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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读 | 梦回雁荡山(中)


 本文系第八届爱读征集活动一等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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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雁荡山(中)

中国科学院大学物理科学学院2023级博士生 张杏




背着包袱拄着拐杖在山路上跟着走,我不去计较为什么做这样的梦,或者说怎么穿越回去了,这也许是老天爷给我的一次机会,让我重新学会探险。

我踩着完全未被开发的山路,想着明朝的雁荡山,应该还有山猪、老虎或熊出没,没有攀爬的装备和药物,他们该如何面对未知的道路。在歇脚的时候,我翻看了包袱里的物品,是干粮和一些衣物,还有盘缠和一些草药。王二的箩筐里大概装了些顺手的工具和器具,以备不时之需。徐霞客拿着的包袱里,有标好的地图,他还时不时在路上做好地标,以防迷路。

徐霞客是个考虑周到的探险家,每次出游前会做好完整的地形地貌分析,并记录好附近可以落脚的地方,写入他的计划和日志中。自古名山多观宇,他将我们沿途的寺院、道观全部标出来,以便找到投身之所。他还有一些常用的探险技巧,比如“塞者凿之,陡者级之,断者架木通之,悬者植梯级之 ”。这也是平时我们用以规避风险的登山窍门,可以用以应对紧急的情况。

注意观察,会发现他沉稳大胆,遇到不通的路或艰险的地势,总能另辟蹊径或抓着藤草攀行前进。过了一小片荆棘地后,我终于懂得我的手为什么布满老茧了,荆棘和藤草是古人登山的工具,他们没有手套或其他工具,就只能利用双手和自然的力量,借力而上。与现代不同的是,雁荡山此时不是围起来的景区,山间有不少来往的樵夫和猎人,偶尔还有路过化缘的僧侣,这些人都成为了徐霞客的向导。每问一个人,他就暗暗地记下这些信息,对雁荡山的了解更进一步。遇见无路可走、无物可借的石壁,他会向当地的山民借梯或就地取材花上半天时间制作简陋但坚实的竹梯,由此越过石壁。

我跟着走了三天,每天天色晚下来之前,都能到达一个落脚的地方,大都是寺庙、道观或者山间的人家,着实让人佩服。我,一个现代驴友,回到古代,面对很多情况竟然无计可施,连王二有时候都比我有主意。

古时候的雁荡山有人的味道,而到了我们的时代,只有商业化的气息。通讯不发达的年代,每一步都是一场风险巨大的旅程,而徐霞客似乎没有丝毫的退却,真不愧为千古奇人啊!



第四天的时候,我们到了一个瀑布底下,这就是雁荡山的大龙湫瀑布。这瀑布我很熟悉,在雁荡山的时候,我们的队伍在瀑布底下感慨了很久,真就是“香炉初上日,瀑水喷成虹”。而四百年前的大龙湫瀑布水量更为充沛,奔腾直下、水花四溅,周边的树木花草生长得热烈而野蛮。阳光瀑水、花草鱼虫、清风鸟鸣仿佛全部融为一体,在我周围环绕,大自然好像就在我的耳边唱着歌。瀑布飞流直下,仿佛能把人的各种糟心事一并洗刷干净。

我们在瀑布旁的亭子里歇脚,徐霞客道:“大龙湫水量如此充沛,想必山顶的雁湖一定是广阔无边。如果不能去观赏真的太可惜了!”他一边说道,一边把洗净的布巾,搭在旁边的石块上晾着。

“雁湖不大啊,而且长满了芦苇。”我下意识说道。

“胡说,《大明一统志》记载,大龙湫的水源是雁湖,雁湖怎么可能苇草丛生的。”他说罢喝了一口水。

我不敢作声了,回想着是不是记错了,四百年前的雁湖也许真的不是长满草的。

我们又上路了,路上遇到了一位愿意给我们做向导的小师傅,名唤莲舟。在他的带路下,我们路途顺畅了许多。一路上,我们路过了水帘谷,就像是孙悟空的水帘洞那般,有两片山崖相夹,流水从狭缝间漂流而下。穿过水帘谷,便到了一座寺院——灵岩寺,此时四周围着林立的石壁,我们从下向上望去,只见尖锐的山峰直插云霄,好似一把倒插入大地的剑刃。我虽早已见过雁荡山的风景,但是却从未如此深刻地认识到,大自然的精雕细琢,真是鬼斧神工。雁荡山奇景绝多,我们一路走来,看到的观光胜地实在数不胜数,要是换做现代,要拍照发朋友圈,怕是一天也走不完现下行程的三分之一。

渐渐地,天色已晚,小师傅向我们辞行而去。临走前,他说,雁湖中长满杂草,早成了荒芜之地。我心下暗道,果然如此。可是徐霞客仍然坚持第二天要爬到山顶亲眼看看雁湖。到寺院歇脚时,这位探险家拄着拐杖站在庙门前,观察到雁荡山的山形地貌,仿佛在复习我们来时走过的路。



我早就忘了自己是做梦来的。这四天的行程里,我的注意力全部用来观察这位探险家和观赏风景了,仿佛跟随着他,身体上和心理上都会收获到力量,好似忘记了自己的恐惧。我忍不住走上前去跟他搭话。

“那小师傅说得对,雁湖确实是个芦苇丛生的水洼。”

“的确,”他很自然地应答我,“今日攀爬,我观察到,雁荡山的山峰过于险要和陡峭,山顶根本不可能有辽阔的湖作为大龙湫的水源。”

我心下叹气,他肯定很失望了,不过也不要紧,他的人生还会见证更多的壮丽风光。

“《大明一统志》的记载应该是谬传,古时文人雅客都以讹传讹,臆想雁湖在山顶是一片辽阔的湖面,并作为大龙湫的水源,实则并非如此。”

“文人挥墨不出门,徐兄布衣走天下。”我生硬地用文绉绉的语气学着古人讲话,想以此表达我对偶像的敬意。

听到这话,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摸着长须看着即将黑下来的远方,最后笑道,“我走天下,是痴人眷恋山川而已。”

自古以来能将事情做到极致的大都是痴人。但是痴人自知,这又是何等的潇洒和豁达啊!

“顾行,你这几日大有长进,不似从前懒散了。” 他把目光投向了我,缓缓说道,“你要是想跟着我继续游历山河,就不用回江阴了。只是往后艰难,只会更甚,你跟着我个痴人,生死往往是置之度外的。”我竟感觉,好似在接受一种审问。

真正的热爱,生死往往是置之度外的。虽然我不能置之度外,探险登山却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因为恐惧而放弃,我不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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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张杏  图片/朱文浩  编辑/朱文浩  责编/付佳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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