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政快评】切尼出局，特朗普仍然大权在握

刊物介绍

《美国政治追踪》是由海国图智研究院在2018年12月对《中美关系每日速递》改版后独家推出的美国研究刊物，通过对白宫内部动态、党派竞争动向、美国各州情况及中美关系发展趋势等问题的梳理和跟进，保持对美国内政的持续关注，并配合之后的大选预测。

本文作者：

郭雷   海国图智研究院研究助理

葛健豪 海国图智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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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府在近期又迎来了一场“人事变动”。利兹·切尼（Liz Cheney）在美东时间5月12日被共和党议员集体投票从众议院领导席位上开除。

利兹·切尼（Liz Cheney）是怀俄明国会大选区的众议员，同时也是众议院共和党协商会议议长，是仅次于少数党领袖及党鞭的共和党众议院“三把手”。她还是被誉为“最有权势的副总统”迪克·切尼的女儿。她在国会暴乱后公开谴责特朗普，并投票支持对特朗普的弹劾。此举让她的议长职位在此前就变得岌岌可危。在今年二月，特朗普直接要求众议院少数党领袖凯文·麦卡锡（Kevin McCarthy）将切尼从共和党众议院领导层行列中移除，但大部分的共和党众议员在当时投票反对了这一提议。不过，距离该决议还不到三个月，共和党就再次投票推翻了他们此前作出的决定。这种转向的发生，和特朗普及支持他的选民在共和党中的巨大影响力密切相关。在二月的投票后，切尼并未停止对特朗普的指责，继续表示特朗普所的“民主党窃取了他在2020年大选中的胜利”这一言论是子虚乌有，并在近期直接将特朗普定义成了共和党的面临的最大危机。这样的言论引起了大量共和党支持特朗普的选民的不满，并迫使共和党对切尼进行了第二次不信任投票。

如今，二次投票结果已出，切尼正式被共和党从领导层位置开除。切尼此次的失利标志着共和党继续向特朗普靠拢，任由党派在“特朗普化”的路径上越走越远。而已离开华府的特朗普仍然身处共和党政治的核心，以他仍旧强大的选民影响力继续对共和党的选举布局进行操盘。

图源：Politico-House Republicans brace for party clash over Cheney and Greene

开除切尼，共和党向特朗普的完全转向

共和党对于切尼的驱逐来得快而彻底。据悉，共和党众议员们仅在15分钟内就于闭门会议中做出了将切尼从党派领导层中开除的决定。而投票结果也是一边倒地反对切尼继续担任议长职位。但这样的决定实际上有悖于共和党此前的立场。因为在二月举行的相同主题会议中，共和党议员们曾以145票比65票这样的大选票差距决定留下切尼。而众议院的共和党第一、第二把手，少数党领袖凯文·麦卡锡以及共和党党鞭史蒂夫·斯卡利斯（Steve Scalise）在当时皆对留下切尼的决定表示了赞同，并声称这样的决定“让共和党更加强大（make Republican stronger）”。

是什么原因使共和党在不足三月的时间内，在切尼问题上发生如此大的立场转向？

一方面是因为，切尼持续的公开“反特“言论确实严重威胁到了共和党的党派正当性，迫使共和党在她与特朗普之间做出选择。国会暴乱后，切尼带头公开发声，表示特朗普是煽动暴乱的元凶，称他的行径是对“总统职位和美国宪法的最大背叛”，并支持对特朗普的弹劾。届时，民主党及自由派媒体就已经通过将切尼标榜为守护原则和正义的共和党持不同意见者，对共和党此前支持特朗普的行径进行了抨击，为共和党的声誉带来了负面影响。不过由于当时国会暴乱的余波未过，共和党为避免更多不利于其党派的舆论的滋生，而选择对批评特朗普的言论照单全收。甚至，许多共和党高层，包括麦卡锡和参议院少数党领袖米奇·麦康纳尔（Mitch McConnell）等也发声谴责特朗普以求自保。这也就使切尼在当初的倾向还在党派可接受的范围内。

但在近期，切尼的公开“反特“发言随着特朗普及其支持者对于2020大选结果的不断否认而进一步升级。切尼甚至在华盛顿邮报上发布了一篇名为《站在转折点上的共和党，历史将见证一切（The GOP is at a turning point. History is watching us.）》的评论，言辞犀利地指出共和党目前深陷在对于特朗普的个人崇拜中，正在与作为其核心思想的保守主义相脱离。一词一句中无不指责共和党正走在错误的历史轨道上。切尼这样的高调“反水”显然已超出了共和党的接受范围。继续接纳切尼就代表共和党承认自身已经犯下了“历史性错误”，需要与特朗普彻底撇清关系。而还在享受特朗普所带来的“支持率红利”的共和党无法踏出这一步，所以驱逐切尼就变成了现在共和党的必然选择。

另一方面，随着共和党越来越坚定地走在“特朗普化”的道路上，共和党通过开除切尼向特朗普和其支持者“示忠”，以此完成和特朗普的更深层绑定。笔者看来，共和党此前在用时间检验一个问题，那就是煽动国会山暴乱会对特朗普的支持率带来什么影响？并且想根据该问题的答案来考虑是否还要将党派命运与特朗普继续绑定。这也就是为何在暴乱刚发生后的一段时间里，部分共和党高层的态度显得极为反复，未明确表明自己在特朗普问题上的态度。以麦卡锡为例，他在今年2月6日刚刚支持继续将切尼留在协商会议议长位置上的这一决定，却又在不到20天后于保守派政治行动大会（Conservative Political Action Conference – CPAC）上为特朗普站台。

不过，因特朗普坚决不承认2020大选结果，他和切尼的争端在三、四月持续发酵。而共和党在此过程中，也逐渐发现国会暴乱事件并未对特朗普的支持率产生过多负面影响。甚至，仍有超过60%的共和党选民相信特朗普宣扬的“拜登窃取了他的胜利”一说，并选择继续支持特朗普。相比之下，指责特朗普的切尼却在怀俄明遭遇了支持率的大幅度缩水。有近一半的原先支持切尼的选民表示因为切尼对特朗普的“不忠”，将不会再为切尼投票。显然，与特朗普为伍在短期内都将是帮助共和党及其议员维持及获得支持率的一大方式。也正因如此，以拿下2022年中期选举乃至2024年大选的胜利为目标的共和党选择继续让党派走在“特朗普化”的路径上。通过开除切尼，和特朗普进一步绑定，稳固选民的支持。

而共和党信任立场偏左的“挺特人士”接任切尼留下的议长空位，进一步证明特朗普在共和党内的影响力几乎没有减损。特朗普在四月就开始公开支持让纽约州共和党众议员伊利斯·斯特凡尼克（Elise Stefanik）顶替切尼的位置。但有趣的是，斯特凡尼克其实算是一个共和党左派。她曾支持女性堕胎及性少数群体的权益，在保守议题上根本无法像切尼那样做到和特朗普的立场高度重合。特朗普想把她提拔到党派领袖位置上，完全是因为斯特凡尼克在两次弹劾案中皆为他辩护，证明了自己对特朗普的忠诚。而共和党众议员们似乎也打算无视斯特凡尼克的左派投票记录，将其提拔到共和党领导层的位置上。众议院少数党领袖麦卡锡、党鞭斯卡利斯以及大多数共和党众议员都对斯特凡尼克接任共和党众议院三把手一事表示欢迎，俨然将对于特朗普的忠诚设为了共和党人晋升的唯一标准。这一现象也证明共和党目前还将把特朗普作为其党派核心，也因此在左右其选举布局一事上赋予了特朗普极大的政治能量。

图源：Watertown Daily Times

右一为伊利斯·斯特凡尼克

特朗普已成共和党选举布局“操盘手”

实际上，因为其残留影响力不可能轻易被消除，特朗普早已注会定成为影响共和党2022年中期选举布局，乃至2024年大选布局的关键因素。可以说，对于切尼的驱逐只是共和党在其站队特朗普这一事实上的一个明确表态，而非是党派的态度转折点。而笔者认为，特朗普也深悉自身在共和党中的巨大影响力，并已经着手对2022年中期选举进行操盘。

特朗普的一大计划就是完全将切尼以及支持弹劾他的“共和党叛徒”们从国会中剔除，并为达到该目的发起了主动的攻势。特朗普承诺将派出小唐纳德·特朗普在2022年将亲临怀俄明，与切尼在众议员中期选举中竞争。同时，特朗普公开支持其负责总统业务的副竞选经理麦克斯·米勒（Max Miller）在2022年挑战冈萨雷斯持有的俄亥俄州第16选区众议员的席位。而冈萨雷斯曾是支持弹劾特朗普的17位共和党国会议员之一。

在特朗普对于中期选举的主动操盘外，共和党及特朗普的支持者也在帮助其完成对于选举的“间接操盘”。首先，选择与特朗普深度绑定的共和党将会直接筛选掉不支持特朗普的候选人，因此除部分参选的在任议员外，共和党支持的中期选举候选人恐怕将多是被特朗普言论吸引的右翼民粹人士。其次，受到驱逐切尼事件鼓舞的特朗普支持者将可能会自发加入中期选举的角逐中，再在共和党的中期选举布局中注入更多“挺特”的声音。例如，前阿富汗战争老兵，共和党人汤姆·诺顿（Tom Norton）就表示他将自费16万美金参与到2022年密歇根州的中期竞选中，以此“肃清”共和党内背叛特朗普的叛徒，重振共和党声誉。

结语

切尼出局，标志着特朗普仍然“大权在握”。而共和党继续以特朗普核心，确实是因为其需要在之后的选举中继续依赖特朗普之于选民的强大影响力。不过，共和党似乎在其“特朗普化”的进程中选择性地无视了一个重要问题：“后特朗普时代”必会来临，而全面倒向特朗普的共和党将如何应对？没了特朗普，共和党产生党内分裂的可能性不小，甚至在两党“大极化”的背景下，出现共和党党内的“小极化” 。

切尼可能也是意识到了这一问题的存在，才会如此彻底地与特朗普做切割。全然将特朗普作为党派发展的核心毕竟不是共和党的长久之计。特朗普极端且不可控的言论及行动将可能随时为其自身和共和党带来反噬。如果这种情况在未来发生，作为共和党“反特第一人”的切尼将可能因此在之后的选举中反而因此获得相当的优势。从这个意义上而言，已被共和党“抛弃”切尼的政治潜力依然不容小视。

切尼仍将参加2022年的中期选举，并且没有放弃在2024年参与总统竞选的可能性。所以切尼、特朗普以及共和党在这两场竞选中到底将何去何从，值得我们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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