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中美地缘政治新战场：央行数字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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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吴世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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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在央行数字货币这一新兴地缘政治战场上，通过规避美元霸权最强大的武器——经济制裁，并与俄罗斯等合作伙伴制定国际金融体系的新规则，中国中央数字货币可以获得独特的战略优势。

图源/ Image Source: Nanopay

“央行数字货币”（central bank digital currency, CBDC）是中央银行发行的数字货币，其概念受到比特币的启发，但又不同于比特币。后者不是由国家发行的，缺乏政府宣称的法定货币地位。2008年，比特币的发明让加密货币成为了全球金融体系中的新成员。然而，比特币的极端波动性使其无法成为国际结算的媒介。与比特币不同的稳定币（stablecoins）是一种和外部稳定资产挂钩的加密货币，目前最常见的稳定货币形式是由中央银行发行的央行数字货币。

国际清算银行（BIS）2018年的调查发现，全球80%的中央银行都在从事央行数字货币的研究、试验或开发。过去一年，新冠病毒的蔓延引起了公众对现金可能传播病毒的担忧，增加了线上支付的需求，进一步促进了央行数字货币在不同国家的发展。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研究，发达国家在发展央行数字货币时更关注现金使用的减少，而新兴经济体则主要利用央行数字货币来增加其金融包容性。

早在2014年，中国就已经开始了央行数字货币的研发，目前在其全球领域中处于领先地位。在中美关系持续紧张的背景下，央行数字货币的发展可能会给中美地缘政治带来新的转折点。

一、中美央行数字

货币的发展进程

目前全球央行数字货币项目中，中国的央行数字货币（又名DC/EP）处于领先的地位。2019年末，中国正式开启了其央行数字货币的试点测试，成为首个推出大规模数字货币试点项目的国家。BIS将中国央行数字货币分类为“混合型”(hybrid) —— 在这种架构中，央行数字货币是对中央银行类似现金的直接债权，但通过私营部门管理面向客户的业务活动。通过利用商业银行和支付服务等中介机构提供实时支付服务，混合型央行数字货币可以极大地降低中央银行的风险集中度。

在中国高度数字化的经济和线上支付平台盛行的背景下，中国央行数字货币可以继续扩大移动支付的途径。2020年4月，中国央行数字货币试点已在深圳、苏州、成都、雄安进行。尽管其正式启动日期仍未发布，中国已经在“2022年冬奥会办公区”开始了央行数字货币的测试，体现出中国希望在明年的冬奥会上展示其数字货币技术的雄心。

相比之下，美国并未对中央数字货币给予显著的关注。目前美国加密货币的发展主要集中在Facebook研发的数字货币Diem（又名天秤币）上。通过Facebook高达24.5亿的全球用户群体，其数字货币有成为全球货币的巨大潜力。但是，美国监管部门对Facebook数据隐私保护缺陷的担忧，以及Diem对金融稳定性的威胁，导致该数字货币的发展在过去一年内停滞不前。然而近期，CoinDesk报告称，Diem将计划于2021年第1季度末推出。与此同时，美联储波士顿分行也展开了对中央数字货币的初步评估，但此分行表示央行数字货币的研发可能需要数年才能完成。去年十月，美国国会议员法兰西·希尔和比尔·福斯特，曾对美联储主席鲍威尔提出美国数字货币对保护美元地位的重要性。近期美国对央行数字货币的关注，不仅是对数字货币技术发展的追求，也是对央行数字货币挑战美元霸权地位的警惕。

二、中国央行数字货币

能否挑战美元霸权？

截至2019年，美元占所有国际债务的三分之二与高达90%的外汇交易额。美元的霸权使美国能够实施经济战中最有力的武器——金融制裁。通过掌控为全球约11000家金融机构提供服务的国际支付系统SWIFT，美国拥有限制任何国家参与国际金融体系的能力。例如2012年，在美国的施压下，SWIFT切断了伊朗与全球金融网络的联系。

尽管以美元为首的金融秩序多次在全球引起不满，在BIS三年一次的央行调查报告中，美元的影响力在过去六年仍然稳定增长（图1）。美元霸权的持久性不仅源于强大的市场需求，而且源于多国对美国领导地位以及其战略利益的信心。美国经济学家Barry Eichengreen的研究指出，军事联盟可以让美元在合作伙伴外汇储备中的份额提高约30%。在如此坚挺的美元霸权前，中国央行数字货币的发展有可能从三个方面维护并增强中国的战略优势。

首先，正如金融分析师Daryl Guppy所言，央行数字货币为全球结算系统提供了美元之外的替代方案，减轻经济制裁的负面影响。从经济战的角度看，中国央行数字货币可以允许交易在没有美元中介的情况下进行，有效地削弱美元霸权的惩罚能力。此外，中国央行数字货币可以降低美元在国际市场上的份额，在经济战中发挥积极的作用。目前，几乎所有的石油交易都是以美元进行的，如果可以通过央行数字货币在国际贸易交易中绕过美元，中国央行数字货币可能成为平衡美元霸权的关键工具。

第二，中国与其主要货币伙伴——俄罗斯、金砖五国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合作，可以加大其央行数字货币的战略优势。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刘英指出，对于和与美国存在地缘政治冲突的国家来说，与中国央行数字货币建立合作关系是有益的。通过促进中国与这些国家之间的跨境电子商务和国际贸易，中国央行数字货币可以加强区域资本市场的互动，巩固中国的区域领导力，以此逐渐减少美元的影响。

目前，“一带一路”的沿线国家和面临美国制裁的国家，如俄罗斯、伊朗和委内瑞拉等，已逐渐在贸易和投资交易中转向使用人民币。这些国家将从中国央行数字货币的发展中继续受益，使中国能够加大区域化合作的金融粘性。同样，中国与非洲国家日益增长的紧密关系，可以给予中国介入美元影响力持续减弱的领域的机会。福布斯（Forbes）作者Roger Huang认为，在许多非洲国家高通胀率和货币暴跌的情况下，如果中国央行数字货币可以在非洲不同货币体系之间拥有互操作的能力，中国或许可以领导这些领域脱离美元的掌控。

最后，中国央行数字货币目前领先的地位，为中国提供了极其重要的先发优势，可能给予中国制定国际金融体系新规则的机会。通过央行数字货币的发展，中国可以在更大的范围内继续推广其技术标准，例如5G的发展。以中国技术标准为中心的金融体系将进一步挑战美元霸权。

三、余论与总结

在央行数字货币这一新兴地缘政治战场上，通过规避美元霸权最强大的武器——经济制裁，并与俄罗斯等合作伙伴制定国际金融体系的新规则，中国中央数字货币可以获得独特的战略优势。前英格兰银行行长马克卡尼（Mark Carney）曾表态：“技术的发展可以打破防止现有全球储备货币被替代的保护层。”中国中央数字货币真正的影响还未成型，但其对美元地位潜在的威胁正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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