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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囧事

【原创】风景 人间草木深 2022-03-17



 童年囧事文 / 风景 
上辈子你肯定是个饿死鬼,还是个又馋又饿的死鬼,我妈恨恨地骂。
我正趴在桌上写作业,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恨不得把脸贴在桌面。并不是被我妈骂得有什么羞愧之心,而是怕我妈急眼了,一巴掌没头没脑扇过来,鼻子哗哗冒血。流那么多的血,我得吃多少粮食才补得回来哦。那年头,大队干部家都没有余粮,别说我们这平头百姓之家了,怨不得我放学后偷吃了母亲藏起来的一块玉米饼子,就惹得她大动肝火,那是留给父亲晚饭做干粮的。晚饭,我们都喝玉米粥,能照出人影那么稀。
再说了,我馋我饿,那能怪我吗?谁让你把我生出来就膀大腰圆,长得像饭桶,大脸盘子上戳着个尖尖的鼻子。有道是馋猫鼻尖,归根结底源头在你这儿。这话我不敢说,只能心里想,放开胆子也就嘴里嘀咕几句,和我妈比,谁叫咱是弱势群体呢。
从小就对那些能给味蕾美好享受的一切可食之物有着无限的亲近感,不亲口尝尝,就好像对不起嘴里那堆左突右奔的口水。但凡见了所谓的美食,就必极尽所能想方设法窃于口中,以享口腹之盛宴。
美食,说起来好笑,其实也就是饼干罐头几块糖果,东家的杏西家的桃,门前的葡萄后院的李。
那年月,饼干罐头是稀罕物,也就过年走亲戚提溜来提溜去,走到最后一家,才算是落地生根。饼干经过这顿折腾,不长毛也碎了,或是被哪个馋鬼偷吃了几块,溜达一圈,只剩半包了。
说起吃饼干罐头,我可是有一手。孩子当中我排行老大,过年走亲戚的美差大都落在我身上,多年以后,妹妹对此还耿耿于怀。虽然日子过得穷酸,大过年的,谁家的饭桌上都有几块肉几盘小鱼小虾充门面,五颜六色一大桌,不仅吃得肚满肠肥,有时还能讨得几毛钞票,这好事谁都眼热。
 
走亲戚的路上,嘴巴不能闲着。虽然饼干被供销社梳麻花辫子那姐姐包得严严实实,可香味透过包装纸往外直窜,忍不住闻闻,再闻闻。吃不着只能闻,口水咽得咕咚咕咚作响,这可真折磨人。咋办呢?有了,找个背风的地儿,把包饼干的纸绳按原样轻轻打开,揭起上面的红纸,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块饼干,塞进嘴里,要不再来一块?嗯,就这样,再来一块,反正亲戚又不好意思问饼干咋少了。嘿嘿,机灵吧?现在的小聪明算是那时打下的根基。饼干入嘴,小小的罪恶感,立马被淹没在口水里。饼干放在嘴里舍不得一口吞掉,这就是人间美味呀,我得慢慢享用。
一边吃一边合计,将来就是让我当个联合国秘书长啥的,我也得先问问,饼干管够吗?不管够我就不搭这茬。这个理想好像有点不靠谱,那说点现实的吧,以后找男朋友这么问,大概可行吧?嗯,就这么定了,饼干不管够,就不嫁。
 
走完亲戚,家里剩五六个罐头放在柜顶上。天天眼睛瞅着罐头嘴巴吃不到,可算是愁煞我了。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我找来一根铁钉在罐头瓶盖上钻个眼,吃不着罐头,喝罐头水还是可以的。罐头水没了,很容易被发现,于是用水瓢往瓶子里灌点井水,哈哈,天衣无缝。不多日子,罐头里的苹果海棠长毛了,结局是一顿胖揍,剩下的几个罐头也被锁进柜子。
锁了我也有招。小时候闹嗓子闹得厉害,这可是真有病,不是装的,还伴有发烧。我妈一看我病得不轻,就说去卫生站打针吧。我捂着脸有气无力地嘀咕,不用打针,吃个罐头就好了。我妈说能好吗,我说能。你还别说,罐头下肚,病好了不少,我说再吃一个巩固巩固吧,我妈也是被我病怕了,说那再吃一个吧。这不,两个罐头下肚,病好了。
 
还有一年,有个下放知青姐姐在队里买了一笼子国光苹果,放到知青点里不给同志们吃吧,又不好意思,吃吧,怕是最后又剩不了几个。大概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就决定暂时存放在我家,说是日后来取。苹果包着一层包装纸,上面用笼盖封口,严严实实的不好下手,要做到苹果到嘴,又不被发现,着实不容易。办法都是被逼出来的,啥东西被我惦记上了,就在劫难逃。我把苹果笼盖的一处绑线打开,刚好能伸进一只手,掏出一个苹果,再往包装纸里塞一个土豆,把笼盖原样封好,从外面看,苹果一个没少。就这样一天一个,吃了好多天,终于东窗事发。那姐姐来拿苹果了,我妈说,打开看看少不少。姐姐说不会少的,打开看看有没有腐烂的。结果笼子一打开,全傻眼了。 
那天我妈眼珠子都红了,一辈子都要强的人,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丑。我一看这回惹了大祸了,撒腿就跑。其实我也没跑多远,天快黑了,不敢跑远,就藏在西边我大爷爷家的草垛里。听见母亲的骂声由高到低,最后没声响了。我躲在草垛里,远处猫头鹰叫得一声比一声惊悚,深秋的冷风吹得人直打颤,又冷又饿又害怕,痛定思痛,以后再也不惦记那些身外之物了。
回家后,我妈问还敢不敢了?我说不敢了。但小孩子就是记吃不记打,发的誓真不能信,后来还是发生了几次偷吃挨打的事。比如有年冬天,我妈把装花生仁的柳条筐挂在房梁上,也可怜我妈,天天费尽心机和我斗智斗勇,就怕哪天她那些好东西不翼而飞了。我那时还小,踩着凳子也够不着。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踩着凳子上了酸菜缸,踩着缸沿还真能够着那花生筐,不过个子矮,花生到手了,酸菜缸里也撒了很多,不挨揍还等什么。

西院住着我大爷爷一家,也就是我爷爷的亲哥哥。那时两家的关系也紧跟国际形式,就像中国和苏联,正闹紧张。他家有棵杏树就在我家菜园子边上,杏子熟了,又大又甜,黄橙橙还带着粉红色,谁能不眼馋呢。大爷爷耳朵背,人又倔又抠门,大中午不睡觉,守在杏树下。其实树上结了那么多杏子,谁吃还不是吃呢,反正不糟蹋就行了。为了能吃到这甜杏,我和几个小伙伴分工,有人负责把他引走,有人负责下手,用竹竿把熟了的、半生不熟的打掉了一地,等大爷爷回过神来,这满地狼藉,把他气得胡子直抖。
后来他想了一招,还是阴招。杏树上长一种绿色毛毛虫,也叫洋辣子,只要被它蜇了,那可是又刺又痒又疼,痛苦无法形容,死的心都有。大爷爷抓了很多洋辣子,放在我平常最爱坐的一块大石头上碾碎,这石头表面看和平常没啥区别,等我一屁股坐下去,才知道大事不好,一起来满腚都是包。这老头下手也忒狠了,不就是几个杏子嘛。
 不写不知道,一写还真是囧事一箩筐,这大概还是冰山一角。还有好多我都不好意思写,这个,你懂的,谁心里还能不揣几个小秘密,一直带到棺材里去。
前些天我和妹逛超市,妹妹指着货架上的饼干问,够没够,要不给你来两箱?我龇牙咧嘴地回,够了,够够的了,这辈子可被饼干害惨了。 
主编/一叶荻花 责任编辑/潇湘虫鸣配图/一叶荻花 制作/盈盈 
作者简介辽宁省大连市人。闲暇时写几个小字,散见于报刊网络。在这烽火世间,活的安稳喜乐且长情。爱生活、爱旅行、爱人间草木。
人间草木文者,纹也,万象之表也,《文心》之意,天地皆文章。适有一等人,按著天地本大,我等具小,譬如草木,生于其中,则我与天地一也,一草一木,演化世界,言草木,实言世界。则草木之宗旨,言生活,言花鸟,言人物,言可言之事物,包罗并举,体裁不限,与众共享,并愿广大热心之士加入行列,携手共进。惟此,敬期关注。 投稿地址:2054324561@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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