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凤凰|| 我嫁的还不如一头猪
文凤凰
凤舞九天工作室
1
自从生了娃，白红玉才知道什么最宝贵。不是娃！不是老公！不是房子车子钱！
每天二十四小时，白红玉数了数，自己能睡四个小时吗，问题这几个小时的睡眠也不是连续的，而是被娃的哭声，切割成一块一块的时间碎片。
娃尿尿了，娃拉粑粑了，娃渴了饿了，娃闹瞌睡了，娃醒了，娃又尿尿了，娃又渴了饿了……稍不注意，娃就磕了碰了；一不留神，娃又生病了。
每天神经高度紧张，白红玉太需要睡眠了，如果能让她美美地睡上一大觉，简直就是最昂贵的奖赏。
嫁给彭涛是裸婚不说，因为没有婆婆，妈妈更明确表示反对：玉啊，爸妈不可能不管你哥的两个孩子去给你看孩子，中国的国情你也知道，我们有心无力啊！彭涛又没有了妈，到时候你生了孩子没有婆婆帮衬就知道会有多难！
可是白红玉当时肚子里已经有了人家彭涛的娃，赶鸭子上架也得嫁呀。
好在彭涛在一旁给妈妈信誓旦旦保证：阿姨你放心，我不会让红玉跟着我吃苦的！我一定努力工作赚钱，给她买大房子，买车！
彭涛没有食言，他在建筑设计院工作，跟着老师参与设计了几座城市地标性建筑，等到孩子降生，房子车子也都买回来了。
生娃的时候，白红玉的妈妈跑来医院照顾了五天，等彭涛高高兴兴从医院把母子接回家，第一天晚上就崩溃了！那么大点的小人儿，咋就那么能折腾呢？
除了吃奶，怎么就不睡觉，整夜整夜地哭，白红玉把娃抱起来，在床前来来回回转悠，晃得彭涛头都晕了，孩子还在哼哼唧唧。
问了医生和红玉妈妈，也提供不了实际解决的办法。没撑得住三天，彭涛缴械投降，跟白红玉说：我搬到书房睡吧，这样熬着第二天上班都没精神，打瞌睡被领导提醒了几次了。
白红玉为了生娃就没有上班，作为一个全职的家庭主妇，她没理由不答应老公睡好觉，上好班，因为那是一家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白红玉以前在老家看见妇女们坐月子，在婆家金贵得就像慈禧太后，什么活都不让干，还好吃好喝熬好了炖烂了端到手心里。对比起来自己这叫坐月子吗，连一口现成的热乎饭都吃不上，还得做家务，比老妈子还老妈子。
傍晚的时候，到了彭涛下班的点儿还不见他回来，白红玉好不容易哄睡了娃，把脏衣服塞进洗衣机，又看见家里到处乱糟糟的，垃圾篓满得溢出来，早上就让彭涛上班带下楼，当是耳边风。她就用电饭煲熬上粥，收拾收拾，下楼去扔垃圾。
出了楼门洞，把几个大袋子随手扔进垃圾箱，白红玉一扭头，发现自家的车竟然就停在车位上。
2
彭涛已经回来了？
怎么没有回家呢？
白红玉转到车前边查看，发现另一侧的窗玻璃落下一半，彭涛坐在驾驶座上，正往车窗外磕香烟上的烟灰，他手中的香烟已经将要烧到过滤嘴，而车窗外地下，还有一个新鲜的烟蒂，白红玉的心火腾地冒出来。
回来好久了还不进家！彭涛你想干什么！老婆孩子都不想要了吗？你还有没有一点责任感？还是不是人？
白红玉午饭没吃几口，好不容易哄睡了娃，又忙着做晚饭，倒垃圾，看见彭涛躲在车里悠然地抽烟都不回家，导火线终于引爆定时炸弹。
彭涛委屈，解释说：我天天上班忙着挣全家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还要还房贷车贷物业水电和话费，到家还有你和孩子吵闹不休，我就想这进家门之前缓缓神儿，我又错了吗？
你进家门之前缓缓神儿，我呢？我什么时候可以缓缓神儿？！白红玉向彭涛吼。
你变了，白红玉，你变了！彭涛把白红玉拉到镜子前，总结说，你以前是一个多么温柔可爱的姑娘，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白红玉已经很久没有刻意照过镜子，可是被彭涛拉过来一看，自己也吓了一大跳，镜子里的自己，怎么就成了一个油腻腻的、邋里邋遢的黄脸婆的样子？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窝在沙发里，嘤嘤地哭了。她才二十八岁，怎么一不小心就过上了这样的生活，整日斡旋在孩子和厨房之间，曾经想要活得灵魂有香气，却活成了全是屎尿屁。
如果连彭涛都瞧不起自己，白红丽不知道自己还累死在一片混乱里有什么意义。
好在彭涛心软，走过来搂住她承认错误。
娃醒了，在床上哭得地动山摇，彭涛抱起娃，不知道怎么整，顺手解开白红玉胸前的扣子，一对硕乳像大白兔一样跳脱出来，他哂笑着把娃塞过去，用乳头堵上了孩子的嘴，说：娃他娘，开饭吧！
白红玉噗嗤一声又笑了。
吃完饭，彭涛照例往书房一钻，白红玉要收拾家务，就喊他抱一会孩子，喊了几声没反应，白红玉急了，抱着孩子踢开书房的门，看见彭涛正在打游戏，火气蹭蹭蹭又窜上来。
她把孩子往彭涛怀里一塞，劈手关了电脑，大声嚷道：这日子到底还过不过！这是我一个人的家吗？这是我一个人的娃吗？
孩子不到一岁，白红玉对这样子的日子，已经绝望很多次了。
3
难道彭涛不绝望吗？
这一转眼，娃都两岁多了，两个人还没好好过过一次完整的性生活，要知道男人可是下半身动物，每一次都做一半撸出来，有时候干脆自撸，彭涛说：白红玉你是我老婆，现在搞得你还没有五姑娘和我亲，合适么？
五姑娘？
白红玉眼睛瞪得溜圆：是谁？
彭涛伸出右手，岔开五指，在白红玉眼前晃了几晃，说：五！姑！娘！
白红玉秒懂：流氓！
滚！
曾经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全都不见了。
就连调情，都显得别有用心似的。彭涛得令，真的滚了。他应酬和饭局越来越多，每天醉醺醺回家到很晚。
每次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应酬，饭局，聚会，彭涛一次不落，显得白红玉越发和社会脱节。恋爱的时候，白红玉以为生活都是风花雪月吹，生了娃，纠缠她的，怎么全变成了吃喝拉撒睡。
白红玉一天一天，困在百平方的家里，什么也做不了，除了被娃需要，感觉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
算算时间，过几天就是白红玉的三十岁生日，娃倒是吹着气儿似的在长大，白红玉却感觉自己老了很多岁。
吃早饭的时候，白红玉有意无意问彭涛：今天几号了？
彭涛喝一口汤，抬眼看她：你闲的蛋疼操这个闲心干嘛？
白红玉不说话，喂儿子喝汤，把一块鱼肉砧碎了，鱼刺一根一根挑出来，喂到儿子嘴里。
作为一个家庭主妇，白红玉每天忙得不舍昼夜，怎么在彭涛心里就是闲的蛋疼了？
第二天晚上，上了床白红玉又随意问彭涛：这个月有没有三十一号？
一三五七八十腊，三十一天都不差，白红玉你天天在家，退化成小学程度了吗？彭涛不耐烦，翻过身去睡觉。
白红玉幽幽地在他后背边又问一句：现在几月？
彭涛不说话，呼噜声一声接一声地响起来。
生娃第一年，白红玉忙得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生日；第二年白红玉妈妈打来电话祝福女儿，被彭涛无意中听到，才想起说一句“生日快乐”；现在儿子都快三岁了，难道彭涛忘记结婚前是怎么隆重地给她过生日的了么？
白红玉躺在床上，望着睡在中间的儿子，望着老公壮硕的后背，眼睛里潮潮的。自从儿子几个月后不再闹夜，彭涛也需要白红玉温热的身体释放荷尔蒙，就又从书房回到了主卧的大床上。可是怎么睡在一起，反而感觉心还是隔了千山万水一样呢。
儿子翻了一下身，哼唧了两声又睡着了，老公鼾声也响得绵密自在。可是白红丽怎么也睡不着，她本来带娃已经很累了，是多么想美美地睡一大觉啊。
想着想着，她不知道怎么还真的睡着了。
4
儿子每天早上醒得早，爬起来就要艾派德看《小猪佩琪》。
白红玉起来做好早饭，喂孩子吃，彭涛大口吃完，急匆匆夹着公文包准备出门，白红玉心里一动，喊了一声：老公，等会儿！
干嘛？
她走过去，看彭涛换了鞋，拉平一下他的衬衫，忽然动情说：晚上早点回来！
白红玉多想彭涛能想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多想彭涛能抱抱她，说一句：老婆，生日快乐！老婆，你辛苦了！老婆，我爱你！
那么，带娃的劳累，做不完的家务，灯泡坏了，马桶堵了，该买米了，酱油也没有了，送娃上早教班了，带娃打防疫针了，给娃讲故事了……所有的辛苦，白红玉也可以得到片刻的安慰。
可是彭涛显然对她这几天的暗示完全没感觉，他不耐烦地挥一下手，说：晚上公司聚餐，完了可能还要唱歌，洗浴按摩捏脚，节目很多，回来也凌晨两三点了！
说完，连一个拥抱也没有，毫不迟疑地出门去了。
白红玉在门口愣愣地站了两分钟，听见儿子奶声奶气喊她：妈妈，陪我看《小猪佩琪》吧！
白红玉回过神，回到儿子身边坐下，漫不经心地和儿子一起看动画片：
小猪佩琪的妈妈过生日，猪爸爸一大早做好早餐，端进屋子让猪妈妈在床上享用。
然后猪爸爸带领孩子们一起给妈妈做生日蛋糕，准备生日趴，邀请亲朋好友来见证猪妈妈的幸福，许了愿望睁开眼睛，猪爸爸又送到猪妈妈手上一条漂亮的花裙子做生日礼物。
儿子最近反反复复看这个动画片，白红玉从来没有什么触动，可是今天，她忽然发现《小猪佩琪》里，猪爸爸每天都在分担猪妈妈的辛苦，怎么自己却活得像个单亲妈妈呢。
等猪妈妈穿上新裙子之后，猪爸爸变戏法一样，又拿出两张电影票，说：亲爱的，请佩琪爷爷奶奶照顾他们，今天我要单独和你约会，我带你去看电影吧！
说完，猪爸爸像守护公主一样，和猪妈妈出了门，看电影去了。
白红玉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自从生了娃，她就没看过一回电影。
真惨啊，我嫁的还不如一头猪。白红玉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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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凤凰，自媒体人，永远十八岁的中原女子，常驻宋都东京，如椽大笔写风写月写不尽荡气回肠缠绵情事，灵魂生活在物质和精神之上，笔触游走在市井与男女之间，在看脸的世界带你看遍欲望男女一颗颗摇摆浮沉的心，看见那些欢喜那些悸动那些悲伤，愿你有所悟有所得，愿你喜欢和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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