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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2,战西天·庙算

西野团队 西北野战军 2021-01-22


19621019日,北京,深夜。月黑风高,人迹渐无,印度驻华大使馆公寓外,一个黑影嗖的一声爬上墙头,迅速翻进院内,此时,院子的主人正在屋里酣然大睡。


进院片刻之后,他如释重负的走了出来,仰望夜空长嘘一口气,作为中国外交部礼宾司的人员,他不辱使命,赶在那个重大时刻来临之前,将组织赋予的任务完成了。


那一夜,他做了什么?当时无人知晓。多年之后,我们才知道,在那个深夜,他按照毛主席、周总理、耿飚同志的指示,到印度驻华大使馆递交一份中国外交部的照会,向印度共和国郑重通知一件事——我中华人民共和国将对印发起边境自卫反击作战,请你国准备迎战!


至于他为什么翻墙进馆通知,其实很无厘头。因为一年之前,印度撤回了驻华大使,此后一年多时间再未派遣驻华大使,驻华外交事物由代办全权负责。不巧的是,大战来临之前的这天夜里,这位印度驻华大使馆的代办早早的就已经回公寓睡觉去了。而且,他睡得很熟很香,任凭大家在门外大声喊叫、狂按门铃、拼命敲门、使劲往屋里打电话……想尽一切办法都唤不醒他。万般无奈之下,中国的同志只得翻过围墙,到屋内把这位代办从床上强行叫起来,及时向他递交了照会,以便他能第一时间向印度国内汇报,提醒本国做好临战准备。



此时,数千里之外的中印边境上,中国人民解放军西藏军区的八千将士,已跨过克节朗河,潜伏在印度侵略军的阵地前沿,中国人民的子弟兵们就静静的趴在印军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在等待,等待总攻的命令,或许敌人会在最后时刻幡然悔悟、退出中国领土,那么就会避免被杀戮;如果敌人执迷不悟、一条道走到黑,那么只要党中央一声令下,子弟兵就会决然亮剑,用铁血手段把敌人打出边界线外。河水潺潺,万籁无声,只有印军哨所里那肆无忌惮的嬉笑声在中国军人的耳边回荡。——潜伏的如此之近,以至于敌人的一言一语都听的清清楚楚。


同一时刻,北京,中南海西花厅的灯还亮着,周恩来作为共和国的大管家,大战来临的时刻,方方面面的大事都需要他来拿主意。


(1962年,周恩来、邓颖超同工作人员的孩子在西花厅合影。)

新中国成立后,周恩来在处理对外事物方面,神来之笔很多。1962年这次对印自卫反击战,他作为中央层面的牵头负责人,一些具体思路、政策和策略皆出自其手,其高超的战略谋划和斗争艺术让人击节慨叹!一如十多年前的战争年代,他在毛泽东身边所做的那样,让敌人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吃大亏。——这次向印度递交照会,事前他周密考虑了所有细节,精确计算了所有环节,包括耿飚撰写照会所需的时间、毛主席审定照会所需的时间、耿飚安排礼宾司送文件到印使馆所需的时间、印使馆向印外交部报告所需的时间、印外交部向尼赫鲁汇报所需的时间、尼赫鲁向印军领导机关通知所需的时间、印军领导机关向边境指挥部下达备战命令所需的时间、印军边境指挥部调整加强前线兵力部署所需的时间、印军前线官兵做好迎战准备所需的时间。然后精准确定了向印使馆递交照会的具体时刻——时间的把握极其诡谲高妙既遵守先宣后战的国际外交惯例,显示我泱泱大国的战略自信和作战风范;又巧妙利用时间差,使印军前线部队来不及完成全面而充分的战争准备。


多年之后,我们回望周恩来,能深切感到,他一生都是光明磊落的谦谦君子,风光霁月,从不坑人——侵犯祖国利益的敌人除外。



大家通常认为周恩来是稳妥的温和派、毛泽东是豪迈的激进派。但通过一些史料来看,大家对他们的固有判断是不太准确的。特别是当年关于如何处理印度侵占中国边境领土这个问题上,早在1959年的时候,周恩来就力主反击,把蚕食中国边境领土的印军赶出去,相当硬气和激进。但是那年,毛泽东没同意周恩来的主张,他命令边防官兵停止在中印边境巡逻,并从中国的实际控制线后退20里,而且要求在边界中国一侧30公里范围内不打枪、不打猎、不放炮、不演习,同时他指示边防部队绝不退让,力争避免流血;犬牙交错,长期武装共存。他不想在那个特殊时期对印度动手,因为他对中国的现实处境有着更深刻的洞察和考虑。


从内外形势上看,那个时期,中苏交恶,两国正在激烈争夺国际共运主导权,比拼在社会主义阵营的影响力,同盟关系趋于破裂;美国正逐渐走出朝鲜战争被中国打败的阴霾,准备兵临南越,在中国南面插入一颗丧门钉;台湾的蒋介石正厉兵秣马,做了充足准备,要反攻大陆;西藏的寺庙、僧侣、贵族和藏军阴奉阳违暗地捣乱,阻挠西藏进行社会主义改革,破坏新生的人民政权;国家遭遇了三年自然灾害,国民经济疲弱,老百姓正在饿着肚子渡劫。——这些问题都是事关新中国生死存亡的大问题,在毛泽东心里,它们任何一件都比中印边境上的问题重要而紧迫的多。


从阶级感情上看,印度是第一个与新中国建交的非社会主义阵营的国家;中印人民是兄弟的口号在50年代的印度叫的很响;中印共同向世界提出过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印度力推不结盟运动,在第三世界声望颇高如日中天;那几年印度的宿敌小巴还没成为巴铁,是美国在亚洲最好的盟友,而印度那几年没投靠美苏;尼赫鲁是一位社会主义思想很浓的政治家,那几年他正准备在印度搞社会主义建设。综合这些因素考虑,毛泽东认为印度与欧美列强有着本质区别。


从国家战略上看,印度这个方向不是中国的主要战略方向,而且在中华民族五千年历史上它从来都不是——直到21世纪的今天它依然不是。当时中国还很贫苦,国家战略资源有限,内外形势异常严峻,毛泽东作为中共历史上唯一享有伟大战略家尊号的领袖,他绝对不会在非主要战略方向上耗费本就不多的国家战略资源。


毛泽东记性很好,涉及民族尊严的事,无论大小,他事后一定都会还回去的。比如1949年初,中央在西柏坡宴请来访的米高扬,苏方人员不吃死鱼,仅仅指着红烧鱼问了一句这是新捞的活鱼吗?。连这句小小的质疑,毛泽东都不原谅。一年后,他出访莫斯科,吩咐随行厨师:你们只能给我做活鱼吃。他们(苏联方面)要送来死鱼,就给他们扔回去。对苏联人都这样强悍,但是面对印军的侵略,毛泽东却迟迟没有动手,他在忍耐中等待,等待一个时机。基于对世界大势的判断,他坚信这个时机不会等太久。从1950年派兵入朝抗美开始,仅仅10余年,毛泽东带领新中国浴血狂飙,一步一步逆天改命,从人家眼中的一颗棋子变成了世界舞台的重要棋手。这个质变的结果,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毛泽东那精准预判、深刻把握、高超利用国际国内形势变化的强大能力。因此,大家都相信他的判断和决策,大家都在忍耐中等待那个时机的到来。


(1959年,毛泽东与赫鲁晓夫在天安门上交谈)


时机说来就来。1959年达赖带领西藏高层和藏军发起的叛乱,经过3年时间的剿抚,终于在19623月被全面彻底的平息,西藏已经完成了社会主义改革和各级政权改造,共产党已经帮助百万农奴砸烂了政教合一的命运枷锁,人民当家做主的新西藏正式雄居在世界屋脊。直到这时,中国边防部队在对抗印度侵略军时,才算真正有了一个稳固且安全的后方。


8月,人民军队突然向东南沿海增兵数十万,硬生生压制住了台湾那帮人蠢蠢欲动、冒险一博的作死念头,王师不敢登陆,沿海警报解除,台海暂归平静。


1017日,美军向总统肯尼迪汇报,发现古巴岛上有苏联提供的导弹发射装置、轰炸机、核弹头等大杀器。美国震怒,卧榻之侧这个小小古巴,竟然在一夜之间变成西半球除美国之外战力最强的国家。随即古巴导弹危机正式爆发,美苏忙于处理重大危机,暂时无暇东顾,美帝苏修联手整死中国的危险在理论上短暂消失了,中印两国在边境问题上论剑过招的机会轻轻敲门了。——电光石火抢机遇,螺蛳壳里做道场,就在17日当天,毛泽东主持召开了中央军委会议,决定发起对印自卫反击作战,并向西藏、新疆等边防部队下达了《关于歼灭入侵印军的作战命令》。


1019日,大战来临前的那个深夜,毛泽东没有睡觉。作为共和国的守夜人,他喜欢晚上工作,这是他多年保持的独特习惯。这一夜,他思绪万千,纵观人类历史,从来没有哪个国家像新中国这样,在亡国亡种中孕育、在满目苍痍中诞生、在群狼环伺中生存、在打压扼杀中韬晦、在忍辱负重中蜕变、在浴血奋战中在前进。回首12年前的今天,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中国人民志愿军六军整肃杀气冲天,披星戴月跨过鸭绿江,积贫积弱的共和国拉开了抗美援朝、以战立国、逆天改命的大幕,龙击三千里,势压东北亚,收割了无数亡魂。


月光如水,静静的照在克节朗河上。前方哨所里的印军沉醉在打遍欧亚、世界第三的甜梦中,高原的寒风拂过河谷,八一帽徽在草丛中若隐若现,点点星光洒落在黑洞洞的枪口上,传说中的三棱刺泛出慑魂的寒芒。



天欲晓,夜将亮。留给印军的时间不多了。


本文作者@爱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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