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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与白] 坏人们 梁兄

组稿:王子俊 诗天府 2023-01-11

梁兄,原名连仁山,福建人。停笔十余年,2016年下半年回归诗歌现场后,作品散见《诗刊》《星星》《草堂》《诗潮》《诗选刊》等刊物,著有合集《中国诗人印象》。


梁兄的诗

 

我痴迷于有雨的夜晚

 

我喜欢雨天

尤其是秋天有雨的夜晚

此刻,雨声陈旧

像故人

 

雷,年事已高

脾气似乎降下来了

好比一截放下重量的流水

越往深处走

呼吸越平稳

 

我不知道

这样的夜晚

还有多少人沦陷在雨中

迟迟不肯归去

或者忘带了伞具

被一些匆忙的雨滴,追赶

 

今夜

我和往常一样

安坐在一首诗里

任窗外的雨声

一遍一遍地跑过来

跑过去

 

如同秋天里

一颗骄傲自满的果实

 

高云水库

 

黄昏,这些高高在上的山水

慢慢恢复平静,回到原来的样子

 

仿佛世间万物都被它深藏

所有的光、色彩、声音,都被它收走似的

 

天快黑了,割稻子的人和稻子陆续回家

云也累了,它靠在山顶,想歇一歇

 

这时候,一只天真的白鹭飞过

它用那样好听的方言喊了我一声,它眼里的

 

江湖,越来越淡,越来越小

直至消失

 

车行东北

 

一场雪,就这么白白地

葬送,我的北方

 

仿佛经过旷日持久的冷战

我所喜欢的

村庄,黑土地,白桦林

都不见了

 

宽阔,无人的尘世

只有偶尔几缕穿大棉袄的炊烟

哈着气

探出头来

 

只有松花江暗自使劲地流

 

室韦镇

 

从海拉尔出发,一路向北

我抵近了蒙古高原

血脉旺盛的根部

 

――就在室韦镇

江山却出奇地平静

阳光似乎也矮了许多,草木们

已经藏不住民歌放养出来的牛羊

黄昏里,白栅栏和圆木围成的家庭

炊烟袅袅,话题清淡

 

不远处

一匹耍小脾气的马儿

迟迟不肯过河

 (注:室韦镇地处内蒙古最北,中俄边陲的小镇,是蒙古族发祥地。)

 

    立秋

 

一杯春天泡下的茶

还来不及喝完

水就凉了

 

而在南方

阳光依旧嘹亮地照耀着

那么多果实不肯落下

 

还没到水落石出的时候呢

一生顺畅的河流死也不会相信

它的命,已经开始缓慢地下降

 

你看――

一些先知先觉的蝉减少了言语

一些黄皮肤的叶子去意已决

 


             #自说自话#

___梁兄

   

大概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开始,我和同时代的很多人一样,一度疯狂地迷上诗歌。那时候,做个诗人感觉真的很美好。而现在,我甚至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写诗的。

 

    九十年代中期以后,因忙于生计,我基本中断了写作。但必须感谢庞杂的现实生活为我累积了厚厚的诗意,也感谢诗歌让我与坚硬的现实生活保持适度的距离。

 

    应该算是个诗歌归来者吧。但我对诗人的看法很不诗歌:诗人应该学会诗意地生存,然后体面地诗写。生存,可能先于生活。

 

    离开诗域一二十年,当下诗江湖貌似更江湖了。我总是想起一句话:诗歌是美好的,但诗人并不一定都是。还好写作是件很个人的事情。自个儿喜欢就好。那些江湖关我鸟事。

 

    我始终没弄明白,为什么口语诗与非口语诗那么严重地对立?我不喜欢这种壁垒森严的划分,它误导并损坏了诗歌。在我看来,口语与非口语,表达手段不同而已。两者并不是零和关系。应该抱持开放性的心态,相趋融合。

 

    我喜欢古典,喜欢意象,并有轻度的语言洁癖。但不排斥任何形态的诗歌。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让我着迷。

 

    诗歌是最高的语言艺术,也是最低的语言艺术。诗歌写到最后,归根结底,拼的是格局和情怀。

 

     忘了谁说的,诗写到无力便是好诗。好的诗人应该善于做减法。

 

     我还要努力。


图片: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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