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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二十五万中国年轻人命运的决定

2017-02-07 宁南山 宁南山

2011年的时候,中国媒体大规模报道了中国顶尖高校北大清华农村生源急剧下降的现象。

文章摘要如下:

我国高等教育公平问题研究表明,中国重点大学农村学生比例自1990年代起不断滑落。北大农村学生所占比例从三成落至一成。清华2010级农村生源仅占17%

作为北京大学某文科院系2009级1班的班长,陆铭是名来自四川的寒门少年,拿到班级花名册时,陆铭注意到了大多数同学没有留意的一个细节——全班60多位同学,农村籍学生只有5个左右。

北京大学教育学院副教授刘云杉统计1978~2005年近30年间北大学生的家庭出身发现,1978~1998年,来自农村的北大学子比例约占三成,上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下滑,2000年至今,考上北大的农村子弟只占一成左右。

清华大学人文学院社科2010级王斯敏等几位本科生在清华2010级学生中做的抽样调查显示,农村生源占总人数的17%。那年的高考考场里,全国农村考生的比例是62%。

在一位复旦大学招生办老师的印象中,这几年被招进复旦的寒门子弟的人数不断减少,大多数学生的父母都有着良好的教育背景与体面的社会地位。“无论是招进来的,还是从来没机会进入我们视野的年轻人,他们都在复制父辈的模样。”他说。

北京大学副教授刘云杉将农村城市化的进度与农村生源考入重点大学几率下降的速度对比分析得出,前者的速度远低于后者。换言之,农村人口的减少,并非名校农家子弟比例下滑的主要原因。

向上流动倍感艰难的不仅仅是农村少年。2004年,厦门大学教育学院课题组对全国34所高校的生源状况进行调查后发现,普通工人阶级子女考入重点高校与普通高校的比例分别减少了7.9%与5.6%。”

这篇报道在当时引起了比较大的影响,反映的也是中国社会存在的现实。

可能大多数人,看了这篇报道后,也就忘记了。四年后的2016年,我在知乎上看到一个中国寒门再难出贵子的问题,问题的答案都是些在中国只有靠关系才能成功的负面回答,我个人完全不能苟同,因为我就是靠高考改变了命运。就想起了当年的这篇报道。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当年的这篇报道,难道中国政府完全没有看到,或者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吗?


我在中国教育部的官方网站进行了检索,想看看中国针对贫困地区和贫困家庭的学子,有没有做出什么行动来改变他们的命运?


我兴奋的发现,在新闻报道7个月后的20123月,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牵头联合五个部门出台了针对贫困学生的国家专项计划内容为全国贫困地区扩大招生一万人。

教育部在全国21个省份划定了680个贫困县作为“国家专项计划”实施地,此项计划全部由223所国家一批本科高校承担,也就是全部为重点大学,包括所有的985高校例如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复旦大学,中国科技大学、中国人民大学,浙江大学,南京大学,西安交通大学。总共72所中央部属高校和151所省属一本高校在21个省区的贫困地区录取了学生约10000人。初步统计,在这约1万人的新生中,超过70%的学生是农村生源。

2012年成为农村学生进入重点大学的比例成为近10年来增长最多的一年。仅“国家专项计划”这一项,就使全国连片贫困地区被一本高校录取的人数增加了约10%。


那么在2012年以后,这个国家专项行动有没有坚持下去呢?

2013年7月,一篇叫《寒门再难出贵子》的文章在网上开始流传,相信很多人都看过,内容是一个银行的HR在工作中接触到来实习的大学生,富裕家庭孩子和来自农村孩子在性格,待人接物方面的不同,分析实习最后能留下来的极大可能是来自富裕家庭有关系能来事儿的学生,于是感叹“寒门再难出贵子”,这篇文章影响非常大,让很多人觉得似乎贫困家庭出生孩子逆袭再也不可能了。

这篇文章写的是个人感受,但是让很多人觉得似乎整个社会都是这样,从而在网络上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微信等各种媒体上大量转发流传。

其实只要一思考,如果银行招的是办信用卡的销售岗,市场岗,需要拉客户跑关系,那显然是要招会来事儿的,家里有关系的,你如果是需要招银行后台服务器维护,技术升级,金融安全,金融数据分析,市场趋势研究等岗位,那么一个毕业于中国重点大学,勤奋努力成绩不错的学生怎么可能没有机会?

没错,出生贫困家庭的确可能会导致性格内向,不自信甚至有些自卑,难道全中国性格内向的人就找不到工作了吗?中国凡是重点大学毕业,勤奋努力的学生,大把的公司要。再说了,贫困家庭一样有性格外向,家境不错家庭一样有性格内敛的孩子,你不能凭着一个单位的实习观察就得出结论。


2013年

中国“国家专项计划”覆盖地区由上年的21个省份680个县扩大到22个省份832个县,参加“国家专项计划”的高校由222所扩大到263所,覆盖所有“211工程”高校和108所中央部属高校。

重点高校招收贫困学生计划由1万人增加至3万人,人数达到了2012年的3倍。


2014年

“国家专项行动计划”进一步扩大,招收的贫困学生由2013年的3万人增加到5万人。

在“国家专项计划”以外,中国教育部又出台了“高校专项计划”和“地方专项计划”两大行动计划。“高校专项计划”规定,教育部直属高校和其他自主选拔录取试点高校需单独拿出2%的招生指标招收农村学生(约为8500人)“地方专项计划”由各省(区、市)本地所属重点高校承担,招生计划由各省(区、市)根据本地实际情况确定,原则上不少于有关高校本科一批招生规模的2%。


可以看出,这增加的两项计划和“国家专项计划”一样,覆盖的都是中国全国或者地区一流高校,三大计划2014年总计招收贫困学生高达6.9万人,2014年,中国农村学生上重点高校人数达到31万人,比2013年增加了11.4%。

以清华大学为例,2014年农村生源学生比上年增加16%


2015年

“国家专项计划”招收贫困学生规模仍为5万人。“高校专项计划”招生计划仍为不少于学校本科招生规模的2%.“地方专项计划”招生规模的比例由2014年的2%提高到3%。


2015年5-7月,中国科学院作为第三方评估单位,根据国家教育体制改革领导小组统一部署,受教育部委托,对2012-2014年相继实施的三大计划实施效果开展中期评估工作。

评估小组由中国科学院副院长丁仲礼任组长,副秘书长邓勇、发展规划局局长潘教峰任副组长的评估工作领导小组。评估团队由中科院前沿科学与教育局、科技政策与管理科学研究所及有关分院、大学、研究所的专家组成。

评估组开展了对教育部、17个教育行政部门和招生考试机构、26所重点高校、13所中学、1387名专项生的调研工作,在京召开15所大学参加的座谈会,实地走访了4所大学。

评估结果如下: 

(一)专项计划使重点高校招收农村贫困地区学生人数显著增加

  2012-2014年,通过实施专项计划,重点高校招收的农村贫困地区学生人数从2012年的增加1万人上升到2014年的增加6.9万人。

(二)专项计划带动农村贫困地区学生进入重点高校机会增加

  2012-2014年,211、985高校的新生中,2014年每万名学生中农村学生人数比2013年分别增加200人、220人。

(三)以促进高等教育入学机会公平推进社会公平发展水平

  专项政策在缓解贫困地区学生上重点高校难的问题同时,向全社会释放了政府着力推进教育公平的积极信号。调查发现,专项计划得到了高校、地方、学生等社会各方的高度肯定,80%的高校、100%的地方机构、90%的学生都对专项政策的实施表示满意。

(四)促进农村贫困地区学子纵向流动效应已初步显现

  专项计划从2012年开始实施,虽然学生还在就学阶段,但促进社会纵向流动的效应已初步显现:

  ——根据对贫困地区中学班主任的调查问卷分析,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政策的实施增强了农村学生上重点大学的信心;90%的学生认为自己进入重点大学对家乡的人群起到了榜样或者激励作用。

  ——根据对重点大学的农村贫困地区学生调研,大多数学生对于未来的发展有更高的期望和追求,有超过一半的学生希望继续深造。也有超过30%的学生表达了希望将来回乡发展的意愿。


2016年,三大计划继续实施,

其中国家专项计划招生规模由2015年的5万人增加到6万人, 地方专项计划和高校专项计划招收贫困学生指标仍分别为3%和2%


2012—2016年,中国针对寒门学子实施的三大专项计划,五年间共计增加了超过25万贫困生走进了中国一流大学的校门,包括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复旦大学,中国科技大学、中国人民大学,浙江大学,南京大学,西安交通大学这些国内超一流大学,贫困生源均大幅增加。如果没有这三大专项行动的实施,这25万个孩子的命运将会完全的不同。其中国家专项计划四年让18万贫困学生受益,地方专项计划和高校专项计划累计让大约7万人受益。


中国来自农村等贫困地区学生考上中国本科一批重点大学人数,从2011年的每年大约24万人,增长到2016年的32万人,在中国农村人口占总人口比例在不断下降的情况下,中国农村贫困地区考上中国重点大学的学生,不管是绝对人数还是比例都有大幅上升,中国一流大学寒门学子比例下降的情况得到了完全扭转。


谁是2012年开始的改变了25万中国年轻人命运的专项行动的发起人,在网络上无法查到,也许是当时的教育部部长袁贵仁,也许是他的上级,也许是他的某个下属。


2016年开始,2012年入学的第一批受益者已经有人开始走上工作岗位,对贫困地区家庭的经济效益将开始显现。

毕业于中国一流大学,他们当中肯定会有人走进腾讯,华为,中兴,阿里,网易等一流公司,也会有人成为证券公司员工,银行职员和公务员,还会有人进入航天,军工,中车,核电,电网等国有部门,或许还会进入大疆搞无人机,进入比亚迪做电动汽车,在科大讯飞做人工智能,在小米,OPPO, VIVO开发手机,也可能会加入中铁,中建等工程公司满世界搞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建设,也一定会有人到国外一流高校留学。他们中一定有很多人的命运因为2012年开始的专项计划得到了完全的改变。


2017年,三大专项计划仍将继续实施,如果你现在还是一个贫困地区的高中生,也许你现在会觉得前路艰辛,请不要因为有人说“寒门再难出贵子”就放弃努力,好好读书,准备好参加高考,

你的国家在和你并肩战斗改变你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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