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泰：反对利用仇富心理攻击民营经济
文 | 滕泰
改革开放以来，党和国家始终坚定支持包括个体私营经济在内的民营经济发展，不断解放思想，及时回击、不断澄清影响民营经济发展的错误言论，推动全社会对民营经济的认识观念转变。
然而，社会舆论仍然没有彻底摆脱“民营经济离场论”“新公私合营论”等一些错误思想的影响，严重影响着中国民营经济的信心，甚至造成中国民营经济投资增速下滑，成为抑制当前中国经济繁荣的重要因素之一。
如何彻底破除计划经济理论的误导和影响，彻底澄清影响民营经济发展的错误言论，需要尽快完成中国民营经济的理论创新。
是新时代的迫切要求
近年来，中央高层多次肯定民营经济的贡献，强调始终把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当作自己人，要毫不动摇地鼓励、支持、引导民营经济发展壮大。为什么在党和国家领导人各种高密度、强有力的表态和宣示下，在党中央、国务院不断出台对民营经济的各种政策支持下，那些否定和弱化民营经济的错误言论与做法却仍然能够持续形成如此严重、恶劣的影响？
一是因为中国有很多人在观念认识中仍然不能摆脱计划经济思想的长期影响，一旦那些原本用来批判早期资本主义的“剥削论”“消灭私有制”等概念被片面、错误地应用在新时期的语境中，就会成为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兴风作浪的工具，就会唤醒人们陈旧的历史记忆和曾经的社会伤疤，并在人群中被无限放大，形成非理性的社会恐惧，不但严重打击民营经济投资和创业的积极性，甚至造成资本外逃等不良后果，成为长期影响中国经济增长、打击就业、制约居民收入提高的社会认识毒瘤。
二是中国民营经济的基础理论还没有根本突破，新时期民营经济理论创新尚未完成。如果不能尽快完成新时代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基础理论创新，不能全面提出更符合时代特征的民营经济新理论，就难免会任由这些忽略百年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罔顾改革开放成果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实践的过时错误言论继续发酵，影响中国式现代化的进程和中华民族复兴大业。
因此，2023年7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的《关于促进民营企业发展壮大的意见》旗帜鲜明地提出，“要加强理论研究和宣传，引导社会正确认识民营企业的重大贡献和重要作用，正确看待民营经济人士通过合法合规经营获得的财富”，同时要求，要“坚决抵制、及时批驳澄清质疑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否定和弱化民营经济的错误言论与做法，及时回应关切、打消顾虑”。
可见，破除陈旧计划经济理论的影响，尽快推动民营经济理论创新，已经成为新时代经济发展的不可回避的、迫在眉睫的重要理论任务。
完成这个重要理论创新任务，必须从新时代中国经济改革开放的社会实践出发，把中国民营企业、民营企业家和民营经济的作用、贡献、角色、本质讲清楚，把民营企业家的潮起潮落与经济周期的关系，民营企业与国有企业的经济生态关系，以及民营经济在形成市场活力、实现共同富裕、推动中国式现代化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程中所承担的任务讲明白，把民营企业在发展中遇到和出现的问题讲透彻，切实真正推动社会观念的转变，为中国经济的健康发展扫清障碍。
在财富创造过程中的贡献
认真研究“民营经济离场论”“新公私合营论”“剥削论”“消灭私有制”等前期影响社会舆论的错误观点就会发现，这些观点无一不是把计划经济的陈旧概念和提法，生搬硬套在当前市场经济和中国民营企业头上，不仅严重脱离改革开放后的社会实践，甚至对《宪法》和《党章》明确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相关论述视而不见。只要坚持从实践出发，实事求是地深入分析中国民营企业家在财富创造中所扮演的角色和作用，就会发现套用“资本家”等概念的错误。
首先，作为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生产组织者和创新者，中国民营企业家所具有的企业家才能和企业家精神，本身就是创造财富的核心生产要素，与美国、欧洲等大型企业的高级职业经理人动辄就每年几百万、几千万美元的工资相比，中国民营企业家作为自身企业的管理者，其企业家精神、管理者工资应该怎么定价，都需要从理论层面深入研究。
其次，绝大部分中国民营企业家主要以压缩消费、节衣缩食、东筹西借的方式开始创业，作为企业创立的出资者，我们应该如何客观认识资本在形成生产力中的核心要素组织作用，如何认识中国民营企业家的出资人作用和出资人报酬，如何客观认识资本的逐利性对推动经济增长的作用，也需要从实践出发，重新全面、客观地更新认识。
再次，中国民营企业家在创业和经营中承担着来自方方面面的风险，如何认识其作为风险承担人的报酬？
此外，在高端芯片、新能源汽车、风能、光伏、储能等领域，中国民营企业走在创新的前列，代表着中国企业竞争力与国际竞争对手短兵相接，并用新产品、新模式不断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如何评价中国民营企业的创新贡献和创新报酬？
就如同给别人做饭是做饭，给自己做饭也是做饭一样，中国民营企业家为自己企业付出的劳动也是劳动。在复杂多变的经济发展过程中，中国民营企业家承担着超常的心理压力，无时无刻不在为企业的生存和发展而从事复杂的企业家劳动，在即将到来的人工智能时代，应如何客观认识中国民营企业家复杂劳动的报酬？
只有从微观的企业生产、从宏观的财富创造过程出发，重新认识中国民营企业的企业家精神和管理者贡献、出资人贡献、创新者贡献、复杂劳动贡献，从管理报酬、出资者报酬、创新报酬、风险报酬和劳动报酬等多方面开展研究、全面阐述中国民营经济认识的合法所得，才能真正引导社会全面、客观、正确认识民营企业的重大贡献和重要作用，正确看待民营经济人士通过合法合规经营获得的财富。
和中国式现代化的生力军
改革开放以来，在党的领导下，中国民营经济不断发展壮大，不仅成为中国式现代化的生力军，还是创新、就业、居民收入和财政税收来源的主力军。如今，80%以上的家庭收入和就业依靠民营经济和民营企业，民营经济贡献了经济增长的主要部分和财政税收的大头，正在从各个方面推动着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并不断拓宽党的执政基础。
反对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和煽动仇富心理攻击民营经济，必须深刻认识民营经济创造和掌握的财富也是社会财富，很多民营企业已经成长为社会企业。一方面，民营企业家本人和家庭能够直接消费或支配的财富是有限的，超出其消费或支配能力的财富，不论产权在谁名下，更多意义上都是社会的财富；另一方面，民营企业按照市场规律的生产和经营过程，也是为上游提供订单，为下游提供产品，为国家缴纳赋税，为劳动者提供就业岗位，为社会创造财富的过程。
无论是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只要达到一定规模，都必然被层层管理者所支配，都面临着委托-代理难题。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都需要不断完善治理结构，提升管理水平，加强内部控制。随着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作为社会企业都在不断健全法人治理结构，以及股份制等现代混合所有制的发展，未来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所有制区别越来越不重要，甚至无须按照所有制划分企业类别，都成为构成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平等市场主体。
我们通过对改革开放四十多年的中国经济发展与民营企业家的涌现情况研究发现，如果一段时间内民营企业家出现“潮涌”现象，中国经济就会呈现出繁荣态势；相反，如果民营企业家的增速放缓或数量变少，中国经济增长就会放缓。
改革开放以来，一共出现了四次中国民营企业家的“集中涌现”，每次都把中国经济发展水平推升一个发展阶段。中国经济几次大的周期性波动的背后，都伴随着民营企业家的“潮涨潮落”——如何继续推动中国民营企业家的集中批量涌现，对于当前以及未来中国经济稳增长、扩大就业都有很重要的意义。
更好发挥民营经济作用
不论是当前恒大等民营企业的债务问题、烂尾楼问题，还是改革开放以来的几十年，中国民营企业和民营经济在发展过程中的确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比如，在上世纪80年代承包制、租赁制阶段，存在行为短期化、掠夺式使用机器设备等问题；90年代，少数民营企业在参与国资改制时存在交易不规范，甚至低价购买国有资产的行为；在《劳动法》实施前，很多民营企业都存在五险一金缴纳不足，尤其是忽视农民工利益、拖欠农民工工资等问题；在参与基建建设和与政府、国有企业的经济合作中，少数民营企业有行贿行为；在对宏观经济形势和风险认识不深刻的情况下，部分民营企业存在金融杠杆过高，引发了超出其自身承担能力的债务风险问题。
这些问题的出现，既有中国民营企业家自身素质、道德修养、法治意识问题，也与特定发展阶段法治不健全、政策不透明和经营环境复杂等社会背景有关，还有对市场规律、宏观大势缺乏认识、风险意识不够、公司治理机制不健全、决策水平低等原因，很多民营企业家和民营经济人士也都为这些错误和失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随着时代的进步、法律的健全、政策透明度提高、民营企业法人治理结构的完善，新时代的中国民营企业需要不断完善治理结构，提升企业管理水平，民营经济人士也需要加强学习，不断提升业务素质和法律意识。各级工商联、审计机构等社会中介组织、企业家培训机构、资本市场监管机制等的不断发展，都在为提高中国民营企业家的素质、引导民营资本健康发展、促进民营企业家更好地履行社会责任，提供越来越好的社会环境。
除了中国民营企业自身的问题，还有很多宏观、政策和舆论等社会问题也在影响、制约中国民营经济健康发展。
比如，某些政策执行过程中的偏差、对保护民营企业的政策落实不力，民营企业在资金等生产要素获得成本普遍高于国有企业，部分行业仍然存在政策不透明、行业管制等问题，也是导致中国民营企业家“集中涌现”的势头放缓，放大中国经济增速下行压力的重要原因之一。建立健全法治、提高政策透明度、解决好民营企业在要素获取等方面的不平等竞争问题，推动民企、国企相互协作，共同发展，才能创造一个良好的经济生态，让民营经济在推动实现共同富裕、实现中国式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做出更大的贡献。
以上理论认识问题，不仅关系到民营企业的信心和积极性，也关系着中国经济能够繁荣发展和中国式现代化的进程。只有尽快完成这些重大理论创新并转化为全社会共识，彻底消除那些攻击民营经济的错误言论，用新的民营经济理论推动社会观念的转变和思想解放，才能够彻底让民营经济人士放下包袱、轻装上阵，真正激发民营经济的活力，推动中国民营企业家“集中涌现”，为中国经济增长、就业、提高居民收入、实现共同富裕、赋能中国式现代化和实现中国民族伟大复兴，注入长期可持续的发展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