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图特稿】一番重新亮相后，特朗普能卷土重来吗？

北美东部时间2月28日晚，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出席一年一度的保守政治行动会议（CPAC），在这场汇集美国保守政治势力的会议上，他发表演讲高调宣布在政治上的回归，在批判现任总统拜登的各项政策之余，他还否认了要另外组党参与政治的传言，暗示自己可能将在2024年再度出战选举。任内经历数次争议风波，两次面临弹劾案的特朗普，如今真的能够在政治上卷土重来吗？

吸引力仍存，支持度高企

特朗普的此次重新亮相，实际上有着足够的政治资本。在本届保守政治行动会议之前，共和党内有关特朗普是否会留在党内，或是另组新党参政的方向讨论热度不减，而特朗普在离开白宫后设立“前总统办公室”，在遭遇社交媒体集体“封杀”后以新的名义发声，也使得社会舆论对他的未来参政方向有诸多猜测。这些热议都使得特朗普的回归，具备了足够的舆论声量，而不论是从过往的选举情况，或是目前的民意状况看，特朗普的回归只是时机问题。

一方面，特朗普在选举中的吸引力是显著的，在他的四年任期里逐渐增长。对比2016年和2020年两届大选，特朗普胜败的关键与多数历史上的总统候选人一样，都在于对摇摆州的争夺，然而对于特朗普而言，四年任期使得他的优势进一步得到巩固，在多个摇摆州的竞争力并没有被削弱。例如在佛罗里达这一最为重要的摇摆州，特朗普在2016年以领先希拉里11万票的优势拿下该州，四年后他在该州的普选票优势扩大到了37万票；在另一摇摆州俄亥俄，疫情的冲击没有使得该州特朗普支持者发生动摇，特朗普在该州以超过拜登47万多票的水平胜出，优势较四年前又增长了接近3万票。同时，根据大选当时的出口民调对比，2020年大选在取样中保守派、共和党选民的增加情况下，对于特朗普的支持较2016年更为显著，投票给他的共和党选民比例从90%上升到94%，而按保守派归类的选民统计，比例则从81%上升到85%。这些迹象都反映了特朗普的选举吸引力依然存在。

另一方面，特朗普现有的民众支持热情丝毫不减。自白宫卸任回到他在佛罗里达州海湖庄园的住所后，虽然特朗普一度除了打高尔夫球再无其他外界知晓的公开活动，但不少忠实支持者依旧不顾疫情影响和路途遥远，纷纷前往海湖庄园附近集会表达对他的支持。而本次保守政治行动会议举办期间，主办方按惯例进行了有关未来总统候选人的民意调查，结果55%的受访者支持特朗普2024年再度出山角逐白宫宝座，遥遥领先于获得21%支持度的现任佛州州长德桑蒂斯（Ron DeSantis）。而当特朗普在大会末尾出席演讲时，也收获了在场与会者最为热烈的欢迎，长达90分钟的演讲数次被支持者的欢呼声打断。显然，特朗普目前所拥有的民众支持度并没有因为其卸任总统，以及在任期末尾发生的国会冲击事件、第二次弹劾案等政治争议而真正消散。

离不开特朗普的共和党

除了特朗普自带的民意支持光环之外，当前共和党内缺乏新领袖人物，不得不迎合特朗普政治影响力的现状，则构成了特朗普在政治上卷土重来的另一重要条件。不论是共和党重要人物与特朗普难以切割的状况，或是进行保守主义论述时无法摆脱的特朗普印记，都说明了共和党要维持并扩展当前的政治影响力，就必须依赖特朗普的号召。

当前的共和党人不论对特朗普态度如何，都很难与他实现完全切割。在特朗普卸任总统后，国会内共和党的主要领导权就掌握在参议院领袖麦康奈尔（Mitch McConnell）和众议院领袖麦卡锡（Kevin McCarthy）手中，然而这两位共和党高层无法因特朗普离开白宫而顺势完成与前朝的切割。麦康奈尔在共和党内颇有影响力，也曾在弹劾案投票时批评特朗普存在“可耻的失职”，但随着特朗普的民意支持度不减，在保守派本次大会召开时又改口，称如果特朗普通过了2024年初选，必然支持其竞选总统，言下之意并不真正排斥特朗普的政治回归。而麦卡锡则根本没有改变其逐渐接近特朗普的立场，对特朗普参加保守政治行动会议并发表演说表示欢迎。同时，另一部分忠实支持特朗普的共和党人则继续为他摇旗呐喊，声援他的政治回归。得克萨斯州参议员克鲁兹（Ted Cruz）就在大会上坚称“特朗普不会消失”，密苏里州参议员霍利（Josh Hawley）则继续鼓吹他为了特朗普挑战选举结果合法性的主张，私人企业家乌纳纽（Robert Unanue）则干脆在发言里宣称特朗普才是唯一“真正合法的现任总统”，无视现任总统拜登的存在。而特朗普本人演说时，也点名了包括怀俄明州众议员切尼（Liz Cheney）在内的，投票支持弹劾案的共和党人，向大会听众提出要“赶走他们”，当场受到热烈反响。共和党人当前无法与特朗普切割，甚至缺乏对特朗普质疑声音的状况，使得特朗普根本不需要另起炉灶相威胁，就有了对共和党更强的控制权。

而共和党与保守派目前的政治论述，也脱不开特朗普的影子。在本届保守派会议上，南达科他州州长诺姆（Kristi Noem）因其演讲对保守主义的政治论述而引起关注，虽然她极力论述了保守主义传统所关注的小政府、个人权利、美国历史遗产等等问题，却在论述里无法完全抛开特朗普现有对共和党意识形态的影响。诺姆对于疫情严重性的无视，声称疫情没有影响美国经济运行的主张，一如特朗普当时对疫情控制的盲目乐观态度。而如霍利等特朗普的忠实支持者，则完全把特朗普的观点嵌入到了现在的共和党主流叙述中。由于被一众社交媒体平台不断限制发言，以至“封杀”，特朗普对这些科技企业心生厌恶，开始反对科技企业的产业掌控，而现在霍利等支持者则继续宣传其主张，要求限制这些科技企业，这与共和党传统上支持企业自由市场竞争的观点产生了分别。因此，特朗普不仅在内部权力斗争上将影响共和党结构，在共和党的宗旨和意识形态上也将可能重塑其作为保守主义政党的面貌。而共和党要想在2022年以至今后的选举上重夺地盘，也将难以拒绝特朗普的塑造作用。

在保守政治行动会议的演讲中，特朗普开场就对听众表示“你们想我了吗？”而台下听众的热烈回应，也象征着特朗普在政治上回归的强势。2022年与2024年的选举距离目前尚有一段时间，共和党的参选布局也还未有眉目，但特朗普当前仍然是共和党不可缺少的领袖人物。未来特朗普可能扮演党内“造王者”的推动角色，也有可能再次投身选举，而不论是哪一种政治道路，都将意味着特朗普政治遗产在美国政坛的延续，甚至深化。他的卷土重来，目前看来毫无意外。

本文作者

陈定定 海国图智研究院院长、暨南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

朱信荣 海国图智研究院研究员

编辑 夏吉贵  审读 韩绍俊  审核 赵偲容

原文来源：读特专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