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政快评】美俄大战，剑指乌克兰？

刊物介绍

《美国政治追踪》是由海国图智研究院在2018年12月对《中美关系每日速递》改版后独家推出的美国研究刊物，作为对2020大选追踪的前期产品，通过对白宫内部动态、党派竞争动向、美国各州情况及中美关系发展趋势等问题的梳理和跟进，保持对美国内政的持续关注，并配合之后的大选预测。

本文作者：

池佳曈 海国图智研究院研究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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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克兰作为美俄关系的影响因素，是拜登政府的重要筹码。拜登在处理乌克兰事务方面经验丰富，担任副总统时曾六次出访乌克兰。拜登上台后，美俄关系持续紧张，拜登政府在乌克兰东部局势问题上对俄采取攻势。5月6日，美国国务卿布林肯访问乌克兰，代表拜登在两国伙伴关系及主权、领土完整与独立上对乌克兰政府作出承诺，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也表达了与其合作的意愿。过去半个多月以来，乌克兰东部局势一度紧张，俄乌分别指责对方在两国边境集结军队，美国则多次联合欧洲盟国密集发声支持乌克兰。不过拜登称，虽然俄罗斯在乌克兰边境集结军队，但这并不影响他与普京会面的意愿，他有信心能在6月访欧时与普京会晤。本文将在分析美国的对乌政策目的与效果的前提条件下，进一步预测美俄关系的前景。

图源：The New York Times

一、乌克兰——美俄冲突的战场

乌克兰地处地缘政治的支轴，既是美国的战略支点地区又是俄罗斯抗衡美国的前沿阵地。对于俄罗斯来说，乌克兰在政治层面是其确保西部安全的战略屏障与实现复兴的战略支点，经济层面是俄罗斯通往欧洲的陆地走廊，文化层面上首都基辅是俄罗斯文明的发祥地。布热津斯基曾直言，“乌克兰是欧亚棋盘上的重要地带……没有乌克兰，俄罗斯就不再是一个欧亚帝国，其地缘战略将受到极大限制。”苏联解体后，美国对俄罗斯的核心政策是对其进行遏制和削弱，掌控乌克兰则是美国“限俄”、“弱俄”的重要战略举措。

自2014年乌克兰亚努科维奇政府暂停与欧盟签订联系国协定后，美国促进乌克兰“西进”的战略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击。于是美国借反对派与政府产生冲突的时机，掀起舆论战向乌克兰政府施压，迫使亲俄的亚努科维奇政府妥协。在美国片面支持反对派的情形下，独立广场抗议活动不断升级，乌克兰危机由此发生。最终反对派夺取政权，得到了美国的支持与承认。2014年3月，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促使顿巴斯地区的分离主义浪潮迭起，要求成立独立于由亲欧派掌权的乌克兰的共和国。俄罗斯与乌克兰于2015年达成明斯克协议，确认双方停火并赋予顿巴斯地区特殊自治地位。乌克兰和北约坚持全面停火后再推进该协议的政治内容，俄罗斯则指责乌克兰未能履行其政治承诺，各方的立场分歧为新的危机埋下隐患。

二、“修复”与“加强”：拜登政府对乌具体措施

乌克兰危机发生后，新任总统波罗申科并未明显改变政治衰败的现状，引发人民不满。2019年，毫无从政经验的喜剧演员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参加竞选，他出演的讽刺剧目《人民的仆人》表达对于腐败问题的坚定立场，其形象也深入人心，最终泽连斯基以73.4%的绝对优势取得选举胜利。特朗普与泽连斯基等“政治素人”的当选是民粹主义兴起的具体表现，二人在个人特色与执政风格上十分相似，但却未能达成有效合作，泽连斯基的“热脸”贴上了特朗普的“冷屁股”。这位新任乌克兰总统将顿巴斯停战作为主要目标，希望得到美国的帮助，并向特朗普宣扬“大和平缔造者”的观点，但特朗普政府似乎并不领情，不仅冻结对乌军事援助，此后发生的“通乌门”事件更令两国关系陷入尴尬境地。

2019年7月中旬，特朗普以乌克兰军政腐败为由下令冻结美国国会已授权的近四亿美元的军事援助，对于乌克兰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通乌门”发生后，特朗普对于乌克兰的立场进一步显露，他发掘拜登政治污点的努力远胜于对乌克兰的关切。负责乌克兰和平谈判的美国特使沃尔克曾经定期访问基辅，与欧盟国家保持密切联系以协调对乌克兰的支持，然而自2019年9月27日沃尔克辞职以来，特朗普政府一直没有任命继任者。此后特朗普虽然曾一度表示允许解冻资金向乌克兰划拨军事援助，但这笔款项却尚未成功转接。特朗普手握援助的筹码，但其拖沓不定无疑给乌克兰与俄罗斯的接近创造了条件。

特朗普时期乌克兰问题曾一度受到淡化，但拜登政府对其重视程度大大提升。拜登与乌克兰渊源颇深，从加强在欧洲地区安全事务中存在感和影响力的政策方向到担任副总统期间的六次访问，都彰显了拜登对乌克兰的了解与重视。

图源：The New York Times

拜登政府乌克兰政策框架可概括为以下三点：第一，与盟友共同“声援”乌克兰。北约秘书长延斯·斯托尔滕贝格（Jens Stoltenberg）对俄罗斯在与乌克兰接壤的边境地区不断增加的军事存在表示关切，称其“原因不明且不合理”。第二，向乌克兰提供军事援助，帮助其应对俄罗斯威胁。布林肯在布鲁塞尔会见了北约盟友，并与乌克兰外长库列巴（Dmytro Kuleba）举行了单独会面。北约已在持续为乌克兰方面提供援助，虽然乌克兰尚未成为北约成员国，但已经通过各种渠道获得了“标枪”反坦克导弹等西方武器。第三，敦促乌克兰总统解决内部贪污行为，制裁乌克兰的主要寡头。布林肯访乌期间，重申美国要求改变乌克兰的腐败政治制度的呼吁。今年三月，拜登政府宣布制裁乌克兰石油和媒体巨头科洛默斯基(Kolomoisky)，冻结了他的商业房地产资产。

而正是乌克兰和美国以及北约的再次接近使得俄罗斯采取了相应的施压反制行动，俄方的行动在很大程度上选择了顿巴斯作为突破口，从而使得俄罗斯军队再次在乌克兰东部边界以及克里米亚集结，引发了人们对重新爆发战争的担忧，这种情形与七年前如出一辙。

三、拜登政府的乌克兰政策意欲何为

外交政策层面，拜登对于乌克兰问题的坚定立场是强化美国外交政策的表现，在特朗普时期的“混乱”之后无疑带有“拨乱反正”的色彩。拜登政府的战略核心在于团结北约成员国对抗俄罗斯，与主要亚洲盟友日本、印度以及澳大利亚（与美国并称四国机制）对抗中国。特朗普政府时期的频频“退群”使得美国盟友关系受到极大损害，拜登政府将协调对乌政策作为团结盟友的切入点，修复跨大西洋伙伴关系。为了支持乌克兰，拜登政府逆转了前总统特朗普有关从德国撤军的决定。与此同时，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和国务卿布林肯访问了欧洲国家，奥斯汀宣布美国还将向德国增派500名军人。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在被问及是不是为了向俄罗斯传递信息时表示，这是在“向北约发出信号”以展现美国对跨大西洋联盟和对德国的承诺。

国家利益层面，拜登政府对乌克兰的坚定支持是遏制俄罗斯地缘政治影响、确保欧洲局势稳定的重要举措。乌克兰战争是当今欧洲唯一的活跃冲突，争端背后，俄罗斯的矛头指向的并非只是乌克兰，更是其背后的西方国家。乌克兰处于俄罗斯与欧盟和北约等机构之间的交汇处，北约成员国波兰、罗马尼亚、斯洛伐克、匈牙利均与乌克兰接壤，美国与欧洲通过支持乌克兰建立维持自身与盟友安全的屏障。在拜登及其盟友的亲乌立场下，乌克兰外交大臣库列巴曾明确表示对于美国和北约的支持的感谢，面对俄罗斯的进攻态势，乌克兰很可能寻求加入北约，这不仅将进一步向东扩大北约的政治版图，也将极大挤压俄罗斯战略空间。

国际规则层面，拜登政府意在维护并加强美国为主导的自由主义国际秩序。美国认为俄罗斯在顿巴斯地区的所作所为是对关于边界的国际准则的漠视，以规则为基础的国际秩序的未来取决于俄罗斯是否从乌克兰撤军，除非对于国际规则的遵守重新建立，否则国际安全将受到威胁。同时美国自认为道德领袖与民主的捍卫者，对于乌克兰争取民主与独立负有道义上的责任。拜登曾在2015年敦促乌克兰议会推动变革，并表示：“全世界热爱自由的人民的希望与民主的乌克兰同在。”时至今日拜登的态度未曾改变，美国国务院称布林肯访乌是“全球民主防御的一部分”。布林肯访问乌克兰之前，拜登曾声明面对俄罗斯的不断侵略，美国将坚定不移地支持乌克兰的主权和领土完整。

四、效果与前景

乌克兰争端的背后，是美俄两国的战略争夺。与特朗普时期缓和美俄关系不同，拜登上任以来便一直试图表达对俄罗斯的坚定立场。就职典礼后的第二天，他下令对俄罗斯在影响着成千上万家公司和政府机构的太阳风黑客事件中的角色进行一次审查。在反对派领袖纳瓦尼被捕后，沙利文警告说：“与上届政府不同，我们将采取步骤使俄罗斯对它所进行的一系列恶性活动负责。”

拜登针对乌克兰问题的强硬立场意在向俄罗斯施压，为六月召开的美俄峰会积累谈判筹码。两国尽管关系冷淡，但仍在争取就双方总统举行峰会取得一致。拜登曾表示期待下个月与普京的会晤，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Sergei Lavrov）也称，克里姆林宫“正面”接受了拜登提出的首脑会议提议。此次峰会对于美俄关系走向具有重要影响，这将是自2018年以来两国之间的首次峰会，也是拜登担任总统以来的首次峰会。在上一次美俄首脑会议期间，双方讨论了俄罗斯被指控干预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以及两国之间的紧张关系，特朗普在会议上的讲话受到抨击，两国关系恶化。能否把握此次峰会的机会，对于拜登执政期间的美俄关系走向具有指导性作用。俄罗斯最近针对乌克兰问题释放出明显信号，即莫斯科站在乌克兰的分裂地区一边，但与此同时也声称并未直接参与冲突。拜登政府对于乌克兰的坚定立场无疑将对俄罗斯形成压力，有利于美国通过强制性外交达成更多政治目的。

拜登在担任副总统时期曾在美国与乌克兰的交往中发挥领导作用，他十分清楚乌克兰问题的解决并非一蹴而就，需要长时期的投入与规划。未来，拜登政府对于乌克兰的支持将更高水平、更加坚定。拜登政府未来极有可能填补特朗普时期赴乌克兰和平谈判特使一职的空缺，作出新的人事任命以与法国、德国、英国乃至欧盟及其他西方国家就对于乌克兰的支持和对俄罗斯的制裁进行协调。未来，美国对于乌克兰事务的参与或将采取“诺曼底模式”（2014年6月，法国借纪念诺曼底登陆70周年之际，邀请俄罗斯、德国、乌克兰首脑在诺曼底就乌克兰局势进行磋商），直接通过领导人峰会协调各方立场。

五、结论

过去一个多月中乌克兰顿巴斯地区出现的争端，对于美国而言与七年前不无相似。拜登通过联合盟友“声援”乌克兰、提供军事援助、支持反腐并制裁寡头的方式表明对乌克兰的坚定支持，意在外交政策方面修复盟友关系，维护国家安全与利益和加强美国领导的国际秩序。这些政策的施行能够为美国在六月的美俄峰会中积累谈判筹码，以强制性外交手段争取俄罗斯让步。但与此同时美俄之间同样存在核军控等潜在合作领域，双边关系的前景在峰会之后将进一步清晰。未来，拜登政府对于乌克兰的支持或将更高水平、更加坚定。

审校：葛健豪 郭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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