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荐原创|拉萨十日(一)
馨语
西藏游客的层次有三,第一类人止于赏美景,第二类人执着寻信仰,少数第三类人是:一个生命在叩问和聆听另外的生命。
西藏并不是消毒水用来洗涤心灵,也不像忘情水使你遗失旧梦,但是西藏会告诉你,生命的迷人就在于,明知道所有都是空的,到头来我们都是天葬台秃鹫的肉馅糌粑点心,可是在这之前的每一刻又都在执着,并且每一刻又都值得执着——生命虽然因为恬淡而领悟,但却因为执着而楚楚动人。
西藏是一种病,不去治不好,我的好朋友娜娜,去西藏了......
从拉萨回来已经大半年。那里度过的短短十日,就像一个美丽缥缈的白日梦,总在不经意间闪回到脑海里,给俗世中奔波的心一点鲜灵的慰藉;也像一双殷殷的手,勾着你哪天再回去重温梦境。
西藏,被称为人间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天堂无人曾见,但从飞机进入藏区开始,你就可以亲自体验到什么叫做离天空很近。当飞机越过喜马拉雅绵延的群山时,一定要从舷窗里看一眼脚下的山峰。它们坚定地逼近机翼,气势磅礴,你毫不费力就能看清坚硬的山形脉络,它们无比的坦荡洒脱,不带半点“云深不知处”的羞涩迷离,在强烈的阳光下骄傲地闪着光。这就是地球第三极的气魄。贡嘎机场就在群山的环抱中。一踏上地面,无数人先会仰头望天。蓝天清澈,日光灿烂,无论是令人惊艳的奇特的蓝,还是眼前低垂飘荡的云,都会令人产生整个天空触手可及的错觉。机场海拔3600米,这海拔虽然能带来可怕的高原反应,但也给了别处没有的亲近云天的机会。日光之城,第一眼印象当是天空之城,当然她迥异于宫崎骏作品里最大名鼎鼎的那一座。相比大师虚构出来的美,大自然的手艺更加动人心魄。
机场到市区,会经过雅鲁藏布江,然后一路与拉萨河做伴。雅江和拉萨河是藏区两条最主要的河流,但凡是出拉萨城的景点经常可以看到它俩的身影。记忆中机场高速旁边的拉萨河碧绿温顺,安静柔美地蜿蜒着,不像水,倒像一片玉。注意到拉萨河水的颜色跟内地河水不同之后,我一路上盯着它痴痴地看了很久。无意间一抬头,前面赫然出现一辆牌照为藏AA7777的大巴车,顿时兴奋起来。我特别偏爱数字7,名字nana在日语里面恰恰是数字7,费劲心思为自己挑的车牌尾号是77,现在竟有一辆带着四个7的车在为我领路,真是奇妙的邂逅,必须要拍照留念。新修的高速公路会穿过长长的隧道,比以前翻山越岭的旧路大幅缩短了进入市区的时间。需要提醒的一点是在进入市区前会经过检查站,车里每个人都要提供身份证件。在藏区行走,身份证要随身带好,买票甚至过地下通道,都有可能被要求出示证件。
每个进藏的人都会听过一些第一天进藏遭遇严重高原反应,第二天被迫逃离的故事。藏区的朋友说过,想看高原的美是要看缘分的,但也未必得身体多壮的人才有资格,只要尊重高原生活的规律,做好充分的准备,就不会被高原完全拒绝。按照朋友的叮嘱,我在进藏前先吃了三天的高原安,又带着足够的药,满怀欣喜地踏进了这个无数人心心念念魂牵梦萦的城市。入住的酒店在八廓街附近,这里离大昭寺和布达拉宫都很近,让接下来几天的行程都很方便。入住酒店时,服务人员特地讲了房间里制氧机的使用方法。对于即将面对高原第一晚考验的游人,这是减轻痛苦的法宝,务必要听仔细了。
很多攻略里会讲第一晚最好是卧床休息,不要吃过饱,不要剧烈运动,即使暂时没有任何反应。但是肯定有更多人忍不住内心的激动会跑出去到处看看,我就是其中一个。放好行李,感觉神清气爽,以为高原反应不会光顾我了,都没顾得上看看制氧机,就兴冲冲地跑出去找饭吃了。
我以前看书记得一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第一顿先吃当地的豆腐,安抚肠胃,专治各种水土不服。出处已经不记得了,但这句话被我当成圣旨,每到一地就必先来点豆腐。酒店附近转悠,转进了拉萨的神力时代广场,为了尽量节约耗氧量,我小心地乘了滚梯在楼上楼下转了一圈。记得有泰国菜,墨西哥菜,韩国料理,但是为了吃到豆腐,我最后进了一家满墙都铺着长藤绿叶的美丽的云南店。点了一大锅砂锅米线,没有找到豆腐,却让我找到了豆腐的妹妹--豆花,我相信豆花也能好好安抚我的肠胃。看到热腾腾的米线上桌,暗自得意我巧用米线获得了“接风面”的仪式感,给自己的西藏行一个良好的开端。
吃完饭,捧着不小心吃撑了的肚子,我觉得不能回去长肉,必须周围溜达一下。想到大昭寺就在眼前,于是跟着热闹的人群,从烟火缭绕的香塔开始,沿着八廓街顺时针转了一圈。八廓街是大昭寺外围的一条步行街,街边有很多藏族特色的小店。能看到摆满绿松石和银饰的橱窗,精美艳丽的唐卡,锅庄舞中见到过的藏族服装,还有巨大的牦牛头骨。人群密密匝匝,挤满了八廓街。我慢慢走了一圈稍微觉得气短,就随便找了一个长椅坐下来歇会儿,还好眼睛不需要呼吸,可以放任目光自由自在地游荡。这一看,竟看到了拉萨电影院,门口都是港囧的宣传。巧遇当天半价,只要25块就能看热门电影,小确幸突然来临,我果然没能管住自己,做了当晚最冒失的决定。跑进电影院看《港囧》,完全没意识到人多封闭氧气少的电影院对我其实是很大的威胁。进去的时候只是兴奋,散场出来的时候就糟了,头痛,恶心,胸闷,我知道,高反来了。最强烈的感觉是头痛,那时真明白了孙悟空遭遇紧箍咒的悲惨,清晰感觉到头皮和头骨正在一层一层收紧,直勒得我脑中一片混乱。喉咙发紧,简直要控制不住翻江倒海的肠胃了。几乎扶着墙,慢慢挪回酒店,直到躺在床上打开了制氧机,我才觉得我又活过来了。吸了一小会氧气,因为怕对制氧机上瘾影响身体自发适应高原,所以忍着关掉了氧气,洗漱睡觉。
关于遭遇高原反应的原因,我总结了一下,一是吃的太饱了,二是八廓街走得有点多,三是看了场电影。理想情况下,虽然兴奋,还是应该克制一下,比如卧床休息。但我知道我是不可能那么老实待着的,所以遭遇高反,那是必须的。我原谅自己的放纵,开心地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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