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乖
果然还是想写这非主流的东西，路上在手机备忘录里敲了一点儿，发现照那种写法恐怕要码出一篇论文来，于是决定换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只说我感知到的这个世界，不管是记忆中的还是正在经历的，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因为能写下的实在太多，所以我只能尽量做到客观陈述，避免太过偏激。如果你也和我一样在修仙，希望你能够耐心看下去。
人嘛，不都是喜欢看别人的笑话。
我自认为从小到大一直是个乖孩子，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和大多数人同龄人一样，经历了十多年的寒窗苦读，即将走出象牙塔，迎接这个斑驳陆离的更大的世界。不过随着年龄渐长，我开始对过去自己的所有产生怀疑，我真的和大多数人一样么？还是说，我在努力学着融入他们，来掩饰内心莫名其妙的自卑感和外界强加的虚荣心？
先说自卑这事儿吧，大概是从农村到城市的时候，一个本来属于城市的孩子，一切从零开始，包括与方言相差无几的普通话。我记得也是在那时候，给大家留下了乖乖女的印象，以至于到现在我都要去维持好这个“人设”，毕竟第一印象这东西是很玄妙的，很难改变。
其实仔细想想，还在村里的时候，在我小小的心田里就隐约冒出了一种不平衡的感觉，只不过当时年纪太小，作为当事人的我和别的玩伴都意识不到而已。现在想来，我应该是伙伴们中间年龄最大，却最寒酸不起眼的那一个了。尽管现在我们已经不再联系。
幼儿园被小朋友欺负，小学时被同学误会，初中时做过一些不光彩的事情，高中时稀里糊涂和一个学长在一起，大学放飞自我恍恍惚惚。
小时候的我，单纯，干脆说蠢，到了什么程度呢？就是他们说一些污言秽语，做一些无耻下作的事情的时候，不仅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连那种意识都没有。他们是成年人，我不懂在我眼里无所不能的大人，脑子里究竟在想写什么。该是多么不堪入目。
我是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曾经我以为只是在村子里是这样，现在我才明白，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像个“流浪者”，所以我才会一直寻找，真正能让我安心的地方。
小学前，凭着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的优势，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对于当时还有些重男轻女观念的村子里，实在难得。直到现在回去，四叔依然会说“燕子从小没受过（委）屈”，街坊邻居总会在旁附和说“你可不能忘了你叔婶”——中学的时候，我还会说一些发自内心的客套话，现在我只是笑笑。我想的是，恩情我不会忘，也会尽力报答。但伤害我也会记得。尽管肇事人都不知道它是一种伤害。
小学时，基本是和着眼泪入睡的，因为父母喋喋不休的争吵，甚至会动起手来，或者冷暴力。数九寒天，两个好几十岁的成年人非要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大门外拌嘴——虽然没有暖气，里外都是一样的冷。我什么也做不了，就只会哭。还在日记里写到过，被老叔看到，他和母亲说了一些宽解的话。大人的观念就是，他们始终认为他们是他们，对我的爱不会有丝毫的减弱，但那时候的我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能从家庭中得到的温暖，不可能是完整的。
初中，进城，租房子，不安定，去亲戚家住，寄人篱下，看人眼色。也是从那时候起，我似乎习惯了安静地做事，近视也是在那时候。我已经不想详细地说我究竟多么小心翼翼，我只知道她一直都讨厌我，从我小时候去她家做客就知道。不是因为房子或是别的什么，而是一开始她对我就没什么好感——正好，我还省了绞尽脑汁扮演乖孩子。反正，无论我怎么努力，也不能让她满意。
高中，父母过来，我不知道他们与这里融合得怎样，经历了哪些没有告诉过我的委屈。正如我背井离乡，从来是报喜不报忧的心理一样。现在想想，那几年比以前居无定所四处奔波的日子要好多了，而且我还认识了一位带我接触到未知领域的好友。
我俩家离得也近，在我去过一次她家以后，很早就在心里扎根的自卑感又蔓延开来，我没有告诉她这种感受。或许是因为，我不想失去她。——我天真地以为，在大学甚至以后的很多年，我们都会一直很要好。直到某天她突然从我的单独分组消失，我才明白，原来一南一北，中间隔着的，是回不去的曾经。
大学，四年呢，虽然还没有结束，我却觉得既短暂又漫长。这几年，我过得可真是不像话——除了收获几张和专业无关的荣誉证书，一摞医院就诊的病历本以外。我好像是游离在大家之外的，保持舒适的距离，和聊得来的人可能会话痨，但更多时候，我觉得自己不是在上学，而是在工作，或者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于是索性什么都尝试，哪怕是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我好像从没把学习放在第一位，当然，我也从没有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说是别人强加给我的虚荣心？因为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努力，甚至渐渐明白，他们说我努力只是委婉地表示我不聪明罢了。但我自己对于这些是不在意的，举个栗子，我从接触到数学开始，就对它不感冒。可是我却要为了他们认为很重要的奖状硬着头皮去学——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主持人或者特立独行的歌手，我觉得自己多少有那么点儿天分。现在我也明白，梦想真的只是梦想。也和我这篇不知所云的文字一样，终究成为过眼云烟。
在我做不好一件事儿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向别人请教或者自己琢磨如何解决问题，而是陷入自责甚至自暴自弃——我觉得被小朋友欺负是因为我不够强大，被同学误会是因为我不会和人打交道，做不光彩的事情是我出于对那个人的傻乎乎的喜欢，和学长在一起也是因为自己不会拒绝。数学不好是自己脑子笨。不过照现在看来，学不好对我而言也没什么所谓了。
我总是想把所有事情都做兼顾，总是想听别人对我的评价，总是习惯了乖孩子这个角色。其实，这样，真的很累。
因为我一直都活得很克制，我想做的事情，无论是主观能力还是客观条件都限制了我。所以当我突然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可以自由支配时间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驾驭它。当我终于意识到，我应该更专注一些，时间也离我而去，头也不回地。
我忘了在打开电脑前，还有哪些迫不及待要蹦出来的话，深夜让人上瘾，也让人头晕。我习惯了一个人，也习惯了敲字，像是怕丢了什么重要的礼物似的，虽然没有中心，也一定要写到尽兴。
当我即将独自面对另一个更大的未知的时候，我想逃离，又想归来。我不知道我究竟能走多远，至少，我不再有放弃生命的念头了。那段时间的我，只是需要休息。
我早已不奢望别人的拥有，或许我所有的也会被别人羡慕，如果有哪怕是一点，我也会受宠若惊。我不愿意迎合一些无谓的人事，若有天要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我希望那一天来得晚一些。
没什么大不了，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经常断片儿，想起来的话再接着写。就当是平淡人生的记录本了，再没有我这么无趣的人了呢。
哈哈，晚安。
本文作者@燕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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