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草木深||黄小线：蝴蝶（外五首）

黄小线诗歌六首

蝴蝶

文/黄小线

蝴

蝶

菜园里，我的母亲

连一朵小小的菜花

都比不上了

但她还是喜欢，静静看着

蝴蝶飞进这片菜地

它们颜色单一，飞得很慢

落在哪一片菜叶子

都感到满足

量体温，不过是想确认

一次灾难的深重

腋窝夹着体温计，真像是

把一个史官拉到身边

他记下：39.6度，神志不清

需注明日期，以便将来

考证：一个人死前

挣扎了多少次

疾

志

邂

逅

缓缓而过的是飞鸟

云深处走下一人

光头，素衣

我问，山中有什么

如你所见

我问，庙呢

就是木屋，菩萨是泥土

夕阳渐低了，我从山坡上

往下望，整个村庄笼罩在祥和里

此时，顽童们应该

收拾玩具，奔回家中

只有我身边，一座小小的坟茔

泥土那么新鲜

可以用来做一匹马

玩泥巴的小丫，可以骑着它

嬉笑着进入母亲的梦里

但，此刻天黑下来了

你

那

么

小

野草

它们长出这样的悲哀

—— 当我经过

雨水已不止一次

冲刷它们粗糙的表面

它们杂乱地活着

却不断

收留乱世中摇摇欲坠的露珠

和走投无路的负伤鸟雀

甚至相互缠绕

像彼此掩护和安慰

我躺进去，总会被割伤手臂

小小的痛，我不能说出口

木炭堆在土屋角落里

它们很黑，这是第二种颜色

第一种颜色是树木的形状

被我父亲

用斧头和锯子进行改造

然后挖坑，深度和长宽

都在多年的经验里

我曾帮忙铺上树叶，铺上泥土

在一旁看父亲小心点火

虽如此

我也没能学会烧炭的手艺

“任何绝活，都能够打听出来。”

——但是，无法打听木炭

第三种颜色的形成

因为木炭在角落里，只呆了几天

就被父亲起早摸黑运往集市

被人买去

在别处逐渐形成第三种颜色

我的父亲

晚饭过后才走进家门

天色是黑的，像他挖的坑

倒扣在天空上

黑

历

史

作者简介

黄小线

1985年生，广西隆安县人。

生活，干活，写诗。

文者，纹也，万象之表也，《文心》之意，天地皆文章。适有一等人，按著天地本大，我等具小，譬如草木，生于其中，则我与天地一也，一草一木，演化世界，言草木，实言世界。则草木之宗旨，言生活，言花鸟，言人物，言可言之事物，包罗并举，体裁不限，与众共享，并愿广大热心之士加入行列，携手共进。惟此，敬期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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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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