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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洞牧场:日本山地奶农的“硬脊梁”

2017-09-26 东北食通信 食通社KnowYourFood

创刊于2013年的《东北食通信》是日本首部附食材的食物杂志。作为日本食物运动的新生力量,食通信已经星火燎原到全国38个地区,每个地区都编辑出版自己的《食通信》,介绍当地农友,连接消费者。今年8月,我们的同事常天乐也有幸在日本食通信编辑部的陪同下,拜访了东北、奈良、伊豆三地食通信以及当地的生产者。在得到《东北食通信》授权后,我们挑选了三篇具有代表性的杂志作品,翻译成中文以飨读者。这些文章是关于日本东北地区小规模生产者的特写。不论是养牛人、荞麦种植者,还是牛乳生产者,他们都是在坚定务农、研究改良饲育种植方法的同时,默默支持建设在地村庄的文化风物,甚至肩负起培育新一代农人的任务。

 

简单的食物背后,既有农人的故事,也体现着整个社会政经文化的大气候。我们希望每一个故事都能像桥梁一样将读者和生产者连接起来,令大家互相尊重,互相支持——这既是此次推出《东北食通信》系列农人特写的目的,也是我们食通社未来努力的方向。

 

9月26日下午,食通信和北京有机农夫市集联手,邀请日本《东北食通信》创始人和主编高桥博之先生在北京和大家交流。交流会详情及报名请点击文末的“原文链接”。


-   这是食通社第003次推送   -


中洞牧场:日本山地奶农的“硬脊梁”


作者

高桥博之

1974年生人。《东北食通信》创始人、主编,日本食通信联盟代表理事。创办食通信前,曾任两届岩手县议员。

译者

简嘉颖

日本食通信联盟华语区协调人。1984年生于台湾。2011起在日本学习、实践自然农法之余,撰文介绍日本农业、饮食、环境、地方活化等议题。译有《食鲜限时批--日本食通信挑战全纪录》等书。


中洞牧场占地辽阔。在80公顷,相当于80个棒球场大的岩手县山林中,大约放牧着80头乳牛。海拔700~850米的北方山地有时会降到零下20度,但这些牛儿们却适应了当地的气候,即使在严寒的冬天也能天天放养。一月下旬,偶然从云层缝隙中探出头来的太阳将白银世界照得闪闪发亮,牛儿们仿佛为了躲避冷冽寒风,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眺望在雪上踱步的牛儿背影,我感到有些不对劲:这里的牛竟是圆形的?我曾经在岩手县内的某个大农场当过两周实习生,住在农场小屋里,负责照顾500头牛。到了挤奶的时间,为了让在大型牛舍里休息的牛儿们移动到挤奶专用区内,必须从牛的背后驱赶它们。在我的记忆中,每头牛都是纵长的椭圆形,毫无例外;但是中洞牧场的每一头牛却是圆形的。

 

中洞正(64岁)告诉我:“这才是牛真正的体型。”牛本来是草食动物,以草为主食,有四个胃袋,位于侧腹的第一个胃袋(编者注:即瘤胃)栖息着能够分解植物纤维的微生物,持续摄取青草会使得胃袋发达增大,自然而然身体就变得浑圆。然而一般养在牛舍的牛大多以进口的高卡路里谷物饲料为主食,第一个胃不发达,所以不会有浑圆身形。圆形和椭圆形的身影,真实呈现了中洞农场和“现代化”奶农的差异。在这次采访中我也渐渐了解到,这两者的差异,远比眼前牛只的身形还要巨大。


圆滚滚的体型,是中洞牧场奶牛瘤胃发达的表现


1

让牛负责开垦山林


中洞正总是清晨即起。2016年5月大型连假的某天,清晨四点多,研修生们还沉沉睡着,中洞打开电脑确认过邮件后,乘着贴有牧场标志的黄色吉普车,向外驶去。“太阳出来时起床,太阳落下时睡觉。以前的人都是过这样的生活,所以根本不需要电灯。现在的人却过着到半夜都还灯火通明的生活,才会需要核能发电。”中洞一边说,一边驾着吉普车朝牧场对面的荒芜山头驶去。原来他打算再开垦50公顷的山林,饲养新的牛群,跟原有的牧场加起来,面积达130公顷。(编者注:受进口木材影响,日本本地木材价格持续走低,林业一蹶不振,山林缺乏照顾,反而影响环境。可持续的砍伐、开垦山林,反而有利于当地环境、景观和社区发展。这是日本与中国林业较为不同的一面。)



开垦50公顷的山林可不是小工程,究竟由谁来负责这件事?要是拜托专业人士肯定需要花上一大笔钱,牧场的工作人员和研修生虽然熟知牛的一切,开垦山林却是完全外行。我问了中洞,他说:“就交给牛儿来做啊。”牛儿来开垦山林?我一点也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中洞和他招牌式的黄色吉普


在长满蓊郁草木的山林中要辟出一条路来,首先需要用到挖掘机。中洞驾着吉普车,沿着杂木林中先前开辟出来的道路——如果这能够称为“道路”的话——向上驶去,直到车子再也不能通行,就跳下吉普车换乘挖掘机,灵活地操纵挖掘机的手臂,将一根根树木扳倒,一边前进一边压出了道路。

 

错综复杂的山林如天罗地网般向我扑来,不知哪条才是真正的道路。但道路设计图全在中洞的头脑里。我从中洞手上接过一把柴刀,走到不远处,试着模仿他的动作砍除树枝,但杂木林长得十分相像,我很快就搞不清楚身在何方。经过多次工程,终于把路整理成起码可以行走的程度。中洞在周围设置了一圈电气栅栏,再把牛群赶进去,终于轮到牛儿“开垦”野地荒原了。

 

为了亲眼看看在野地中放牧的牛群,秋天我又再度造访了中洞牧场。人类寸步难行的蔓草杂藤中,牛儿们一边踱步,一边默默地嚼食周围的植物。原本该是温驯家畜的牛儿似乎野了起来,好一幅异样的光景。树叶、果实、竹叶、野草,所有能吃的东西全被吃得一干二淨,半点不剩。被啃食得干干净净的地面裸露出来,照见久违的阳光,不久,新的野草就冒出了芽尖。原本荒芜一片的山林变成美丽的原野,成为牛儿们安居的乐园。牛非常喜欢吃野草的嫩芽,而肥沃这片野草原的,则是牛儿自己排泄出来的粪尿,形成良好的循环。


2017年8月下旬,食通社和北京有机农夫市集造访中洞农场。中洞先生开车带我们上山,详细解释了山林植被和山地养牛之间的关系。


2

没有臭气的山地牧场


中洞牧场另一个令人惊讶的地方,就是“气味”。只要走近普通奶农的牛舍,往往会闻到粪尿的臭味。前文提到我曾在某大型牧场研修过,当时我负责打扫可以一次自动对应20头乳牛的大型挤奶专用设备,用刷子用力刷着黏在金属架上的粪尿时,常常臭气熏天、苦不堪言。我也曾在岩手县内的小规模奶农的家里借宿,负责铲除堆积在牛舍里的粪尿,那味道真是难以言喻。在远离自然、被金属或水泥包围的人造世界中,总是充斥着挥之不去的粪尿臭味。

 

从此以后只要提到奶农,我就会联想到“当时的臭味”,然而中洞牧场里完全闻不到那种臭味,这里的牛只们直接在大地上排泄粪尿,粪尿随之成为微生物的饵食,分解后又被大地吸收,不仅肥沃了土壤,也让野草原更加青翠、欣欣向荣。

 

除了没有异味,眼前宽广的美景更刷新了我对粪尿原本的负面观感。



在圈养牛的生产模式里,粪尿是沉重的负担。这不只是气味的问题,更关乎金钱。消化机能旺盛的牛一整天都在排泄,要处理大量的粪尿,需要不少费用。粪尿处理设备更需要牛舍的五倍面积,是一笔不小的投资。反观中洞实践的山地养牛法,不仅不需要处理费用,粪尿更成了肥沃野草原的珍贵资源。

 

但是中洞也表示:“这种饲养方式也有缺点,饲养头数受到山的面积大小限制。”因为牛儿的饲料,就是山上野生的植物。


让牛上山自己觅食,既能照顾山林,又符合牛的天性,牛奶味道也更加丰富,一举多得,充分利用本地资源养牛,即是中洞农场的原则,也是成功的秘诀。


然而,山地奶农的本质正隐藏在这个弱点里。山地奶农由人、牛、自然三方相互作用,将之前没被利用的植物资源转变为牛奶,因此必须保持生生不息的自然循环系统,这种饲养方式才能永续性的成立。这与用人工控制牛只生理构造和牛奶产量的“现代化”奶农有本质区别。中洞谈起山地奶农的可能性:“日本国土有七成是树林,却几乎没有好好整理利用,任凭山头荒芜。人类好好地间伐疏林,照射到阳光的地面就会长出草来,成为牛只的饵食。山林环境因此得以保全,间伐下来的树木也能够成为一笔收入。树木成长需要花上数十年,因此林业经营不易,在树木长到能够砍伐之前从事山地奶农,不仅可以维生,也不会和林业有冲突。”


在中洞先生看来,通过养牛让这片土地得到更好的照顾,才是最重要的。


3

敞开大门,欢迎大家造访


仿佛在嘲弄目不斜视、一心不乱的朝着山地奶农之路迈进的中洞,现在大部份的奶农都是依照国家或农协的指导,更换成工业化牛舍与现代化的饲养方式。然而这些现代奶农却面临严峻的现实:1970年还有31万户的奶农家,到了前年,仅剩一万七千户。中洞也亲身体验了奶农的凋敝。33年前当他搬到岩泉町时,还有其他300户奶农,现在只剩下30户,每一户几乎都后继无人。即使是号称“奶农王国”的北海道,每年也有200户奶农家歇业离农。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中洞认为,最大的问题就出在现代奶农的根本构造——试图操控自然。“顺应自然”是山地奶农的基本理念,然而“现代化”奶农的目标却是用人类和科学技术的力量去管理、支配自然。为了管理,反而需要付出更多的成本,影响农场经营。除了粪尿处理费用,饲料费和兽药医疗开支也成为奶农家的沉重负担。为了增加泌乳量,必须给牛喂进口的谷物能量饲料。虽然泌乳量的确增加了,但近年却深受饲料价格上涨之苦。加上采用密集饲养方式,牛只容易得病,医疗费用也是很大的开支。

 

牛舍密集饲养的牛只平均寿命为6到7岁。而自然受精、自然分娩、生长环境又无压力的中洞牧场的牛只,可以活到将近20岁。奶农学园大学名誉教授、已故的樱井丰博士严厉地批判为了人类的一己之私,牺牲牛只生命制造牛奶的近现代奶农:“在名为牛舍的工厂里,驱动名为牛的机器,加上名为进口饲料的原物料,制造名为牛奶的工业化产品,这就是日本奶农的真相。”中洞一直想让消费者知道,牛并非机器,牛奶也不是工业化产品。要生产一公升的牛奶,需要400到500公升的血液,是母牛牺牲自己,为了养育小牛而泌出的生命之源,我们人类何其有幸能够分得一杯羹。


中洞农场的挤奶用的是半自动化的设施,工作人员正在向新来的研修生和临时访客演示挤奶的过程。临时拜访的游客也可以体验。


近现代奶农业里,母牛生产后会立刻被迫和小牛分开,因为牛奶是要贩卖的商品,小牛自然是一口都喝不到。在中洞牧场,母牛和人类一样,用母乳哺育刚出生的小牛,小牛跟着妈妈一起生活,直到两个月后断奶,之后母子仍旧近距离地生活在一起。为了让更多人了解并重视这种让牛只健康和幸福的饲养方式,中洞总是对外敞开牧场大门,欢迎大家造访。相较之下,绝大多数的牧场都高挂“禁止非相关人员进入”的牌子。中洞堪称奶农界的异数,可见他的自信。虽然山地奶农的效率不高,产量很少,但认同其价值的消费者却愿意用高价购买中洞牧场的牛奶。

 

支持中洞的山地奶农不是只有消费者。12年前,中洞被投资掮客欺骗,损失惨重,不得不考虑结束经营。当时向落入地狱深渊的中洞伸出援手的,是东京的IT企业“LINK”的社长冈田元治。冈田社长认为,绝对不能让山地奶农消失。他不仅迅速提供了资金和组织上的支援,也帮忙卖牛奶。为了传达中洞牧场的价值,还帮忙制作网页、传播情报,是中洞牧场销售扩大和营业额增加的幕后功臣。


中洞牧场的牛奶不做均质处理,厚厚的一层奶皮是让人心满意足的享受。


4

顶住压力,对饲料巨头说“不”


1987年以前,采用自然放牧的奶农其实并不少见,然而此后情况急转直下。该年农协收购生乳的标准改为“乳脂肪率3.5%以上”,是日本乳业史上的转折点。无法满足标准的生乳只能以一半的价格贱卖,逼得自然放牧不得不退场。因为自然放牧的牛只春夏时节以新鲜青草为主食,常常导致乳脂肪率低于3.5%,为了达到国家标准,只能喂食能量饲料。

 

当时正逢战后的高度经济成长期,牛舍圈养、给予能量饲料的现代饲养模式逐渐普及。中洞甚至推测,这或许是美国为了消耗大量剩余谷物的策略,因为能量饲料必须从美国进口。压垮自然放牧奶农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1987年改订的的收购标准。奶农想要购买能量饲料,必须透过农协或是大型乳品公司旗下的饲料公司, 面对这庞大的权力结构,奶农完全没有说不的权利,只能照单全收。唯有中洞坚决不从,即使受到巨大的压力,还是坚持“在大自然中让牛健康的成长”,挨家挨户拜访邻近城镇的居民,开拓个人宅配的销售渠道。中洞牧场牛奶的粉丝,就这样一点一滴地增加。


5

“你们是会改变日本奶业的志士”


中洞肯定地说,只要维持这种“现代乳业”的模式,日本的奶农就没有未来。日本奶农几乎都把牛养在牛舍里,仅有少部分奶农圈养和放养结合。像中洞牧场这样,一整年都采用自然放牧的更是凤毛麟角。中洞有个理想,为了日本奶农的未来,要像玩黑白棋一样,把近代奶农全部翻转成山地奶农,而其中令人期待的关键角色就是现在的青年。中洞牧场聚集了充满理想、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人,大多20来岁,一边同寝共食、一边学习山地奶农饲育方式。经过数年的学习,他们就会离开中洞牧场,独立经营。中洞总是激励他们说:“你们是会改变日本奶业的志士!”


34岁的松本顺子在中洞农场研修两年半后,来到岩手盛冈尝试山地养牛,育有两头母牛,四头小牛。

 

中洞牧场的年轻员工和研修生们早晚各挤奶一次,因此需要好几个人一起把牛从山上赶下来。要在80公顷的山上找到所有的牛,让牛下山并非易事。我一边喘气一边爬上研习楼前巍巍耸起的陡峭山坡,眼前豁然开朗:牛儿们正在辽阔的野草原上悠闲吃草,青年们上山下山,越过沼泽,用肉眼寻找落单的牛只。好不容易找到在远处山坡上只有米粒大小的牛,实习生忍不住喃喃自语:“哎呀,那家伙已经跑到那边去啦!”一边朝着牛只走去。只听漫山遍野“扣!扣!扣!(译者注:日文中“来”的意思)”的吆喝声此起彼落,响彻云霄,催促着牛儿快快下山。


研修生们一天两次上山找牛。山林风景如画,很难说这到底是劳动,还是散步。


6

热闹的夜晚餐桌


虽然中洞牧场大多是粗重的体力活,人们却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早上五点半,中洞正在山上挥汗工作,年轻员工和实习生们也各自起床,准备上工。直到过了早上十点半,工作告一段落的人纷纷回到宿舍,终于可以就座吃饭了。中洞牧场的伙食由青年们排班轮流做饭,中洞笑着说:“早上起床后就拼命劳动,没有一个人不是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在这里,即使是年轻女生也能够一口气吃光满满一碗的饭。在饱食终日的现代,中洞牧场实行一天两餐,让人重新体会到何谓真实的活着。

 

中洞的一天开始得很早,结束得也早。在太阳西沉之前他就结束山里的工作,回到牧场,第一件要紧事就是泡澡。中洞热情的招呼我:“一起泡个澡,再来喝一杯吧!”于是我也一起进了澡堂。脱下衣服的中洞露出结实的虎背熊腰,充满男子气概。洗好澡,他坐在长型餐桌的窄端,一边烤火一边畅饮冰冷的啤酒。要是有客人同桌,他一定会热情地为客人斟酒,一边天南地北的闲聊,一边吃着妻子惠久子端上来的料理。有点微醺之后还觉得不过瘾,客人便乘兴把带来当礼物的酒打开,继续喝上一轮。趁着酒酣耳热之际,中洞开始大谈天下国家论,不一会儿,餐桌与墙壁之间的空隙,排满了各形各色的日本酒空瓶。


几十年的晚餐小酌,让中洞农场的酒瓶收藏蔚为壮观。


结束一天工作的年轻人们纷纷坐下来,一边听着大人们喝酒聊天,一边默默的埋头吃饭,他们每一个人都吃得畅快淋漓,看着这吃相真是叫我心情舒坦。要是有好几个客人在场,中洞也会要大家做自我介绍,因为他认为,这是训练年轻人用自己的话语传达想法的绝佳机会。

 

“接下来这个时代,奶农必须要好好传播自己的价值。所以要透过阅读、书写、谈话来磨练自己。”中洞这番话,其实正是他自己的写照。从年轻时他就不停地向世人传播中洞牧场的价值,确立了中洞的品牌地位。他长年订阅三份报纸,把相关新闻报导全部剪下来收集成册,自己也积极地向报纸投书,更出版了三本著作。遇到有媒体想采访也是毫不厌烦、爽快的允诺,各地的演讲邀约也几乎来者不拒。


7

农业也是培育人才的产业


中洞只要喝多了酒,就会兴致大好,变得非常健谈,然而只要惠久子打断他的话,他却一句话也反驳不了。在妻子面前,他始终抬不起头来。原来刚新婚的时候,中洞还有七千万日圆的负债,“他说想找个做饭的人所以我就嫁了,没想到尽是牧场的活儿。”惠久子笑着说,带点揶揄的口吻。贫困的生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买纸尿布的钱太浪费了,所以他们的四个小孩全部都是包布尿布,工作的时候就把小孩放在牛舍一角。第四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因为得等到中洞挤完奶才能开车去医院,开到半路婴儿的头已经跑出来了,“上了产台都出来一半了,结果最后生产费还是一样,也没有半价。”明明是惊险的场面,惠久子却逗得众人发笑。

 

“因为父亲的做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事,所以从孩子小的时候开始,我们就要他们以后也要做自己喜欢的事。”中洞的孩子们都在东京等大都市的公司上班,没有一个人留在牧场里。但对惠久子来说,来中洞牧场研修的年轻人们就像自己的孩子。所以教学完全是全盘托出毫不藏私、有时也会忍不住像个母亲一样唠叨几句。


中洞正和在牧场研修的学生同吃同住同劳动,每晚一起吃饭喝酒聊天,希望这些年轻人能够成为“改变日本奶业的志士”。

 

惠久子送给每一个离开牧场独立的年轻人一只饭匙当作饯别礼,希望这些孩子们以后盛饭的时候可以想起中洞牧场的教诲和回忆。只要实践山地奶农的人能够一点一滴的增加,这就是最好的回报了。上个月,中洞夫妻为了参加农场毕业生的结婚典礼,特地前往广岛。当听到新郎新娘称呼自己是“岩手的爸爸”,中洞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农业不是只有栽培粮食,也要培育人才。这是中洞的信念。他想告诉年轻人:“在这个荒野深山里人类也能够活下去。”这样一来,一定能培养出不管到哪里都能够活下去的自信,也想让人亲身体会“人类只不过是自然的一部分,是被赐予生命的生物体。”这样一来,一定也能察觉越是远离都市的乡下地方,反而越能拥有像个人的生活吧。要是没法培养健全的人民,就没有健全的国家,“国家教育体系没教的事由我来教”,这是中洞的气魄,饲养牛只的中洞牧场,同时也是培养人才的中洞学校。


本文图片来自:玉利康延,常天乐


本文刊于日本《东北食通信》2017年7月号,原文标题为《牛奶“中洞生命学校”》。

食通社获得授权翻译刊载本文及图片。如需转载,请与食通社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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