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的暖,竟然比在上海时更加心安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饶恕:在温哥华生活,有些在国内不太可能碰到的事情,会频频发生。有些事情发生的当时,我也不知道是应该先哭还是先笑。比如那些奇怪的事情之一:女人生孩子,她老公正好不在身边。现在国内发生这样情况的概率远远比温哥华低。
温哥华移民是少有亲戚的。老公不在,就意味着没有人在产妇身边。在温哥华的十年里,我自己亲身碰到过两次,听人家说了无数个类似的故事。
第一个打电话给我的朋友较年轻,头胎。之前一切都顺利,以为只等她预产期到了顺产。结果突然提早启动,老公刚好出差!预期她顺利的月子中心老板娘因为心中笃定,就黑心又接了一名剖腹产的产妇,需要全时间照看,于是就少了至少一半时间来管我的这个朋友。
没想到我朋友开到十指却生不出来。于是我就接到了要我去帮忙的电话。我是她那时在温哥华唯一亲近的朋友,但那时我们都是新来的,我的英文很烂,又不识路,真不知道要怎么帮忙。
从下午五点多接到她进医院待产的消息,到午夜12点接到她可能难产身边需要人的电话,到早上五点再接到剖宫产顺利母子平安的消息,我几乎一夜都是跪下起立又跪下起立的过程中度过的。我完全没办法赶过去,因为我有不满12岁的孩子在家,不能把他单独留在家里。所以只能一遍一遍跟上帝祷告,求她们母子平安,等待天亮。
刚到天亮,我心急慌忙地拨通教会师母和另一个朋友的电话,说明情况,师母就说开车来载我一起去医院,因为我不识路也不认识英文,完全是个三十多岁的婴儿。她先帮我把孩子送到她家,等到了九点由她丈夫——牧师先生——送我儿子去学校。另外的那个朋友要上班,但是中午可以来给我们送饭。
于是我们三个各自要上班上学的女人加上月子中心的老板娘,围着产妇轮流转,然后在两三天后由赶来的先生接班了。总算一切都好,而我几乎就像个没什么用的废物,跟着跑来跑去瞎起劲而已。我心里说:感谢上帝!不然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一个像婴儿一样没能力的人要怎么办?
第二次是几年以后。我早上6点多开车去工作的路上,接到手机短信,车子靠边一看,朋友说“我羊水破了,现在已经由朋友送进医院,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好什么?!她老公前天刚刚走,去德国开会了!而我又是完全无法赶过去!几年后我英文是好了,路也认识了,但我上早班,照顾孩子的工作是没有假可以请的。于是想了个馊主意,群发手机简讯:Ellen要生了,在本那比医院,我上班走不掉,呼叫帮助!
有人回了我短信:
“我老婆去了,放心。”
“我这就去。”
“知道了,我可以过去。”
……
我一看,靠谱!于是专心上班。下班直接到了医院,一看,产房里陪着的是教会师母和另一位姐妹,产妇还没生,居然嘻嘻哈哈没事人一样!我说“你白痴啊!要吓死谁!”
然后师母告诉我,大约五六个姐妹已经排好了轮值表,分给我这个“揽事精”的具体任务是带产妇的大儿子:吃住都在我家了。可是我不用陪夜什么的么?师母说“排好了,你就做好分到的工作吧。”所以我没事情做,就回去上下午的班了。她当天夜里剖宫产,两个姐妹分别陪她两个大夜,其余姐妹一班白天轮值,一班负责送饭。我还是啥事也没做。等她先生第三天赶到,众姐妹们就迅速散了。
两个生孩子的朋友跟我另外的那些朋友都不熟,姐妹们却都来帮忙,四十多岁的人陪个大夜是什么样的煎熬?帮忙的没有人跟我再提过这件事,好像没发生过一样,又或者好像家里人生了孩子照顾了一两天也没什么需要多说的那种感觉。
我也不知道来帮忙的姐妹们放下了多少自己的事情,而她们背后没露面的丈夫们又承担了些什么额外的任务。没有人告诉我。
后来只是两个生孩子的人常常会邀请喝茶吃饭什么的,不仅仅是记情,而是真正的好朋友的来往。
我想这里面不论是帮忙的,还是被帮的,心里都是暖的。
我们在温哥华少有亲人,一旦有事,只要先生或妻子外出不在,一下子就举目无亲了。这样的伸手,大家都清晰地感到一种亲情纽带的建立,再也不是举目无亲的游子。这种纽带是我们在陌生的地方生出的根。我虽然没有生孩子这样的大事情,但身边有这些朋友就很平安,竟然比在上海时更加心安。
我这些朋友都是基督徒。我也是基督徒。我们平时就互称弟兄姐妹,互为肢体。我们这样的迅速聚集、商量排班、配合执行,是因为平时在教会长期同工,训练有素才能有的默契。所有的工作都会有人认领,没有领到工作的负责最重要的工作:祷告。所以光是与他们一同做事,就很有暖意。
长年生活在这样一群可爱的人里,温哥华很暖,暖得都生根发芽了。
饶恕:多重性格的上海女人。有很多朋友,喜欢酒和香水。喜欢显摆自己,骄傲却不是很讨厌。笑点低,哭点高。智商低,情商也低。作为一名BC省的儿童与青少年教养咨询师,常年与孩子们为伍,为了他们一时欢一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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