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颐武:我的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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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1980年参加高考的,那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
那个夏天似乎格外炎热。这炎热似乎是深入肌肤的,明亮的阳光没有任何游移地直射在人的身上。这个夏天很关键,它是新生活的起点,是一个少年梦想的起点。生活从这个时刻开始确立了自己的方向。“高考”可以说是生活第一次严峻的竞争,它第一次让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体验到了沉重的压力和考验。
那时刚恢复高考后不久,我们是这以后的第四届的考生。整个社会也都关注高考。我们的压力也相当大。
高考老照片 来源:中国摄影家协会网
我还记得考前一周的一个晚上,北京市十九中学的老师把我们召集在一起,最后说一次题。我现在还记得教室幽黯的灯光下老师们期待的眼神。他们在那段时间里付出了很多。高中的语文老师刘允正先生是一个清癯而文雅的老人,他有旧学的根底和人文的关切,告诉我在竞争的氛围中应有温和与谦逊。但那时的竞争非常直截了当,每一次预考成绩都在教室后面按好坏公布出来,我们只有向前赶,没有任何旁顾的机会。但同学之间还是有一种相濡以沫的感情,讨论和相互帮助仍然是温暖的。
我还记得考试前几乎全家动员的情景。父亲每天晚上要和我一起复习。这种复习其实异常单纯,就是对我背诵好的问题提问。记忆需要重复,任何考试都需要大量机械而单调的记忆,把内容背熟是理解的前提。这大概是考试的原则,它和我们对于生活的态度好像正好相反,在生活中理解好像最重要,没有刻板的机械记忆也不会影响我们工作或生活。但考试则必须有大量的机械记忆。这种记忆是面对考试的前提。其实“死记硬背”未必就像许多人说的那样十恶不赦,我现在的许多历史、地理和最基本的语言常识就是得益于高考时的死记硬背,随心所欲的阅读不可能让你记住许多细节。有许多人总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和别人用同样的时间复习而没有效果。其实道理非常简单,就是你仅仅是在看书,没有把内容变成自己的记忆。而将书中内容变成自己记忆的过程就是依赖看似没有道理的死记硬背。晚上和父亲的问答像一种挑战和应战。他总要用最难和最细小的问题问住我,而我则力图不被他难倒。这是一种竞赛,也是一种锻炼。其实考前很需要这样的锻炼,让人在考场上更为自信,因为你相信复习过的点都会了。
在考前两天,父亲带着我到了北大附中的考场认路。那里离我家不远。透过窗户看见那个将要成为我的考场的教室,内心有期待也有忐忑不安。
考试时的紧张其实没有想象得那么严重,我只是感到北大附中的考场中的炎热,那些题并不难,几乎都复习到了。当时的作文题现在还记得,是关于达芬奇画蛋的,那个似乎单调的画蛋过程,也有一点像我们高考时的准备。所以有一种和自己契合的感觉。当时就写得很顺畅。
高考老照片 来源:新湖南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时,我已经感到一点欣悦。当时,我把这想象成生活中很大的事情。后来我才明白,其实这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人生的长跑还有无数这样的考验,会贯穿人的一生。考试当然重要,但也没有想象的那样不得了。那是人生一次真正的考验,是精神和知识的试炼,那时需要的是持续的努力和现场的冷静和自信。这些都是人生中始终需要的。
希望考生都能获得自己期望的成功,当然这也就是一次试炼,后面还有更多的试炼,所以即使没有达到想象的结果,也无需太过于沉重,还有许多机会和可能在等着你。
来源:《中国新闻》报,作者张颐武系民进中央常委、文化艺术委员会主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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