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瘾习惯:是时候改变对待上瘾的态度了
TAG: 神经科学 上瘾
来源:Aeon 作者:Marc Lewis
翻译:D 校对:EON
上瘾改变大脑,却不是一种可以用药物治疗的疾病。事实上,它是习得性的,就像习惯一样。
三年前,我在我的博客社区做了一个调查:有没有人愿意同我说一说他们上瘾故事的始末,其中包括所有血腥的细节,来为我要写的书做准备。这本书会包含上瘾过程中大脑的变化,以及上瘾者们关于上瘾感受的主观叙述。有超过100人回复了我。两年后,我已记录了关于海洛因成瘾、冰毒成瘾、酒精成瘾、药物成瘾以及进食障碍的详细传记。我的书《欲望生物学》则于2015年发表。
关于上瘾我已经了解了很多。在20多岁的时候,我就曾同药物强迫症作斗争,并且最终失去了很多我所珍视的事物。但是后来我戒掉了,回到学校,拿到发展心理学的博士学位,并且在之后成为了多伦多大学的一名教授。有超过二十年的时间里,我研究孩童和青少年的情绪发展。然后在这之后的十年,我将研究方向转向大脑科学,因为心理学的宽泛笔触并不能很好地捕捉那些互动着影响我们性格的具体生物因素。当我重回上瘾,我是一个研究成瘾大脑的科学家。有关上瘾改变大脑的数据无可争议。我想要知道上瘾改变大脑的过程和原因,并客观且科学地理解上瘾,但在研究过程中我也不想失去了解它的主观性:上瘾是什么样的感受,戒掉它又是如何艰难。
挣扎,剧烈的努力,失败和最终的胜利,这些我自己这些年在上瘾中经历的感受,出现在每一个我搜集来的传记里。每一个人都流露出对上瘾痛苦的害怕和因之带来的羞愧。例如,唐娜描述了她引以为傲的作为一个药片小偷的天赋,直到她因为引起家庭成员的怀疑而在抽屉间被抓住。唐娜在洛杉矶的一家医院照顾重病的小孩,朋友和孩子们都认为她是圣人一般的存在,拥有着慷慨热心肠和才能。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她对鸦片类止痛药的饥渴——她在工作后和周末用来给予自己的独特犒赏。
唐娜持续地从朋友和亲属那里偷走药丸,伪造医生处方,夺走她丈夫的止痛片供应来得到那珍贵的令人激动的药丸。她给出了强有力的让人信服的论据,说明从她高压力的生活中为什么自己值得这样的犒赏。最终家人通过安置在她继母卧室中的监控发现她的偷盗行为,这件事伴随着之后大规模的创伤,对药物中止的恐惧,以及之后数月的强化治疗。
唐娜和其他我聊过的形形色色的人所相同的一点,也是所有成瘾者发现成瘾疯狂且可怕的一点,是它持续性的力量,长到那药物带来的欢愉已经结束,长到那慰藉已经转化成延长的焦虑,长到他们已经向自己和他人发了誓,他们不会再继续下去了。就是那反复使得成瘾对于成瘾者、他们的家庭和他们寻求帮助的专家来说如此不可理解,并引发了一阵对于它到底是什么的狂热讨论。
有一个解释是,上瘾是一种大脑疾病。美国国家吸毒研究所、美国成瘾医学学会和美国医学学会将成瘾定义为一种关于大脑奖励、激励、记忆和相关回路的慢性疾病。这种定义不断出现在他们的网站、演讲和论文中,最近的一篇就是《外科医生关于酒精、药物和健康的报告》(2016)。这些权威警告我们上瘾劫持大脑,通过不断的强迫饮酒和使用毒品麻痹掉我们选择和自控的能力。在英国,医学杂志《柳叶刀》已经为脑疾病模型的傀儡支持者提供了一个论坛,不断声明政府关于“戒断症状,耐受和酒精相关性发作的解毒”的强调,暗示了理解成瘾的权威道路仍旧是药物治疗。
这种疯狂的药物治疗论已经演化了几十年,它是支持团体酒精匿名(AA)和护理机构奇怪联结之后的产物。它成为西方世界90年代治疗成瘾的主要方法,那所谓的大脑的年代,主要归功于成瘾对大脑改变的发现,有些改变即使不是永久的,也是长期的。
如果成瘾改变大脑,而药物导致成瘾,那么论据在于,可能药物导致病理变化,伤害了神经组织。这种瘾的发作是因为成瘾者们病了,而不是因为他们弱,他们自我放纵,他们是社会的弃儿(在很多地方相当普遍的一种说法)的暗示看上去对成瘾者和他们的家庭有益。他们经常经历的愤怒和厌恶可以被这种疾病的假设所减轻。而已知会加深精神疾病患者苦难的社会指责,也可以被减轻,甚至被逆转,通过成瘾者也无能为力这样简单的假设。
只要疾病模型可行。然而,我们越来越发现它是不可行的。首先,大脑改变并不是判断大脑发生疾病的依据。大脑天生就是来被改变的,这是它的运作方式。在孩童和青少年的发育中,大脑会经历巨大的改变:从出生到成年的过程中,会有大约一半的皮层突触消失。它们在整个生命中随着学习改变:通过学习新技能改变,从驾车到音乐赏析,以及自然的老化。大脑在中风或创伤的恢复中改变,而最重要的是,当人们停止吸毒时,它们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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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已经发出这样的警告很久:一旦成瘾,永远成瘾,所以请小心!
第二,我们现在知道药物并不引发成瘾。人们会对赌博,色情,性,社交媒体,游戏、购物当然也包括食物上瘾。大部分的这些因素在典范但有争议的精神诊断和统计手册(DSM)中被归类为“失调”。此外,药物成瘾导致的大脑变化和这些“行为”上瘾导致的大脑变化看上去相同。而我尤为感兴趣的一点是,药物成瘾中的大脑变化和那些面对着性吸引和浪漫的爱的大脑变化相似:大脑重构它自己,至少在某一程度上来说,当吸引物足够吸引人的时候。
假想的疾病模型的社会和临床好处同样令人难以置信。一方面,精神疾病患者反馈说疾病的标签会引起来自他人更多的反感, 而不是更少。在候诊室中,我们可能不会想要坐在精神疾病患者的旁边。但是,一个有情绪问题的人却看上去和我们的家人甚至我们自己,并没有那么多的不同。更令人感兴趣的是,许多研究表明,成瘾是一种病的信念实际上降低了持续恢复的机率。AA已经发出这样的警告很久:一旦成瘾,永远成瘾,所以请小心!
毫无疑问,12步疗法的团体互助性很有价值,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终生缺陷的假设会促进恢复。昂贵的私人康复并不做得更好,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的核心程序仍然围绕12步疗法和医疗监督。 因为复发率如此之高,无论是在AA还是私人康复中,成瘾者持续感到耻辱,孤立和被排斥。我们的一些基本治疗理念必须要改变。 然而,疾病模型似乎将它锁定在位。
那么疾病模型之外的替代理论是什么呢?有一个想法是,上瘾者自愿选择持续上瘾:如果他们不停止,这是因为他们不想停止。 任何一个见过那些成瘾者如何挣扎的人都可以看到这种观点的肤浅。另一个竞争理论认为,成瘾会发展,它是习得性的,这可能使其类似于其他有害的行为模式:种族主义,宗教极端主义,痴迷于运动或纹身,或迷上了不去工作的爱情伴侣,甚至是施虐狂。 成瘾可能很难被戒掉,是因为它是很深的被习得,或在紧急情况下的被习得,而其他的生活方式并非如此。
成瘾是习得性的这个观点在环境力量的背景下,似乎正在积聚势头。今年早些时候,英国研究人员德里克·海姆(Derek Heim)和尼克·希瑟(Nick Heather)组织了一个由50多名学者、研究人员、政策顾问和专业治疗人员组成的国际政策小组,专门反对“脑疾病模型”。 这个名叫“成瘾理论网络”的小组,强调促进成瘾的社会和心理因素。 虽然一些小组成员忽略了成瘾的生物因素,这种假设上的忽略使得他们尽可能远的远离疾病模型,其他人(包括我自己)认为大脑变化是学习成瘾的关键。 毕竟,我们如何不通过改变大脑的连接来学习东西呢?
问题仍然存在:如果成瘾是习得性的,它是如何变得比其他学习行为更加复杂和根深蒂固? 考虑到我们学到的东西,我们经常可以不学习它们,那么为什么成瘾如此难以摆脱?
约翰尼是一个英国工厂经理,他童年时曾在一所寄宿学校待过几年,在那里,牧师的性虐待隐藏在睡前的窃窃私语中。约翰尼成长为一个性格焦躁但能干的人。他结婚,然后离婚,并定期访问他成年的孩子,这是一种相对正常和可预测的生活。直到这种生活被打破。他的朋友和商业伙伴发现很难去监督,并且不可能去干扰他的生活,因为约翰尼接近末期酗酒。
他喝得几乎接近死亡,以至于他惊讶于自己还能醒过来。在酗酒的最后六个月,约翰尼的生活进入了一种行尸走肉的节奏。他的一天开始于走向冰箱,当他走到厕所的时候,掺着冰块的朗姆酒已经被喝完,这样的一天会在他摇摇晃晃地爬向床的时候结束。在几个小时的睡眠以后,他将会开始另一天的酗酒,这样的日子不会停止,直到他下一次失去意识。约翰尼告诉我,他这样的酗酒可能已经算是一种变相自杀。
ANDREW LEE
为什么约翰尼很难克服这种几乎快要摧毁他的行为模式?为什么他的生活和习惯会如此可怕的重复和稳定?约翰尼是一个聪明的人。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那么为什么他不能停止?上瘾的习得性模型必须解答这些问题。
我们常常将学习理解为技能学习。语言,自我控制,骑自行车,代数,餐桌礼仪和玩短笛都是这样的技能。但我们同样也学习类似于咬指甲,看电视和折叠餐巾纸这样的习惯。将重点放在习惯上和将重点放在技能上有所不同:简单来说,习惯是无意间养成的;技巧是故意获得的。但是它们在其他方面有区别吗?
我恰巧在澳大利亚的一个农场润饰这篇文章,我与一大群奶牛开心地游了一圈。当奶牛被牵到一个斜坡状的走廊,它们将要在一个小的室外前庭被称重时,它们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要么跟随前面的牛,要么转身,催促其他的奶牛回到他们熟悉的围场。不同的奶牛对于这种情形的处理方 49 31841 49 15792 0 0 2994 0 0:00:10 0:00:05 0:00:05 2994式不同。但接待我的主人可以轻易地预测哪些奶牛会做出哪一个行动。基于气质和经验,这些奶牛根据他们学到的习惯做出行为。我并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是某种技能。
我会将上瘾称作习惯。事实上,“习惯”一词已经被用来描述瘾很多年了。然而习惯可以很难被具化。他们不只出现在行为上。种族主义是一种不会被看见的习惯,直到它在特定语境中自己显现出来。像种族主义,同情,恋童癖,爱国主义,自私和无私,我会将这些称为“思维习惯”,一种有时在行为中显示的关乎思考和感觉的习惯。但是,我们该如何辨别我们无法(在行为中)识别的习惯呢?让我们从大脑上一探究竟。
从神经的角度来看,习惯是突触反复被激活的模式,当快速激发神经元之间的连接在不同场合下重复地进入相同的模式。当一个人总是从相似的角度思考问题或者执行相似的动作时,大量的突触在可预测的(即习惯的)配置中被激活。一个区域中神经元激发的模式变得与其他区域中激发的模式同步,这种同步帮助参与的突触形成这些习惯性配置。无论你将他称为技能或是习惯,它只有凭借重复的突触激活才能变得习得性和根深蒂固。
随着每次的重复,激活的突触变得增强或加强(由于每个参与的神经元的结构的修改),并且其他的(较少使用的)突触变得削弱或被缩减。同时,活跃的突触引起与其相连的其他突触的激活,并且因为脑细胞之间的突触连接几乎总是相互的,起加强作用的激活又会被返回。因此,神经元激活的重复模式是自我延续和自我强化:它们形成通路或路径,每当遇到确定的提示或刺激(或思想或记忆)时,通路“被点亮”的概率增加。神经可塑性研究员席格德·卢沃(Siegrid Löwel)在关于神经心理学家唐纳德·赫布(Donald Hebb)规则的总结中提到:“那些会一起点亮的神经细胞,总是纠缠在一起。”
科学家们已经指出在成瘾中至关重要的具体的神经区域,我花了几年时间研究它们。但我们没有必要为了了解成瘾的神经习惯生成机制而特意将大脑分区。许多前脑的区域是高度可塑性的或“可编程的”,并且神经元激发模式的重复、加强和具体化的倾向,是一个通用的原则,适用于整个皮层和边缘系统。事实上,这是一个比前面提到的还要普遍的原则,因为它适用于整个神经系统,在神经系统中结构演变和坚固,而不是从外部被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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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稳定。文化稳定。甚至家庭动力学稳定。家庭论证不可避免地重复着同样的脚本。
所有的生物系统,从生物到社会,从生态系统到大脑,都是复杂的系统。最重要的是,它们是自组织系统。这意味着他们的结构、形状和组织,是由许多随着时间互相改变彼此的组成成分的相互作用生发出来。这些变化引出了一系列引人入胜的原则,然而,这些系统最重要的特征就是它们是自组织;其结构由于组成元素之间反复的相互作用,而形成自我驱动的小的反馈循环。
Taylor Callery
有一个鲜活的科学术语用来描述自组织系统中的习惯形成模式:“吸引子”。吸引子只是一个复杂(动态)系统中的稳定状态。所以:种子生长成树,然后稳定进入一个吸引子状态,于是树获得一个形状。鸟类飞行时彼此同步并形成V字形(或其他形状)的鸟群。生态系统经历剧变(例如物种形成和物种死亡),然后稳定。城市稳定。文化稳定。甚至家庭动力学稳定。家庭论证不可避免地重复同样的脚本。
复杂系统例如社会或生态系统中的个体,或器官或生物体中的细胞,这些元素持续互动,这种互动导致彼此的改变,而这些改变进一步引起彼此的变化,往复循环,直到它们到达一个稳定的状态,至少一段时间。(请注意,我们并不是在谈论生锈的溜冰鞋躺在沟渠上或着台球停止滚动的稳定性,我们是在谈论一个系统的稳定性,这个系统会持续发展和变化,像所有自然的复杂系统都必须做的那样。)
那么“吸引子”这个词的意义在哪里呢?它为我们提供了什么?复杂的系统,比如我们和我们的大脑,以一种和溜冰鞋或者台球非常不同的方式达到稳定。它们并没有失去能量;它们持续生长和发展,为了活着。但在一段时间内,组成它们的反馈回路保持同步,促进了稳定或平衡,就像你在适应寒冷空气以后的体温。(技术上,这意味着现在是负反馈而不是正反馈表征了系统动力学。)在那一点上,我们可以说系统已经达到它的吸引子状态。它的组件现在以一种我们称为自我强化的方式进行相互作用。
吸引子的概念对于描述人类习惯的生成非常有用,因为人类的习惯同样进入一个稳定的状态,这些习惯不是由我们的基因或者环境预先决定。但是,吸引子对于生长系统的生成具体有多大作用,为什么它们生成,以及它们如何将系统保持在这个状态?吸引子通常被描述成平坦表面上的谷或井,这个表面代表着系统许多种可能的状态。系统,人,可以被看作是一颗在这个拥有很多可能性的表面滚动的大理石,直到它滚动到一个吸引子井。然后它很难从这个井出去。物理学家会说,这个系统需要额外的能量来将自己推出吸引子。这个能量,从人成长的角度来说,则可能是人们用以摆脱某种特定的思维模式或行为模式所需要花费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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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瘾持续产生它想要被满足的需要,而上瘾者通过满足它而习得了满足这种需要的习惯
在人成长的过程中,常规的成就可以被看做是吸引子。这些成就可能包括学习成为一个合格的语言用户,或陷入爱河和有孩子。然而个人个性发展也可以用吸引子来描述——以特定方式区别个体的可识别特征,随时间持续的特征。
成瘾正是这样的吸引子。成瘾的持续力量并不源于与社会世界的良好契合,也不是源于一些物种的特有倾向。成瘾涉及人与物质或行为之间的一种强烈关系。这种关系本身是一个已经达到自我强化状态的反馈回路,并且与其他有助于上瘾模式的反馈回路互连。这些反馈循环已经驱使系统,也就是人和人的大脑,进入一个随时间加深的吸引子状态。
最明显的是,成瘾的特点是追求某种物质或行为的强烈愿望。这种物质或行为暂时缓解了欲望,但是一旦行为完成或不再满足,或一旦药物或者酒精在身体中被消化,失望和焦虑就会进而生成一种负面的情绪状态。于是,愿望再次建立。这样,成瘾持续产生它想要被满足的需要,而上瘾者通过满足它而习得了满足这种需要的习惯,从而进一步巩固这种习得性行为以及相关的神经模式。那些会一起点亮的,连接在一起。生物学不是监狱,你并不能用开关来打开和关闭这种模式。
布莱恩在开普镇的一所社区学院当过老师,运营过一个成功的生意,将他聪明的大脑发挥了优势。但是因为积累的债务和不太严重的注意力缺陷问题,他开始采取各种兴奋剂来保持清醒。在两年内,他每天吸食冰毒好几次。睡眠变得零星和不可预测。他不能再以直线思维思考,他的理性很快被幻想取代。他的事业失败了,他则搬去和他的经销商一起住,他和幼小女儿的父女关系则变得有些滑稽——他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要躲进车里为了不让女儿看到他上瘾发作的样子。 冰毒使人强大,并带来清晰、乐观和聪明的能量。但是布莱恩的睡眠缺失意味着高潮日益短暂。有了第一次睡眠缺失的暗示,他会吸食冰毒,失去理性,进入下一次需求更高的缓解。
其他(互连的)反馈回路促进和巩固成瘾。这些回路包括社会孤立,上瘾使其强化,而社会孤立又使得瘾君子与人重新交流的可能性变得更少。这些回路也包括瘾君子深以为然的理性:如果我是一个坏人,这样被误解,那么我再做也是可以的。 布莱恩是一个懂得自我反省的家伙;他知道自己失去了多少。他持续的自我毁灭看上去似乎是对他失去远见的严厉报复。
成瘾并不关于理性或选择;它与人格缺陷或恶劣的父母无关,即使童年的逆境是明显的风险因素。成瘾与习惯形成有关,它通过反复的、自我强化的反馈循环形成。虽然选择不会被成瘾所阻止,但是相比浅的习惯,人们更难以摆脱固习。
在精神健康方面,成瘾可以被看作吸引子家族的一员。抑郁症,焦虑症,创伤后应激障碍和其他稳定病症有高度反弹性,虽然它们并不使人愉悦。它们被归类为吸引子状态——我们可能将其称为没有吸引力的吸引子,它们像成瘾一样容易,并且势必无处不在。
Jana LaChance
根据古典学习理论,带来奖励的行为会被重复,而导致不良后果的行为则会消失。然而,这显然不是个性发展的指导原则。相反,似乎最不愉快的情形最有可能变得根深蒂固。以痛苦为特征的精神和情感状态出现在青少年发展中,频率显著,并且它们持续主宰个性和行为多年,如果不是为了生活。为什么一般来说这样的负面状态会成为吸引子,变得具体化和停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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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心理习惯通过重复发展,而不是奖励,理性,价值或成功
或许它们是疾病。精神病学确实私自假设、贴标签并且假装去理解它,然后持续对预防和治疗无能为力。精神病学会让我们把这些症状视为精神疾病:我们可以在DSM或国际疾病分类中找到它们,将它们与一系列可能的症状联系起来。但这并不会帮助我们解释它们。并且即使是这些“疾病”的药物也是众所周知的无效。鉴于这种文化,成瘾被视为一种疾病也不奇怪。但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标签对于我们理解上瘾并没有任何帮助。
深度的心理吸引子,如成瘾,抑郁和焦虑障碍在某种情况下会稳定,并且他们稳定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样会使事情更加容易。它们稳定,是因为那些促使它们产生强烈情绪的相互作用,这样的情绪会要求认知补偿,使事情变糟。例如,抑郁症涉及失去和低落的感觉,这种感觉唤起反思和自我评价的想法,而这些想法则倾向于自我贬低。我们检查自己越多,我们看到自己的错误就会越多;低落、悲伤和焦虑的情绪也是如此被放大。同时,焦虑引起了对危险的注意。这是它的直接进化目的。因此,焦虑障碍是青少年成长期间最简单也是最霸道的一种反馈循环之一。人们越焦虑,越会注意什么可能出错,亦愈加会留意到环境中隐藏的危险,以及每种可能性背后的风险。反过来,这种思维则将焦虑持续下去,使人进入一种完全忧虑的状态,完全没有理由对事件进行更客观的诠释。
习惯,特别是神经心理习惯,通过重复发展,而不是成就,理性,价值或成功。我们在某一时刻的想法和感受决定了我们下一时刻的想法和感受。
幸运的是,大多数人走过沮丧,克服恐惧,并终结创伤,虽然这其中的努力、环境、技巧和幸福生活所需的运气绝非轻而易举就能获得。成瘾方面的消息总体上很乐观。所有成瘾物质(包括海洛因,冰毒和酒精)导致的大多数成瘾者得以恢复。根据研究人员的要求、方法和定义,恢复的比例从大约50%到90%不等。延迟停止或者实现控制量的使用因物质、人和文化而异。但专家越来越多的认同成长本身推动恢复。有一些理论提到:在人们成长或变老的过程中,成瘾就会慢慢变得不再那么有吸引力,而一个人的三观则日趋成熟。虽然重复使得习惯形成,但它也同样产生无聊、沮丧和绝望的情绪,这些消极情绪促使我们重蹈覆辙。
唐娜一开始心理治疗就停止了吸食鸦片。她很幸运地找到了一个不仅理解她的上瘾,并且理解她童年痛苦的治疗师,那驱使她向药物寻求内心安宁并心安理得的欺骗别人的童年痛苦。
在约翰尼就快要杀死自己之前,他停止了喝酒。我们的采访发生在他60多岁的时候,这是一个他曾经不太可能活到的年龄。约翰尼使用AA、精神病学、瑜伽、按摩和书中的每一种方法。他曾经如此痛苦以至于不能将这些方法持续下去。
同时,布莱恩不仅放弃了冰毒,他现在正在完成成瘾研究的博士学位。他拥有三项国际基金,用于对困难人群实行戒毒治疗策略,并应邀在联合国展开关于药物政策改革的讲座。
不是每一个成瘾者都能走出他们的成瘾。有些人仍然过着被奴役的生活,有些人则死去。但是,每一天追逐同样狭窄目标的滞涩、冗余和愚蠢,使戒瘾成为所有创新和乐观人类值得一试的挑战。
Marc Lewis
神经科学家, 发展心理学和神经科学教授,1989年到2010年间于多伦多大学任教,2010到2016年则在荷兰的Radboud大学任教。他最新出的一本书叫《欲望生物学》,于2015年出版。他目前居住在荷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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