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arth Day | 森林大火：地球的肺炎？
1.燃烧的澳大利亚
在澳大利亚的熊熊山火中我们迎来了2020年，2020年1月1日当天，堪培拉的PM2.5（空气动力学直径小于2.5微米，也被称作细颗粒物）数值甚至达到855.6微克/立方米，一时冠绝全球。澳大利亚火灾主要发生在经济最发达的三个州，即墨尔本所在的维多利亚州、悉尼所在的新南威尔士州以及布里斯班所在的昆士兰州。尤其在新南威尔士州，火灾数比此前的历史最高记录（2002~2003年）还高出4倍多。
2.山火影响公众生活和健康
除了影响全球气候、生态系统和环境以外，火灾引起的遮天蔽日的烟尘对人体健康构成重大威胁。近期，来自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Bin Jalaludin教授从公众健康角度讨论了火灾的影响。该研究成果“Reflections on the catastrophic 2019-2020 Australian bushfires” 将在 Cell Press 合作期刊 The Innovation 第一期发表（2020年5月；DOI：10.1016/ j. xinn. 2020. 04. 010）。
大规模山火的滚滚浓烟会造成空气污染超标，甚至达到爆表级别，以澳大利亚最大城市悉尼为例，山火期间当地的PM2.5浓度最高超过700微克/立方米，从2019年11月到2020年1月的每天最大PM2.5值的均值达到64微克/立方米，这对于地广人稀空气质量全球领先的澳大利亚而言，绝对非常罕见。
空气污染严重影响了居民生活，根据2020年1月初进行的一项全国性民意调查中，一半以上的受访者（57%）表示受到火灾或者浓烟影响。在受影响最严重的新南威尔士州，近四分之三的受访者报告在不同程度受到森林大火或浓烟的影响，三分之一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他们的日常生活方式，四分之一人的健康受到烟尘的影响。据统计，截止2020年1月中旬，森林大火和浓烟在澳大利亚东部各州造成了417例过早死亡、3151例心肺住院和1305例哮喘急诊。
3.回答公众健康关切
作为应对火灾全程的参与者，本文的作者广泛地参与了火灾中为政府机构、公众和媒体提供专业建议，从而减少火灾烟雾对公众和个人健康的影响。作者建议在严重烟雾事件期间，尽量减少外出，确保房屋尽可能密封，以减少高污染的室外空气的渗透，从而降低暴露在空气中的风险，并尽量减少户外剧烈的体力活动，在家使用空气净化器（选用空气微粒过滤效率高的净化器）。
公众对于污染期间的疑问并不少，例如在室内呆多久？出去做户外运动吸入烟雾影响健康，而不出去做户外运动也影响健康，这二者中如何权衡关系？有没有简单的判断房屋是否漏烟的标准？出去戴口罩有没有用？学校什么时候应该取消户外活动？空调能减少室内污染么？户外工作者用什么口罩有用？什么时候应该完全停止户外工作？
以上问题没有简单的答案，例如是否呆在室内就安全呢？这显然取决于房屋的年龄和漏风情况。好的空气净化器虽然有良好的过滤效能，但是其有效性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室内空间的密封程度和空间大小。而关于户外运动，虽然有研究认为即使在污染城市里增加散步和骑车时间也是有利健康的，但是这显然也取决于城市污染水平。有研究认为当PM2.5浓度达到160微克/立方米时，骑车时间超过30分钟时，空气污染带来的损害就超过了运动健身带来的好处。而当PM2.5浓度达到200微克/立方米时，散步时间超过30分钟时，空气污染带来的损害就超过了散步健身带来的好处。
在户外戴口罩可能也并不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案，正确佩戴P2或者N95口罩可以过滤一部分细颗粒物，但是布/医用口罩则不能有效地过滤掉细小颗粒物和有毒气体。值得注意的是，即使口罩完全符合当地或国际标准，也不能提供完全的保护，依然会有部分吸入，因为虚假的安全感，戴着这种口罩的人可能会在户外停留不必要的更长时间，无意中增加了他们暴露在污染空气中的时间。
4.需进一步加强研究
然而，以上建议可能适用于持续几天的火灾烟雾事件，但当火灾持续数周和数月，长时间浓烟不散的时候，应该给出什么建议？作者指出，这方面的研究还远远不足。目前所知道的火灾烟雾的健康影响大部分是急性影响，一般都是短期暴露（小时到天）。尽管也有一些长期影响的研究，比如森林火灾一到两年后的心理健康问题，但总体而言，科学界对受浓烟影响之后未来几周、几个月和长期的健康的影响知之甚少。山火之后的急性影响是否会持续数月或数年的？受浓烟影响三个月的人们在以后生活中是否会有更高的心脏和呼吸系统疾病？尽管有一些参考案例，例如澳大利亚的维多利亚曾经发生了持续6-7周的煤矿火灾，对当时年龄小于2岁的儿童的3年随访研究揭示，这些儿童有动脉壁和呼吸系统问题的增加，然而这些有临床意义的微小变化是否会持续到儿童后期和成年期，都缺乏明确的结论。
作者也指出，虽然大家有各种对于健康的担心，但是野火导致的非意外死亡增加并不多，根据2011年一个针对1994年-2007年悉尼地区野火燃烧和死亡率的研究，非意外死亡的风险在森林火灾当天增加约为5%。如果考虑新南威尔士州80岁男性的平均年死亡率约为4.7%，相当于每天每10000人中有1.29人死亡，山火造成的5%的增加，使得这一数值增加到1.35个人，这其实是一个很小的增加。
然而2019年末澳大利亚大火的规模和持续时间都是空前的，科学界对这种长期的火灾烟雾的健康影响还知之甚少，这是一个迫切需要进一步研究的领域。尤其值得关注长期烟雾对孕妇、胎儿和新生儿的影响，因为围产期的影响可能会伴随一生。学界在这一领域的知识差距，会限制我们向公众、政府和媒体提供准确、及时、更重要的有意义建议的能力，也进一步影响合理的应对措施的实施。
考虑到全球每年火灾数量达到约100万起，过火面积为350万~450万平方千米，如果这是一个国家的话国土面积世界排名第7，超过印度，每年排放的二氧化碳量达到约70亿吨。研究山火燃烧对健康的长期和短期影响就不仅仅对澳大利亚有重要价值，对全球公众的健康和福祉都有重要意义。
气候异常对于澳洲山火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像2019年这样持续的干旱和高温在全球持续变暖的背景下，未来也许会更加频繁，根据2020年1月英国帝国理工学院发布了一项评估报告《气候变化增加了山火的危险》（Climate Change Increases the Risk of Wildfires），不断上升的全球气温、更频繁的热浪侵袭以及部分地区的干旱状况，都更容易形成干燥、炎热的“火灾天气”，增加林火出现的概率。越来越多的森林大火反过来会增加碳排放，加剧气候变化。解决这一难题没有灵丹妙药，我们在制定雄心勃勃的减缓气候变化战略的同时，也需要紧急制定国家健康保护战略，以确保未来公众和生态系统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