长、世界和平论坛秘书长。1992年毕业于美国加州伯克莱大学获政治学博士学位。2008年被美国《外交政策》评为世界百名知识分子，2014-2019年连续入选爱思维尔高被引学者名单。其部分著作被译成英文、日文、韩文、波斯文或阿尔巴尼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