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围城的爱恋（三十一）
孙晓楷心事重重的开着车，车里放着牛晓曼喜欢听的音乐。他是一个粗线条的人，一点都不感性。可此刻不知为何婚前与婚后的生活倒带似的在脑子里回放。认识牛晓曼源自哥们李健。某天李健打电话给他：“我认的妹妹到你的城市工作了，人生地不熟的没事帮我多照顾一下。”嘿，认的妹妹？看看漂不漂亮，有没有机会收为女朋友。抱着这种想法第一时间去了牛晓曼公司。以为是个小丫头片子未曾想走到前台一问，工作人员说：“你找我们牛经理啊？有预约么？”当时的自己有些发懵，什么人？还要预约？骗前台说是她表哥，路过这个城市顺道来看看她，没有预约，好一顿审问，才被领进办公室。身穿职业衬衫，A字短裙的牛晓曼不属于美女型，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尤其是眼睛，会说话似的。她睨着眼疑惑的看着他，他说明来意，她只是点了点头，就没再说什么。不断的打着电话，不断的有人敲门进来：“牛经理。。。。”看着偌大的办公室就她一个人，当时就感到很忐忑：“看来，这姑娘不好追。”这么想着，心也莫名紧张起来，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第一次见面，孙晓阳在牛晓曼办公室坐了三个小时，说明来意后，两人再没说过一句话。直到牛晓曼下班，孙晓楷起身走过去说：“一起出去吃个饭吧。”牛晓曼却说晚上要加班，下次，让他先回去。受了挫的孙晓楷出了办公室的门就给李健打电话：“我说，哥们，你这妹妹不大好接触啊？我想请她吃个饭都不给面子，你交代的光辉任务我无法执行啊？你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李健马上给牛晓曼打了个电话，说明孙晓楷是他在学校最好的哥们，本地人，可以免费做她的向导，吃喝玩乐什么的都可以问他。有了李健的电话后，晚上孙晓楷再来找牛晓曼，态度就好多了。
这以后，孙晓楷每天都去找牛晓曼。懒惰的他早早起来给她送早餐，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帅帅的，喷着好闻的香水去见牛晓曼，带她吃遍Z城的每个店，玩遍Z城的每个景点。这时他发现牛晓曼简直一工作狂，除了宿舍和公司居然哪儿都没去过。熟悉后的牛晓曼非常好相处，爱笑，相处起来非常愉快。他每天都想见到她。家里给他安排相亲，是母亲好姐妹的女儿，工作体面，家境殷实。对方家里指明只要他愿意，一部车子一套房子作为嫁妆。孙晓楷一口回绝了。
半年后，牛晓曼想回自己的城市，临别前，孙晓楷将自己工作一年存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给牛晓曼买了一条白金手链作为告别礼物。临别的晚餐，好几个人，孙晓楷喝了几杯酒，居然当众掉眼泪了，在场的几个朋友唏嘘不已。酒壮怂人胆，加上朋友撑场，孙晓楷当场向牛晓曼表白。
“晓曼，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你愿意吗？如果你愿意，我会全心全意爱你，一辈子对你好，以后也可以到你的城市安家生活。”
牛晓曼静静的听完，说了句：“我考虑三天，给你回复。”
这天晚上孙晓楷难以入眠，他发了很多很多条信息给牛晓曼，每一条说的都是如何喜欢她，以后会如何珍惜她，如何待她好。第三天，牛晓曼回复他：“交往试试看。”
牛晓曼同意做他女朋友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牛晓曼回家见父母。父母极力反对。她们不需要一个外地媳妇，一个对自己儿子事业上毫无助力的外地女子。孙晓楷将这些隐藏在心里，提出让牛晓曼带他回家见父母。斯文帅气的孙晓楷获得了牛晓曼家人的一致好评和支持。两人恋情稳步发展着。
背后孙晓楷的父母发动所有亲戚，权威的，能说的。。。前来做孙晓楷的工作，万般阻拦，一向父母说了算的孙晓楷却和家里唱起了反调，这在家里掀起轩然大波。家人也将牛晓曼描绘成了洪水猛兽。甚至背着孙晓楷找到牛晓曼明确说明牛晓曼不符合自己的择媳标准。心高气傲的牛晓曼没两天就辞掉工作回了自己的城市。孙晓楷得知情况，和家里大闹一场，索性从家搬出来住到了公司宿舍。孙晓楷整一年半没回家，每周坐六个小时的车去L城看望牛晓曼，并将牛晓曼的家人拉拢成自己坚强的后盾。自己家亲戚打来的电话一律不接，母亲在电话里哭着叫他回家，不回。就这样僵持了两年，父母终于妥协了。牛晓曼却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了，岳父岳母做思想工作，自己也丝毫不放松，步步紧追，终于在第三年，两人走进了婚姻。
婚礼，牛晓曼虽没要求，但父母也是尽了全力的，双方都欢欢喜喜。婚后，两口子同父母一起住，父母抛掉过去的成见对这个儿媳很满意。又一年后，一个男宝宝降临这个家庭。为了照顾孩子，牛晓曼辞职在家做起了全职妈妈。也许一切都从这个时候开始发生了转变。
婚姻的平淡磨掉了自己的激情，以前的规划全都抛到了脑后，每天打游戏，追剧。眼看身边的同事都一个个高升，自己还是原来的样子，不满和抱怨在心里越积越多，消极和偏激与日增多，对牛晓曼越来越小气，她花每一分钱自己都在心里悄悄算计，牛晓曼看在眼里，自觉的减少开销，用她自己后来的话说：“生育完三年，我没买过一件衣服。”孩子一岁两个月，牛晓曼就出来工作了，她比自己能吃苦，比自己积极上进。自己却像一滩稀泥，守着一份工作，混吃等死，承诺过牛晓曼所有的事情全都忘记。尽管牛晓曼几次哭着对自己说想回去自己的城市生活，自己都充耳不闻。对于牛晓曼的计划和规劝，自己只会找借口，后来借口都懒得找了直接回应：“我就这点本事，你去找个有本事的啊。”牛晓曼涨红着脸扭头关上房门。为了更轻松的玩游戏，自己每天下班回家吃完饭就说加班，每天在公司打游戏到凌晨才回。牛晓曼从开始的劝说到后来的发脾气，到逐渐沉默，自那次自己动手打她以后，两人除了生活上必要的交流，连话都说得很少了。
他觉得牛晓曼在慢慢的离他而去，他却不知该如何挽留。
车子进入了唯曼装饰前面的停车坪，唯曼装饰的广告牌将孙晓楷的思绪从远处拉回，这些往事让孙晓楷的鼻子有些发酸。虽然自己当初追牛晓曼时破花费了一番心思，但进入婚姻后，牛晓曼的付出和改变比他多得多。她是一个很有弹性的女子，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够接住，承受下来。心善又软，几句好话就哄好了，也正是看准了这点，自己更肆无忌惮的将所有陋习抛了出来，并理直气壮的认为这就是婚姻本真的样子。
推开唯曼装饰的大门，助理已经下班回去了，只有牛晓曼坐在前台敲打着什么。看见孙晓楷，牛晓曼意外的说：“咦？你怎么来了？”
“接你下班啊！”
“你今天下班这么早？”
“嗯。想吃什么？一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孙晓楷突然发现自己好久没有带牛晓曼去吃点好的了，以前牛晓曼还经常跟自己说：“老公，我想吃南街的鱼。我想吃北街的虾。我想吃肯德基。现在她连这些都不跟自己说了，想吃什么就自己约小姐妹去吃了，好像她的生活不再需要自己了。”
“回家吃吧。等一下，我手上还有点工作要做。”
“好，没事。”孙晓楷走到接待区坐下来，静静的等候。往常他必定会拿出手机刷机，此刻，他却只想静静的坐着，看牛晓曼忙碌。
看着牛晓曼认真工作的模样，孙晓楷的心里百转千回。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自己确实是亏待了她的。收入有限，斗志尽失，人一旦被惰性侵蚀，脑子里就只有安度流年，混吃等死，不打仗，宇宙不毁灭就行。
牛晓曼工作之余悄悄抬头看了看孙晓楷，他正安静的看着自己。她心底纳闷：“怎么突然来接我了？怎么突然有这好性子了？”平时孙晓楷要做点什么，催得人要死，牛晓曼稍慢点他都废话一箩筐，直到牛晓曼忍无可忍的丢一句：“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他才会停止催促，继而又为自己的催促讲一堆冠冕堂皇的借口，每一次都讲得牛晓曼想拿胶纸贴住他的嘴巴。
牛晓曼快速的将手上的工作处理完毕，和孙晓楷走出公司。
“我开了车。”
“没事，把车子停在这里，明天我送你上班。”
牛晓曼没说话，她很少拒绝孙晓楷，主要是不想多费唇舌，一句话能说完的尽量不两三句。她太了解孙晓楷了，只要嗅到危机就会摆出好好先生的样子，一旦感觉危机解除又会恢复大爷的样子。他现在抱怨自己不亲昵他了，想想过去自己再不满意，都会努力的去调整婚姻里的不开心，调剂两人的关系。会将不满放在心里，亲昵的去抱他，他看都不看一眼，眼睛盯着手机将自己推开，嘴里极度不耐烦的连连说：“别闹我，别闹我。”经常一盆冷水将牛晓曼从头浇到脚。浇多了，心就凉了，就不愿再靠近。
车上，两人沉默。孙晓楷试着找话题，却发现怎样的话题都不对味。牛晓曼意识到孙晓楷的异常，便笑着努力配合他，两人貌合神离，暗自无奈。
家里婆婆已经做好了饭菜，三菜一汤。公公招呼着吃饭，孙晓楷躺在沙发上置若罔闻，婆婆又叫了几遍，依旧。若是以前牛晓曼就会过去叫一声。现在的她不再做这种老妈子的事情，一声不吭的坐下来埋头吃饭。公婆见状也端碗吃饭。终于孙晓楷走过来了。吃着吃着饭，公公说：“青菜还是要吃本地的，上海青那些吃不得，全是农药打出来的。”谁知孙晓楷大声道：“你知道什么？懂又不懂，上海青本土也种啊，叫上海青就是上海的青菜啊？”
“我什么时候说了上海青就是上海的青菜了？”
“那你说要吃就得吃本地的青菜？你这意思就是上海青就是上海的青菜呗？”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就吵起来了，吵着吵着双方就开始飙脏话。牛晓曼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快速的将饭扒完说了句：“我吃饱了，你们慢吃！”起身将碗筷放进厨房的洗碗池里，转身进了书房。孙晓楷见牛晓曼这样子也就闭嘴不说话了。
嫁进这个家这么多年，难得吃一顿安静温馨的饭，有时候大年三十都能因为一句话吵起来，什么初一十五，根本没这个概念，一言不合就吵，比谁嗓门大，比谁更说得出口。要么被他们压制，要么用他们的方式与他们相处交流。有段时间她觉得自己也像个疯子，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夜深人静，想起自己原来的样子不经恍惚，痛定思痛，脱离那个怪圈，立志做更好的自己。
王晓阳觉得自己很久没回家了。他决定回去看看儿子，看看林琼。下了班，简单的吃了个盒饭开车前往200多公里外的H城。书房的牛晓曼拿着手机打开王晓阳的对话框疑惑着：“平时下班都会给自己发信息，今天这么晚了怎么没有任何动静？”想了几分钟，得不出原由，发了条信息过去：“在干嘛呢？”
“刚到H城。”
“怎么突然想起回去了？”
“很久没回了。”
“喔，那你好好陪家人。”
“嗯。”
这一刻的牛晓曼心里非常的不舒服。下班不发信息不说，突然回去也不说，是厌倦自己了吗？是自己平时太主动了让他觉得无需重视了？再说对林琼没有爱情，不还是惦记着那个家吗？自己在他心中算什么呢？寂寞孤独时的消遣？想联系就联系？不想联系就不联系？是自己没把握好节奏？表现得太在乎他了吗？牛晓曼的心情就像加热的沥青一样粘稠，黑重。默默的坐了几分钟，发了条长长的只对王晓阳开放的说说。
“女人过于主动，勇敢表现爱就应被忽略吗？原来你也和他一样不懂我！或许比他更不懂我！”
这里说的他指的是孙晓楷。她想就此试探王晓阳的态度，看他会怎么做。
王晓阳锁了车乘电梯上楼，用钥匙打开门。在客厅玩耍的儿子回头看见突然出现的爸爸，高兴的跑过来欢快的叫着：“爸爸，爸爸，爸爸回来啦！”林琼闻声从厨房走出来，掩饰不住的意外和欣喜：“今天怎么回来了？”
“这段时间天天加班，好久没回了，乘今晚不加班回来看看，明天一早赶回去上班。”
“还没吃饭吧？”
“没有！”
“行，我给你做两个好菜，吃完饭咱们出去走走去。”
“好！”
林琼的手艺还不错，动作麻利，很快就摆上了两道王晓阳喜欢吃的菜。一家人吃完饭下楼散步。楼下花园散步的人很多，两口子笑着和熟人打着招呼。花园植被茂盛，阵阵蛙鸣吟唱着美妙的夏天，月色如水。林琼牵着孩子伸手挽住王晓阳的胳膊，两口子安静的散着步。走了几圈，孩子闹着要玩滑滑梯，林琼带着孩子过去玩滑梯了。王晓阳拿出手机看见了牛晓曼发的那条说说，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白天一起吃早餐时还好好的，昨天一天都呆在一起好好的，怎么我离开几小时就变得不懂她，还不如孙晓楷懂她了呢？”他快速的发过去一条信息：“你觉得我不懂你了？”
“你发的说说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是的。”
王晓阳等待着牛晓曼再发来别的什么，但一句：“是的”以后再没动静。他想再发点什么过去，想了想将手机放进兜里。走过去看兜兜玩滑梯，十分钟后，兜兜不玩了要回家，两口子才领着孩子上楼。林琼忙着帮孩子洗簌，哄孩子睡觉，王晓阳冲洗完毕也早早的躺到了另一间房的床上。这几天连续加班深感疲惫。
牛晓曼一直再没发第二条信息来。他编辑了一条：“晚安”发过去。
牛晓曼以为今晚王晓阳忙着和林琼温存不会给她发晚安了，收到信息时心酸的回复：“还以为你今晚不会给我发晚安了呢！”
“从那时起，我一直都记着的。”
这话让牛晓曼感到一丝安慰，却依然不开心，越爱一个人，越在意，也越小气。以前王晓阳每天上下班都发信息，回H城一定会先来看看她。这一段时间王晓阳的信息没那么勤了，每次都是自己主动联系他，这都算了，说回家就回家，一句话都没有，让她瞬间对自己没了信心。她回复了一句：“晚安。”放下手机，回卧室睡觉。
收到信息的王晓阳心里也不高兴，他不知道牛晓曼为什么突然这样，怎么就觉得自己不懂她了？想到牛晓曼说孙晓楷最近表现越来越好，他突然对自己没有了信心，牛晓曼最终还是会离开他，回归家庭吧？她那么理性又果决。。。
凌晨一点半，整个世界都陷入安眠，车流稀少的马路上橘黄色的路灯矗立在两旁，无尽的向远处延伸着，使长长的公路看起来像一条盘旋在大地上的巨龙。那是通往Z城的道路，王晓阳和牛晓曼一个在路的这头，一个在路的那头，各自踹着一颗不安的心等待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