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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淮诗典1594期||后浪百期之赵汗青

长淮诗典 长淮诗典 2024-05-23



·CHANGHUAI POETRY CANON RISING STAR

在比她还小的年纪,我就开始

坐在有声的书名号里,思考热带。



---《芒果树黄熟的街道》赵汗青



本期组稿 编辑:乔一水

HOU LANG 诗人简介


赵汗青

山东烟台人,1997年6月生,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文艺学硕士在读。本科毕业于北大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曾入选第十三届星星大学生诗歌夏令营,获第十一届中国校园“双十佳”十佳校园诗人奖。作品见于《星星》《诗歌月刊》《诗林》《中国校园文学》《散文诗世界》《青春》等。



赵汗青的诗/ HouLangBaiQi




芒果树黄熟的街道

 

挨得太紧的骑楼像一对书名号。

我,站在窗前。抬手

擦拭我的空旷。一个烟火气的时刻。一首

咬字清冽的粤语歌,从我的楼下

烟波一般升起

 

我的面前应该有一道河岸

大船搁浅成一艘,背阴于亚热带的楼房

湄公河啊,何其妩媚。水声蒸腾出一枚

唇形的梦,印在道别的玻璃窗上

 

当时她还未完成。

两片混沌的轮廓微启着

圆钝钝的情话:

L'amant,mon amant.

音节暧昧成两颗带白气的糯米团子。唔……嗯。

一点点被消化的街市声,开始浸泡我

卧室里的岑寂。即使没有《吴哥窟》的旋律

这也是最适合情人在夏天

穴居的岩洞。用力,我拉开窗

戳破这最后一场柏拉图

 

闹市音像哗哗作响的百叶帘,当胸涌入我

默然如四壁的怀抱。看,连夏至的黄昏

都无法启蒙这座自甘沉溺的半岛

我的《情人》,仰卧在我身后的床上

轻轻拆下身上的书名号。

一个够美的人,脱衣都如同翻书

看他衣衫褪尽,就像

观赏白雪如何在你面前

卒章显志。结束后,可以再回味一遍

这出芒果味的中篇小说。配着故事

呼吸古铜色的空气,揉皱凝脂样的床单

把湿滑的思想,写上

布满汗珠的纸张。光影错落里

他有黄种人的腿和白种人的肩膀

沉睡,像两滴混血融进雨水

 

在比她还小的年纪,我就开始

坐在有声的书名号里,思考热带。思考它

单纯的怯懦、静穆的放荡。椰林里赤脚跑出

连衣裙的夏娃,她带着滚烫的肺腑

肺腑外是形同虚设的冬天。冬天与肺腑之间

是永远缺席的肉体

它缺席成一座没有信仰的寺庙

它缺席如一个曾停泊于热带的男人

 

我漫步在芒果树黄熟的街道,漫步在

永远会在下个路口到来的西贡。

抬起头,青青的枝叶里一盏盏

从不会因白昼而熄灭的

甜甜的灯。每个角落里都有歌声袅袅,像东南亚

丰沛的、袅袅的河水。我想这袅袅的世界

脱掉下半身的纱裙,飞鸟一样

飞往悠远的天空

 



泸州细腰

 

大老远的,我就望见了你——前凸对仗着后翘

惟余一搦细腰,在阴雨的江城

扣题纤云弄巧。天呐,一夜之间,好多楚王

像捉拿孙猴子那日下凡的天兵天将

纷纷跌落地表。失足的男人

在水草间,高一声,低一声

美人儿,你正好就着这男中音洗洗脚

 

秋意凉,衣衫薄,外凉内薄得

像一颗男人的心,被我们压马路的步伐

踩在脚下——让他隽永!让他深刻

让他刻骨铭心。“你在这儿好生不朽着——

小姐妹,且吃茶去。”你的杨枝甘露是中秋月色

被劲歌热舞的嫦娥,拿高跟鞋捣得稀碎

我炯炯的黑糖珍珠像戴了特大号美瞳

在我寡淡的食道里顾盼生姿。自拍时

我们仅需15%的湖光来给

这两座浅笑的山色加滤镜。看——

我的酒窝深远,你的鼻梁高远

两双眉毛连在一起,就是好一抹

平远的川西平原

 

不只要美美与共。还要细细商量,丑

在我们女儿国的刑期

有的刺配胯下,有的游春示众

有的被我们切片精修,装裱成美甲贴上的琥珀

我们左手捧着甜,右手拎着辣

清秋正在凉拌你我头顶的月色

等睡着后,为我的梦宴送上夜宵。

 

——赠蔡英明



 

泸州小野猫

 

第一次,你灵巧地从

比我更低的空气中溜过

我突然想捉住你问问:这里的氧气

是不是比我能闻到的

更甜?再次见到你时,我感到

灵巧这个词在你面前都

笨蹄笨爪——它该长出驱蚊扑蝶的尾巴

有着喵喵叫的读音,再盖上一个

尖耳朵、蘑菇头的笔帽

 

当阳光慷慨如自助餐时,你端着瓷盘

从我身旁曳过。上面是:

酸辣猫薄荷、泡椒生骨肉和

不限量的麻婆猫条。你说你怕生,只在

熟人面前,露出嗤嗤的白肚皮。更多时候

你喜欢在人群里蜷着

或者在诗歌里“绻”着,舔舐一个个

柔软的绞丝旁

 

一直没告诉你:我酷爱甜食。那些

软糯的茉香的Q弹的

美,常年在我齿牙间

奔袭如山东快板。所以,我垂涎你的笔名

觉得它该如两颗炖得哈欠的薏仁,缓慢磨蹭

四月的暖。我把它拈进胃里,让记忆的耳垂

同它清香的鬓角厮磨

 

女娲抟土造人,再抟酒糟

造小野猫。你的才华是比馥郁

更简笔的酒香,引得缪斯都放下梳子

蹲地来挠你刚摘下

伊丽莎白圈的下巴。你满意地打了个滚

从她转向我。而我则会心地掏出诗歌——你

最包浆的逗猫棒。

 

——致闲芢

 



他点起一支戴笔帽的烟

 

迟到后,我坐进他的课堂,呼吸着自己:

嗯……有两只小鼹鼠,正在我的耳根里

窝藏香橙。没错,这清爽的橙花味香水

令我闻起来像一位

该在凡尔赛宫里剖瓜切菜的仕女。而此刻

本高贵的18世纪遗孤,却要迎着投影仪

欺君罔上的目光,问好断头台似的

垂下脖颈,演习不曾欺师灭祖的纯良——

 

同学A是资深PPT朗诵家,妇女解放的历史

在她缜密的声线中,暗牖悬蛛网

同学B是难得的相声表演艺人,同旧报刊里

唾星四溅的青年,展开激烈如湘菜的

群口社交。我知道,未来的幼发拉底河学者

将在他们当中诞生。睡莲出水般

拔泥而起,盛开一场长聘制的不朽

流芳到,3021年的博士,也要捧读

他们楔形泥板上的C刊

 

男教授都曾闺名路易,在竹简上

烫下虫蛀的太阳。女先生们笔名玛丽

傍身的学识,厚实过奶油蕾丝的衬裙

我眺望着白板,用眼睛推开一扇窗

窗外,我的第一代师兄们,正在弃笔从农

栽种象形的稻田。房东女儿,是吹尺八的海妖

而英雄的笔者,小楼如战壕,墙皮掉落了

就是碗口大的枪眼。把烟丝和落发一起

卷成上好的“烟士披里纯”牌香烟

补偿无酒可饮的昨夜

 

窗的这一岸,我的教授倚窗默然。春天的他

英俊得突然很20年代。我坚信,他学识渊博

青春抖擞,定是曾跟新月派一起打过水

和创造社一起刷过牙。刚和鲁郭茅一起撸过猫

就去酒吧里,搭讪巴老曹。我走上前

想闻到他与我同样甘冽的香水味

想套出与19世纪接头的暗号。结果

他点起一支戴笔帽的烟,说:

“干不了,谢谢。”

 



1897,或毕业歌

 

如果你生于1897,一个尚不存在我的母校的

空旷的年代。比空旷更寂寥的,是你都不知道

这,也将是你的母校。王府遥映着荒草

我们的母校如蚕叶上的幽灵,拖着残阳的血渍

千疮百孔地游荡

 

一岁时你缩在乳母胸口,来到我错过四年的

蓝绿色地铁站。第一次目击鲜血的你

觉得它跟日落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向上,一个向下

一同降落的还有垂帘般的校门,如刽子手怀里

钝锉的断头台。你吮着笋尖一样细嫩的小手指

把肃杀秋声嚼得奶声奶气

 

1912年,我21岁的时候,你才15岁

与荡妇同名的双脚和书签似的短发,立在申报的

正反两面。战舰如海葬的鲸鱼,成群结队

破釜沉舟。你的小船刚刚挂起面朝着扶桑的帆

我的归舟却早已沉在浮梁水底

长江铮铮的珊瑚,每一朵都是我不得不爱的枯骨

低头,深深吻向襁褓中的牌坊

还君明珠,不如还君明月光:

孩子……哦,好吧,弟弟:你未来的母校里,依旧会有桃花

缀点于水榭高楼,像在谧谧夏夜里

躲手绢的萤火虫。月白色的衫子有什么难以忘怀?

只要走得够远,你甚至还会见到

月白色的眼睛

 

1936年,我18岁的时候,你39岁

红砖黛瓦的民国,师生恋像无数花径未扫里

丛生的鹅卵石。再多酒,再多桥,再多云

都与我们无关——先生,我们去看雪吧?

对,“何时杖尔看南雪”的那个雪

也是历史从今以后,最后一场地道的红楼飞雪

我在国文门学到的,全是天文知识:比如一千年

青天里的太阳和月亮,才会碰头一次

上回的是李杜,下一轮的金风玉露

用的是年号还是公元纪年?死神替我推着你的摇椅

告诉我:红上衣要配红裙子。不然阳关千叠

我要认不出你了。

先生,我再也不看文学史了

谁说死亡就比白头更迟?都是骗人的

我和梅花,都不相信

 

1952年,你55岁的时候,我19岁

沙暖睡着的鸳鸯被迁徙到清冷湖畔

喝着民主国奶粉长大的我,直到骨质变成骨殖

也不懂猜忌与背叛,何以成了人类磨牙时的口粮

我法律上的“爱人”是你生死簿上的凶手

换句话说:我的丈夫,是你的儿子

历史出奇的讽刺:新文化的阵营,最终还是要归根

旧王朝的园林——这难道不是不伦?

楼船画桥早已葬身烈火

我脚下的石舫,是皇室的最后一颗舍利

跳下去的那一刻,我迟疑了:不是怕水冷

而是怕湖底的旗头与花翎,仍要竖着殉节殉国的吊梢眼

演绎阴间的“人言可畏”。于是,入水的时候我反复念诵

一个最暧昧的“殉道者”的自谓

我只能在心里记住,一个你都不知道的

殉情人的身份——千秋万载,都不会名正言顺

 

春草渌水,我赤脚踩在苔藓未干的额发上

提着两只温顺的白鸽子。远远看到你也光着脚

迎面走来,手上是两朵展翅的白玉兰

晚霞氤氲中,你我唯一信任的香气

只是洗发水潮湿的余韵,浑然不知什么叫

千古流芳。自由的单车从无数黑夜里喧嚣而过

只有我们的几位老师,还在固执地写竖排繁体

还在不懂事地,传授一些唐诗宋词里的春天

1984年,你20岁的时候,我也20岁

你低头对我说:

“等了你一百年,你终于来了。

 



九宗罪

 

整个爱尔兰都在下雪。

听觉想起这一句时,她正在白布单上展成一床

此起彼伏的雪。循环的歌声蹭得空气也

摩擦生热。出轨、倒带,把雪脱落成雪白

把音符脱成两片唇形的孤男寡女

用西半球音韵相呴以湿

……?好像真是这样:全球酒店的床单

都是白色的。换句话说:地球上

每张无定所的床,都是爱尔兰。

 

一月,她对着空窗打字

十指躁动成烟花,揉搓

弹拨,再把褶皱的夜色,折叠成

藏着糖果色引信的礼物盒:

诗人,完稿的日子,是我为你选定的情人节

你是青年时就住在历史里的人。是

俊朗的诱惑,妩媚的侠客,风萧萧兮的垂柳

我用带酒窝的笔在满纸的笔锋和藏锋中寻找

你含蓄的嘴唇——读书人的吻能叫接吻吗?

那得叫“唇吻遒会”!我要把你写成一棵树

所有长叶子的骨节,都长满云纹的千纸鹤

自己扇动春风。于是,她在冬风里

点燃他送的音乐小火炉。一开口

山河就匍匐成风笛的腹部:

啊……原来汉语的遗腹子

也喜欢爱尔兰

 

五月,她为因十指相扣

而单手开车的作家选曲。这几日春雨绵绵得像

头顶晾了根回归线,正好用这

靠近北极圈的懒音,逼净我们身体里

最后还年轻的水分

“听出来了吗?”

“……是我第一次给你分享的……?”“是。”

是分享,是背叛,是知错不改的时间

是第一次。不轨的默契一旦弃影成三

就会缜密成钻石最不合时宜的切面

是我来晚了吗?像晚来天欲雪一样晚?

唉,诗人,难怪你喜欢爱尔兰。

 

躺在爱尔兰的土地上,黑发的情人问她:

“那他一般叫你什么?”

“小梳。”

“‘小梳,我对不起你。’”

“‘诗人,我爱你。’”神圣的短句最适合用来

口是心非,正如床头箕坐的美人,决定后半夜

用樱桃味的太初有言,滋润干涸的耳廓:

你是肌肉记忆的诗。象形的汗

滴满星空与枕套,我闭上眼

浑身都是夜盲症,只能用抚摸

读透你身上一寸寸柔软滑腻的山河

 

黑暗中,莎乐美对道格拉斯说:

“再来一回”。就像那些动人的女子

在诗中对他所说的

 

注:9 Crimes(《九宗罪》)为爱尔兰音乐诗人Damien Rice的经典名曲

 



澳门丽人

 

你是西装亭亭的李嘉欣。笔直地走过

常年节食的街道,九轻一重的脚尖喘出大舌音

高跟鞋听了都自惭形秽

 

你是高挑了,又高挑的张国荣。我要借你

高瞻不远瞩眼睛,窃走一个个,春天

藏在高处的秘密。比如,哪只最贪睡的鸽子

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睡成了毛茸茸的白玉兰

我抱着你,上下其口,如树懒挂住

一棵桂花味桉树

 

我有时又期待你是蛋挞馅的。Q弹的皮肤熟透出

焦糖色的吻痕。你馥郁,但是不流心

常年在热带的风里,揣紧那颗

亚寒带不落叶的心脏。你缺盐少糖的性情活该征服

一切添油加醋的风情。除了红海的斗篷

还有地中海的纱巾,都是你衣柜里

柜门不迈的荡妇

 

你在酒吧里不饮酒。那一刻,你是

领带漉酒的林青霞。酒馆在你的眼睛里

流淌成水族馆。扑棱棱的鸡尾酒,被透视成

圆汩汩的孔雀尾酒。套上短裤

你的大腿是我的殖民地。你割地,我赔款

炎炎的月光下,你脱下教堂一样

洁白的衬衫,身躯皎洁

如烈火后依然贞洁的牌坊

 



痛苦的15岁

 

这世道不好了。我娇嫩的15岁,竟开启于9月1号

它不是生日——我的八字还没那么衰飒。它也不是某个

坠入爱河的纪念日,这些日剧调调的叙事

凭什么会与我有染?9月1号

开学了啊!举国点灯如点蜡,收拾书包

壮烈过收拾旧山河。扎马尾的妹妹们千红一哭

寸头的好哥哥万艳同悲。

我知道,我是一个又将

输在起跑线上的人——语数外的练习册都

雪白如贞操,理化生的思路全荒唐若《巴黎合约》

 

这世道不好了,于是我在上路前饥渴地吞咽

《青蛇》这本媚艳的文学断头饭

诶,你说:青蛇和白蛇会不会在字里

厮杀出一碗青椒炒白菜的蛇羹?

语文老师告诉我:这问题和美一样超纲

生物太婆讥笑我想法跟真理一般虚妄

上邪!是不是得让我喊出一句“老天爷啊!”

你才能听懂我每晚都想焚书祭神的

虔诚呼告?每一秒,我都渴望逃脱这座

青春与槐花织就的监狱,如同

身高想逃脱我低矮的肉身

 

三氧化二铁和春江花月夜

总在我桌前,翻滚不伦的床戏

他们流出的体液质地独特,是我

从早自习长眠到放学的口水

文曲星可鉴,这远比泪水汗水

更动人。我像翘课购入的班得瑞唱片一样

闭锁在暗无天日的CD机

被循环出圆周率的刻痕。拉满脑筋

高射纸条的铁饼,全班

民主选举出了双马尾的斥候,踏月

传送违纪的波霸奶茶。咕嘟咕嘟

为我的肠胃输送多糖的情书

 

我桀骜的大学老师曾言:“一滩浑浊的树影

像鼻涕被擤在了窗外。”*而此时,翘首的街灯

像秋天尿遁时留在墙上的罪证

这世道不好了。这世道

风雨如晦,鸡鸣催命

只有北方的中学生,方能领会

在夜色中被运往校园,又在夜色中被运回的

“青春期限定极夜”。往来于十三陵

亦不过如此。每周五最大的假释是

啃食寡淡如野草但却

昂贵若绿色美钞的三明治。耶稣受难的日子

我在学习,耶稣复活的日期我仍

 不得超度。我咽下成垛的书籍,咽下

那柔滑护眼的木材。期待

盲肠里的鲁滨逊能挥起铁锤

早日为我造好一艘驶向自由的渡船。

 

*出自姜涛《毕业歌》

 



摇粒绒哀怨的舞蹈

 

你的故乡和我的故乡

都三面环海

丹麦的女儿耗干了它太多的痴情

于是海再也养不出一条,从一而终的美人鱼

海洋生物的骨灰落叶归根

浮白的泡沫积在海上,为熄灭的啤酒

下了一场,好生窈窕的雪

 

飞燕合德,祸国的腰肢大多产自中原

可你读过伊甸的童话,知道它更可能是:搁浅的尾巴

无骨的刀刃,碎开岩石的风把鲛人抟进手掌

揉成残疾却温润的珍珠手帕

 

舞姬的前身是一条未被劈开的孔雀尾

故而生命中的很多东西,本就不该成双——耳洞、身影

迈向你的舞鞋,怀璧其罪的指控

甚至孤独的岁月里都不该有双数的年龄

她适合十九,十七,或十三岁

适合娇嫩而孤僻的质数,除了道生一就是自己

 

流风回雪。舒窈纠兮的风从很多本文学史中缠绵而过

露出我——史上最好色的曹子建

爱诗人又爱女人

爱她白猫与白云兼顾的狡媚

爱她偏心兔子与摇粒绒的男人

爱她为女人折过的花,和她既可承欢又能受难的

婉转的脊梁

 



春天,军营里出走了小白兔……

 

晨光破壳的时候,我把四月摆进梦里

摆成一张森林里的木桌

同学们像围炉的小茶壶,沿着年轮

坐成一个超大的甜甜圈。你是最高脚的那一只

你像一只语言的更漏,在我的头顶俯下身

树说:婆婆娑娑

你说:沙沙,沙沙……

于是我笔尖啄纸的沙沙声里,走出了一只

没有影子的小白兔。纯粹是因为太过雪白

让树阴都拿它无可奈何——就像你什么时候见过

雪,拖着一团影子状的兔尾巴?

 

小白兔牵着一只睡不醒的小棕熊

他们分别从军队和营地里走出,向着我在睡眠里

睁得大大的眼睛走来

走一步,他们的身上长出了一层青草

被嫩绿遮掩的兔耳朵,支楞成幼稚园里

最高挑跋扈的小蘑菇

再走一步,他们身上长出了一些雨

熊耳朵捂成两把绵绵的小雨伞

对着雨声淅沥,说“不听不听”

 

每多走一步,它们身上就多生出一些

会被很多扰扰的蝶恋花

误认为是春天的东西

它们手拉着手

每一步都在生长,每一步都在脱落

可惜,我在你梦中的时候

你并不知道,掉落是不是一场爱离别

——当阳光离开雪糕的时候,雪糕都哭了

更何况,我是你身上飘落的叶子

 

于是,森林从它们身上掉落

做着午后三点半,散落的豆乳粉

对麻薯做的事。词语也从它们身上掉落

发出咔咔的脆响。就像十岁前的我

为了找出这对亲昵的小玩偶

徒手扒掉了成山的积木

最后,军衔从它们身上彻底脱落

它们长成了两只真正的

春天的小白兔

 



怀抱Tristan看《燃情岁月》

 

我怀抱着Tristan,柔软如草原。

Tristan头发蓬松,像被水墨

浇灌的稻穗。就在他双眼垂下的地方

Tristan从电影里

牧马归来。马群为它们奔跑过的大地

种下草原。这里,希望像绝望一样茁壮生长

 

Tristan的一生都航行在海上。而我怀里的Tristan

则卧倒在,以海为名的河流上

像熄灭的灯火一样,舍不得入眠

任何一个骑士,一旦跨上这个名字

都注定以自由,为今生必死的公主

即使此刻,他正躺在自由一无所有的怀中

皮肤如凝脂灿烂的星河

 

Tristan,Tristan

他是不禁酒但依然荒唐的20年代

世纪和他一样,年轻得

只有20岁

西部的Tristan,北方的Tristan

他像羊羔一样赤裸

他像月光一样忧伤

 

注:Tristan为电影《燃情岁月》中布拉德·皮特扮演的男主人公的名字。欧洲爱情传说《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中,男主角特里斯坦的英文也为“Tristan”。






END长淮诗典·后浪大展



长淮诗典新增名家点诗栏目


《名家点诗》可评一人多首,也可评多人各一首(3人为基数)

该栏目将结集出书,欢迎诗人、诗评家把好诗好评砸过来!

投稿邮箱:chsd998@126.com;330513284@qq.com

投稿须知:好诗/好评+简介+照片



《长淮诗典》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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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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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郁平 乔一水 盛祥兰 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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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以鲜 雪克 雪鹰 西棣 许健平

育邦 杨启运 张洁



编辑部主任

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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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家点诗:著名诗人或评论家为著名诗人、实力诗人、新锐诗人点评诗歌三首以上,可多人点评一人,亦可一人点评多人。


二、实力诗人三人行:由编委会成员荐稿,每次三位实力诗人,每位诗人诗作5-10首。实力诗人亦可直接与编辑联系。


三、专辑:已成风格的诗人诗歌5-15首,诗论或者他人评论若干,附照片、简介一并发邮箱 chsd998@126.com;330513284@qq.com


四、诗群大展:以地域或诗歌社团、诗歌群落为单位,每期10-20人,每人3-5首诗作,带个人简介,以及200字左右的诗群简介,说明诗群代表诗人、诗群流派风格、诗群刊物、创作成就等。作品资料发邮箱 chsd998@126.com;330513284@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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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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