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郑振铎和妻子高君箴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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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七夕,一个与爱情有关的传统节日。
今天,小萱和您分享一位民进前辈的爱情故事——他们的爱情始于师生之谊,携手经历时代风雨,将平淡真挚的生活过成了一首诗。
他们就是郑振铎和妻子高君箴。
郑振铎(1898年—1958年)我国著名作家、文学史家、考古学家和藏书家,曾参与发起成立中国民主促进会,创办《民主》周刊。
1919五四运动时,郑振铎是北京铁路学校学生会领袖。他与瞿秋白等人创办《新社会》旬刊,1920年11月,又与沈雁冰(茅盾)等人发起成立现代文学史上最著名的文学团体——文学研究会。处在人生辉煌时期的郑振铎,也和那个时代的青年人一样,心中开始孕育着自己的爱情。
1921年上半年,经沈雁冰介绍,郑振铎进入上海商务印书馆工作,编务之余,郑振铎还到商务馆出资办的神州女中去兼课。在这里,他的爱情终于开花结果。神州女中的学生里,有一个叫高君箴的学生,巧的是她的父亲竟是商务印书馆总编辑高梦旦,而且还同自己是福建老乡,就这样高君箴闯入了他的生活。
1922年12月,郑振铎在其主编的《儿童世界》上发表了他的学生高君箴译述的一篇童话《怪戒指》。高君箴非常兴奋地对郑振铎说,今后还想继续投稿。郑振铎之前经历过一次“门不当户不对”的失恋,这时他虽有意“师生恋”,但变得内心志忑,格外谨慎。
商务馆的郑心南也是郑振铎的福建同乡,郑振铎便请他去高梦旦那里探探底细。高梦旦听了郑心南的话,立即就高兴地同意了,还说,只怕自己的女儿配不上他。其实高梦旦早就看中了郑振铎的人品和才华。高梦旦很快把女儿叫来,问问她的想法,并嘱咐她多与郑振铎接触,谈谈书,谈谈文学。
1923年4月,高梦旦让女儿与郑振铎一起去杭州旅游,以加深两人的了解。回到上海,这桩亲事算是订下来了。但是,此事却遭到高氏族人们的反对,他们纷纷指责高梦旦,理由就是“门第”太悬殊。原来,高、郑两家虽是长乐同乡,但高家世代为宦,家财豪富,而郑家先祖门第卑微,郑振铎不过是个穷书生而已。然而,高梦旦却选定了这个乘龙佳婿,他力排众议,对族人们说:“穷,不怕,我的女儿要嫁的是年轻有为的人,而不是钱!”
1923年的秋天来到了。在这秋色宜人的季节,郑振铎与高君箴的爱情也成熟了,这年10月10日,他们在上海一品香饭店举行了婚礼。
郑振铎和高君箴的结婚照
关于这场婚礼,有个有趣的插曲:在举行婚礼的前夕,万事皆备,郑振铎忽然想起母亲没有现成的图章。这可怎么办?因为按照当时“文明结婚”的规矩,结婚证书上是必须盖上男女双方家长、主婚人及新娘新郎的印章。他少年失父,因此母亲的章是万不可少的。
于是他立即请人送信给好友瞿秋白,他是刻印章的高手,请他赶紧代刻一个。孰知瞿秋白的回书竟是一张“秋白篆刻润格”,也就是通常俗称的价目表。“润格”上标明:刻石章每字二元,七日取件;如属急需,限期取件则加倍收费。边款不计字数,概收二元云云……郑振铎看后,不觉一笑,以为瞿秋白说话幽默,也许事忙,是推脱之意。
瞿秋白
次日一早,瞿秋白却派人送来了一封红纸包,上面大书“贺仪五十元”。郑振铎知道瞿秋白经济并不宽裕,正说着“何必送这么重的礼!”哪知打开纸包一看,竟是三枚精致的石刻印章。
一枚是母亲的,另两枚则是新郎和新娘的,边款一刻“长”字,一刻“乐”字,合起来正好是“长乐”,这真是语意双关。茅盾很感兴趣地算了一下,这几枚印章刻工,加上加倍的“润格”,恰好是五十元。原来是瞿秋白跟郑振铎开了个大玩笑,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两位新人本打算在婚书上签字的,于是改用了图章。
下午,举行结婚仪式,高朋满座,宾客云集。瞿秋白也赶来贺喜,并在婚礼上作了精彩的演说,题名“薛宝钗出闺成大礼”,大谈其妇女解放、恋爱自由等等,引得满堂宾客,有的瞠目结舌,有的鼓掌欢呼。这些话,现在看来,当然平常之极,但在半个多世纪以前的上海,还是足以震世骇俗的。当时的上海,己是中国最“现代化”的城市了。叶圣陶在婚礼上则称赞郑振铎与高君箴是两个富有童心的“大孩子”。
婚后,高君箴成了郑振铎的好帮手。不久,郑振铎撰写《中国文学者生卒考》,着重介绍汉代到清代320多位著名文学家,高君箴则大力协助、提供资料。此后,在郑振铎撰写《文学大纲》和《插图本中国文学史》等论著时,她都做了大量资料整理工作,从而使这些著作得以早日问世。1924年12月,高君箴和郑振铎合译的童话集《天鹅》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叶圣陶在序言中热情称赞了他俩献身于儿童文学的精神。
郑振铎一家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发动了震惊中外的“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上海市总工会召开市民抗议大会,郑振铎不但参加了聚会和游行,还与胡愈之等人联合写了一封给国民党的抗议信。信中他们悲愤地说:“党国大计,纷纭万端,非弟等所愿过问。惟目此率兽食人之惨剧,则万难苟安缄默。弟等诚不忍见闸北数十万居民于遭李宝章、毕庶澄残杀之余,复在青天白日旗下,遭革命军队之屠戮,望先生等鉴而谅之。”最后署名,郑振铎是领衔者。
此信在报纸上公开发表后,影响很大,反动当局恼羞成怒,通知浙江军阀按名搜捕。4月28日,李大钊在北京被奉系军阀残酷杀害。在这种白色恐怖的形势下,作为岳父的高梦旦,要郑振铎赶紧出国避难。
这年5月,郑振铎离妻别子,远赴英法等国。在国外,他用自己裁制的小本本,记简单的日记,隔段时间,他便根据这简单的原始日记,改写成详细、生动的日记,寄给妻子君箴。他后来出版的《欧行日记》,就是其中保存下来的一部分,字里行间,饱含对妻子的深深思念。在连白天也得开着灯的灰蒙蒙的雾伦敦,郑振铎还不断地译书稿。
《欧行日记》
从1928年3月号起,《小说月报》开始每期连载他的《希腊罗马神话传说中的恋爱故事》,直至年底第12期止,共26篇。1929年3月,以《恋爱的故事》为书名出版时,扉页上印着:“本书献给我的妻,君箴,她是我的一位重要的合作者。本书是在怀念她的情怀里写成的。”仅此数语,足见他对妻子的爱恋之深。
此后,郑振铎与高君箴同整个民族一起在经历了许多风雨沧桑后,迎来了人民共和国的诞生。
郑振铎与夫人高君箴、女儿郑小箴、儿子郑尓康,中间老人为郑振铎母亲郭宝娟。
新中国成立后,郑振铎走上了中国文物工作的领导岗位,历任文物局局长、考古研究所所长、文学研究所所长、文化部副部长、中国民间研究会副主席等职。高君箴也先后在国家文物局、文物出版社供职。
1958年10月17日,时任文化部副部长的郑振铎将率一个文化代表团出访。他起得比平日更早,匆匆记了前一天的日记。随后,又匆忙给在上海的朋友靳以写了封信,他说:“我就要动身到阿富汗去访问。先到莫斯科,再转塔什干,然后换机直飞喀布尔。麻烦的是,四季的衣服都要带齐。虽只有三天的旅程,却似整整地过一年……”
紧接着,为赶时间,他便大口大口地吃着早餐,吃完,跟家里人说他要走了,便由儿子陪着赶往机场。因天气不好,航班暂停,又与儿子一起回了家。下午,他接到可以起飞的通知,便又跟母亲、妻子告别:“我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不料,他含笑而别的话,竟成谶语。
10月20日清晨,人们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惊悉:由北京飞往莫斯科的客机失事,中国文化代表团团长郑振铎等同志不幸遇难。
斯人已逝,天地悠悠。
郑振铎当年给爱妻高君箴的情诗如是写道:
我每朵春花都爱和暖的日光么?
——是的。
每棵绿草都爱蒙蒙的细雨么?
——是的。
每条游鱼都爱粼粼的碧波么?
——是的。
那么,我呢,我的爱——?
你给了我光,给了我水,给了我生命之源,
——我怎能不爱你呢?
来源:《钟山风雨》2018年第6期,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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