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图评论】美国大选：跌宕起伏，未完待续？

美国大选仍在计票阶段，由于本届大选大量的提前与邮寄选票，不少州都面临更漫长的计票过程，加之不同州的开票时间也存在差异，使得大选到目前为止的过程富有戏剧性。这跌宕起伏的过程或许还将持续，而其中各类现象描绘的，正是美国政治不同于以往的新特点。

一方保持乐观，一方拒绝认输

就在选举结果尚未尘埃落定时，在选举人票数量上处于不利地位的特朗普在推特上反复发文声称已经赢得了大选，并要求各州立即停止计票。美东时间周四晚，特朗普在白宫召开记者会，又称只要清点“合法的选票”他就是赢家，并指责民主党试图“偷走大选的胜利”。而拜登也同时发表讲话，呼吁民众保持耐心，等待计票完成，并称完成计票后他会赢得胜利。

双方对选举理解的巨大差异，特别是拜登阵营对赢下大选的乐观态度，与特朗普阵营拒绝认输并且责怪选举制度有问题、有舞弊现象的消极态度，其对比正是美国目前政治撕裂的最生动表现，也是目前选举呈现不明朗状态的最根本原因。

在推特怒火中烧的特朗普，“停止计票！”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应当感到担忧的确实是特朗普阵营。在拜登接连拿下威斯康星和密歇根两州，并在亚利桑那与内华达计票保持领先状态时，距离当选所需要的270票更近的候选人，显然是拜登而不是特朗普。这一情况下，特朗普的拒绝认输，更像是一种强烈的政治表态，向他的支持选民信誓旦旦保证自己就是胜者，而且还会用尽一切手段保证自己留在白宫。在选举尚未有明确走向的时刻，双方对选情认知存在着很大的“温差”，进一步凸显了美国政治的极化与分歧。当要不要继续计票都会成为双方阵营的争执焦点时，当前的美国就已经面临政治共识缺乏的困境了。

计票有终点，选举未完成

截止美东时间周五晚，大选计票工作还远未完成。亚利桑那、佐治亚、内华达、北卡罗来纳和宾夕法尼亚五州都还在计票之中，胜负未能全部决出，而其他胜负已定的州实际上也在持续计票中，比如毫无意外会将55票归拜登方的加利福尼亚州。

然而，计票过程最终结束，胜负结果公布，在本届选举却不意味着终结。在特朗普以微弱优势输掉的威斯康星和密歇根两州，他的团队已经准备好要申请重新计票，而且还想就选票的处理问题提起司法诉讼，试图“阻止民主党偷走选举”。同时特朗普还试图阻止剩余的计票工作，引得一众支持者纷纷前往票站抗议点票工作，各类所谓选票出现舞弊的消息由此在美国的网络社区上广泛传播。

最让特朗普头疼的邮寄选票。图源：POLITICO

这就使得本届选举的走向复杂化。即便拜登的得票可能后来居上，让他拿下足够多的选举人票入主白宫，但这其中的过程，恐怕难以一帆风顺。单单是计票工作这一项，就可能要耗费双方团队不少精力，也需要更长的时间来解决。2016年大选后，第三党绿党候选人吉尔·斯泰因（Jill Stein）在威斯康星州规定的最后期限前申请了重新计票，该州选举委员会12月1日启动重新计票程序，在当月12日完成，经历了十多日的时间。期间，候选人为申请重新计票还向威州交付了350万美元的费用，计票过程中还伴随着特朗普阵营围绕此程序的诉讼。最终，希拉里和特朗普双方在该州的普选票数各增加了几百票，但并没有改变威斯康星州选举人票归特朗普的结果。

上述威斯康星州在2016年的例子，或许可以为今年可能面临的复杂状况提供一些启示。即便启动了重新计票程序，或者就选票问题进入司法程序，特朗普团队都有可能败兴而归。一方面，耗费人力物力的重新计票工作并不必然改变选举结果，另一方面，就选票问题提起司法诉讼，往往需要强而有力的法律依据与可采用的证据，也更需要当前的司法系统就解决此类争议提供必要的支持，这些都并不是特朗普手中确定拥有的牌。到头来，延长的程序，可能仅仅延迟了特朗普认输的时间点而已。不过，计票之后将选举胜负的对决拖入加时阶段，本身就已足够说明这一届大选的特殊面貌。

政治撕裂，选举异常

本届大选呈现出颠覆性的面貌，令全球观察者大跌眼镜。各方之前普遍预计拜登与民主党将在大选中以较明显的优势击败特朗普，但从目前的实际选情看，民主党很有可能仅达到“惨胜”的结果。当前的状况背后，实际上是美国政治的撕裂与极化已经成为基本背景，而美国特殊的选举人团制度、大部分州“赢者通吃”的方式，则进一步凸显了当前美国政治存在的严重问题。

政治撕裂对选举的冲击中，民调首当其冲。虽然各民调机构在2016年大选后对方法做了相当多的调整，使得本届大选在民调技术上优于上届大选，如明尼苏达等州的民调与实际结果相当接近，但整体民调在本届大选依然受挫。其本质原因则是当前的民意调查与数据方法已经比较难在日益撕裂的美国社会体现选民的意愿。本届大选的民调有可能低估了共和党选民的实际参与程度，使得在俄亥俄、密歇根、威斯康星等州的实际状况与民调预计大相径庭。这并不意味着民调与数据分析已成为毫无价值的参考工具，而是美国的政治撕裂太过严重，目前的技术已经不足以跟进捕捉这种变化对政治参与的实际影响。

弗吉尼亚州选民在票站投票，图源：The Independent

政治撕裂对本届选举的另一冲击则在于美国政治版图的变化。本届选举开票阶段初期，特朗普赢得佛罗里达与俄亥俄州，使得有一部分声音认为他连任已无悬念，但拜登在密歇根州与威斯康星州票数后来居上，以及佐治亚、亚利桑那等传统红州的胶着态势，又令拜登胜选的把握大增。这种现象背后是美国政治版图已由于政治撕裂的现状，而开始出现新的调整。潜在的摇摆州大增，民主党过往依赖的“锈带州”（Rust Belt）和共和党过往稳固的“阳光地带”（Sun Belt）州都不再是各自的保障，传统的选举风向标开始不“显灵”了。如密歇根与威斯康星，近两届选举双方候选人票差极小，已基本说明这两个锈带州早已不是所谓的民主党基本盘；如俄亥俄州，1964年以来在这里胜利的候选人都能入主白宫，但本届则相当不同，俄亥俄并不能保证特朗普的连任之路；密歇根州的马克姆县（Macomb County, Michigan）近几届选举的结果，甚至票数比都能精准指示最终走向，但这一次马克姆县较明显倒向了特朗普，显然也与全国的状况相当不同。

拜登惊险赢下的密歇根，和特朗普难守的佐治亚，来源：CNN

本届大选也许还处于未完待续的阶段，但目前所出现的种种全新的迹象与鲜有的问题，意味着美国政治正在面临深刻的转型，这一届大选尚未结束，留给世人观察的新看点还会持续出现。在这一刻，谁会最终当选已不是最大的焦点，选举本身所带来的戏剧性变化背后，才是值得继续观察的。

本文作者：朱信荣 海国图智研究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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