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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读丨怀念那场打架、那条狗腿

沈振亚 澎湃新闻评论 2024-02-05
   

       总有一个感觉,现在的孩子们被保护得太好,爱打闹的时代里缺失了“打架”的记忆。


图文无关


 |  沈振亚


小时候打过很多架,不管是单挑还是群架,打赢或吃瘪的都有,但如今回想起来,印象深刻的没有几次。在一次混战中与班长干了一架,可算记忆犹新。


应该是读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为了什么记不起来了,总之就是班上两伙人,在操场上半真半假干起架来,算得上是令人兴奋的群架。我们那所小学,彼时叫“中心小学”,始建于清末,环境颇为优美,操场虽然不大,但其空旷程度,让两伙人相互追打,那是绰绰有余。


站在2022年末,回望1987年秋天或冬天的这场冲突,当然会有很多不真切的地方。比如,我真的动手打了班长,还是仅仅在混战中骑在了对方身上?我们是实力悬殊一边倒,还是势均力敌互有伤害?或者混战中又有其他人加入助拳?时间像一块抹布,把岁月的印痕擦去,一些当初清晰的镜头日渐模糊。我并不想为自己开脱,但我自忖并非打架能手,又是赤手空拳,不至于能给对方带来多大的伤害。


由于是一场混战,很难说清起因是什么,过程如何,最后又是一个什么结果。这事儿也像日常那些鸡零狗碎一般,很快就被忘了,并没有老师来追究。


我与班长无冤无仇,实际上可能关系还不错,为什么会形成冲突,真是令人费解。班长当然是个不错的家伙,成绩优秀,思维敏捷,性格谦和,也颇具领导力。我对他的一手好字颇为钦佩,但自己写不来。即使在手工上,他做得也不错。比如同样做一个灯笼,他能做出非常可爱的小兔子的样子来,而我做出来的灯笼,直来直去,像个马桶。


转眼到了那个学期的寒假。有一天,我爸把我叫到跟前,略显严肃地问起我与班长冲突之事。我并不擅长天花乱坠之道,应该是有一说一,如实招来。这事儿在我看来稀松平常,不值得如此严肃对待。而且这本来就是一场混战,故意突出“我与班长”的冲突,似乎并无道理。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很大的疑惑,我爸是什么时候、又是从谁那里知道这件小事的?我当时没问,以后的一段时间也没问,现在如果我再去问他,估计他也早忘了。


总之,那次略显严肃的谈话之后,我知道了两件事:第一,我爸和班长的爸爸是同学;第二,我需要单独上门去致歉。当然,我爸并没有责备我,在他看来,小孩子之间打个架,没有什么严重后果,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我知道,如果没有这两件事,这次打架也会像过往和过后的许多次打架一样流于平庸。


上门不能空着手。我遵照我爸的嘱咐,扛了一条腌过的狗腿(猫狗党不许杠,这玩意儿在1980年代的江南乡村常见),像做客一样去了班长家里。我记得那天我并无局促情绪,在班长家里玩了很久,临出门,班长的妈妈还特意拿了几块巧克力出来给我。巧克力很甜,在我看来,巧克力比狗腿高级多了。


此时此刻,回望这一次“登门致歉”,完全看不出有“致歉”的成分,更像是两个有了一点误会的朋友,通过这种特殊方式,再度加深关系。


到四年级时,班长要转学了。此时我与他关系已非常要好,因此他要转学这件事,在我看来就有些不可接受。临别时,我跟另一个同学,凑了一笔钱,买了几支圆珠笔,送给了班长。一想到与班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那种深切的忧伤蔓延开来。想想1980年代的通讯、交通、出行条件,即使只相隔十几公里,也像是两个完全不搭界的世界。


我决定不再去探究冲突的真相。事隔多年,连我这个当事人都已记忆模糊,其他人想必也如此。但那一份打出来的友谊,却是真实存在过的。


总有一个感觉,现在的孩子们被保护得太好,可能整个小学时代——最爱打闹的时代里却缺失了“打架”的记忆。这也是一种不完整。最后,还是想说两句不那么“正确”的话:怀念那场打架,怀念那条狗腿。




编辑|沈彬

排版|甘琼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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