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重申:解决朝鲜核问题没有“利比亚模式”,只有“特朗普模式”。什么是“特朗普模式”?就是:朝鲜实施“全面的、可核查的、不可逆转”的弃核,美国承诺确保朝鲜体制安全,进行经济援助,实现国家繁荣;并且在谈判过程中采取“一对一”模式,让美朝两国面对面直接谈判,不需要第三方存在。
“特朗普模式”打破了以往“国家间解决重大问题”的游戏规则,摈弃了“多边合作协商”原则,由当事双方直接谈判,最终形成可操作性的协议。优点就是效率高、针对性强、解决问题彻底、不留后遗症;缺点就是使某些大国被边缘化,赚不到中间商差价,没有形成多方合力,容易被人搅局,协议执行容易出现变数。
特朗普是个商人,他知道贸易成本居高不下的根本原因就是:中间商的层层加价,压缩了利润空间,最终的结果是让消费者来买单。特朗普认为:多边合作协商耗时冗长、各说各话、效率低下;且各怀鬼胎、互相制约,最终的协议肯定是多方妥协的结果、留有许多尾巴、“一屁股屎”、擦都擦不干净。解决朝鲜核问题最初的机制是“六方会谈”,结果是不欢而散,不知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这也是特朗普反对“伊核协议”的原因:尾巴留的太长,伊朗玩的是拖延战术,无法解决实质问题。
但是,“特朗普模式”也遇到了强大的阻力;一方面是国内反对声音比较大,有议员反对在朝鲜弃核协议中出现“美国承诺确保朝鲜体制安全”的内容,认为美国总统“没有这个权力”,不符合美国的价值观,也“没有这个先例”。美国主流媒体认为:特朗普象个“皇帝”,处置问题喜欢“专断独行”,如果没有得到国会表决通过,总统的行政命令不具有法律效应。另一方面,国际上对解决朝鲜核问题的“特朗普模式”也不看好,中俄相继发声,认为如果没有国际间有效合作,朝鲜弃核不可能有圆满的成果。
其实,朝鲜核问题就是美国与朝鲜两个国家的事,朝鲜要安全、美国要弃核。中国也多次表示:只有美朝面对面谈判,才会有解决问题的结果。但一遇到实际操作的时候,各方都要刷存在感,都渴望“出谋划策”,都希望“贡献一份力量”。说穿还是利益分配的原因,各方都想利益最大化,不愿意一方独大独强。在朝鲜弃核问题上,周边大国都不愿意看到朝鲜全面倒向美国,不希望看到朝鲜完全被美国牵制,本质是要为自身的战略安全营造有利空间。
“特朗普模式”的强势出击,给全球化、自由化、一体化的世界格局投下了震撼弹,尤其美国政府连串的“退群”和“毁约”行为,直接摧毁了20多年来多边合作机制的成果。特朗普认为:这些协议损害了美国的利益,均需要重新谈判,若不满足美国的要求,美国就不考虑参与。由于美国的体量实在太大,许多事情离开了美国真的玩不起来,虽有许多国家反对特朗普的做法,但最终各国还会围绕美国的指挥棒起舞。昨天,美国国务卿蓬佩奥自信满满地说:欧洲盟国最终会同意美国的要求,重新修改“伊核协议”;他还向伊朗提出了12点具体要求,不答应美国就不可能重返谈判桌,并将持续增强对伊朗的全面制裁。
有媒体认为:“特朗普模式”是一个任性孩子的表现。确实,特朗普的性格象个孩子,喜欢表功,他经常使用的一句话就是“由于我的施压,所以产生了某种结果”。例如他常说“由于我的持续施压,促使朝鲜正在弃核”;“由于我的不断施压,使乌克兰边境和平前景得到了改善”;“由于我们的主动介入,使叙利亚政府不再放肆地使用化武”;“由于我们果断退出伊核协议,使其无法再继续欺骗世界、研发核武和弹道导弹”;“由于我的政策,使大企业重新回到美国建厂,失业率创历史最低”等等。由于美国主流媒体对特朗普不待见,更多的是负面报道,因此他只能这样进行自我宣传了。
特朗普的这种自我表功经常让人反感,例如金正恩听了很不高兴,朝鲜强调“朝鲜的弃核并非来自外部的压力,而是伟大领袖根据国家战略作出的决定”。朝鲜为什么逐渐对特朗普失去信心,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特朗普的自我表功”,这等于“不给别国领导人面子”,把别国推向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这等于让别国的人民认为“自己国家的政府无能”。
“特朗普模式”更多体现的是“特朗普性格”,属于一种“大国优势外交”。对于大国来讲,这种“优势外交”是有好处的,尤其在与一些小国进行谈判时,由于大国的绝对优势,往往很容易在气势上压垮对方,可以迫使对方签下城下之盟。例如,中国在处理南海问题时,核心主张就是“当事国直接谈判,域外国家不得参与”,就是要与菲律宾、越南、印尼等国一对一直接谈判,这对中国有好处。而对于小国来讲,一方面希望联合起来,另一方面拉拢域外大国参与进来,通过制衡作用实现利益最大化。金正恩突然明白过来了,如果直接与美国谈判肯定不是特朗普的对手,拉拢相关大国才能制约美国。但是,“特朗普模式”带有显著的特朗普个人特质:强硬、果断、最后通牒、武装压制,容不下无关人士,一系列的组合拳使人喘不过气来,即便不被他吓死、打死,也要被窒息而死。所以,金正恩想拉拢“第三方”来制衡美国,恐怕也不会成功。
那么,“特朗普模式”能否改变国际游戏规则?多边合作是否已经走到尽头?回答是肯定的,但需要时间,理由有以下三点:
一是:“全球化”和“一体化”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许多国家已经感受到疲惫不堪,尤其是发达国家不再愿意带着“穷亲戚”一起玩这种“共同富裕”的游戏了;当英国脱欧、欧洲右倾、美国保守趋势愈来愈严重时,发达国家都有一种“回归”的渴望,这是符合人性本源的。最终大家发现,“双方”的合作机制更加牢固,而“多边协议”有一种吃大锅饭的感觉。
二是:多边体制下产生的协议和组织已经穷途末路,象WTO这种多边合作组织内斗和纷争不断,起诉、仲裁成为家常便饭,不但效率低下,而且造就了许多“混饭吃”和“搭顺便车”的。尤其,多边体制下产生的贸易不平衡现象越来越严重,由于各国体制不同,国家垄断资本和企业的出现,严重遏制了创新内生动力;许多国家通过集权优势进行市场垄断和贸易保护,阻碍了市场经济的健康发展。
三是:关键是美国不想再玩下去了,坚决要退出了。在中国人看来:全球化、一体化、自由化、网络化、信息化等等才刚刚开始,多边合作是未来发展的大趋势,怎么可能说黄就死了呢?其实,“全球一体化、贸易自由化”这个概念是美国人提出来的,因为美国是世界霸主,他制定了游戏规则、他有美元优势、是贸易和金融的主宰者;但回过头来发现:全球化是在削弱美国的影响力和领导力;原本指望通过“一体化和自由化”来输出普世价值观的,结果却滋生了恐怖主义和极端宗教主义;信息化和网络化也没有改善各国的人权,反而强化了集权统治;因为独裁者们通过网络化更能容易统治国家,世界范围内的独裁专制趋势正在抬头,许多民主宪政国家出现了体制倒退现象。
总而言之:“特朗普模式”并非特朗普本人脑洞大开的奇思妙想,而是由世界趋势催生出来的一种政治现象,就象轮回一样,该到了这个节点了;这个世界需要改变了,美国觉醒了,有识之士想通了,游戏规则必须要改变,也正在发生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